近年來歐盟軟權力研究文獻綜述

摘 要：國外歐盟軟權力研究，理論探討薄弱，而國內的研究，宏觀與微觀層面并存。存在的主要問題是，擅長理論研究的對歐盟的分析有待深入，而歐盟研究著述在應用軟權力理論方面也需要擴展空間。實現理論與事實研究相結合，是深化歐盟軟權力研究的發展方向。

關鍵詞：歐盟軟權力；國內外研究；理論與現實

作者簡介：屈瀟影，系貴州師范學院經濟與政治學院副教授，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國際政治專業畢業博士。

[中圖分類號]：D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2--02

1、歐盟軟權力研究總況

由于軟權力理論的缺陷，以及理論研究與現實分析相結合存在一定難度，再加上歐盟本身的復雜與獨特，目前學術界對歐盟軟權力的研究存在三種傾向：第一種傾向是，理論研究與歐盟研究都不夠深入細致，還談不上兩者的有機結合；第二種傾向是，盡管在軟權力理論方面取得成就，但是沒有很好地落實到對歐盟的實際分析上；第三種傾向是，對歐盟研究頗有建樹但是上升到軟權力理論解釋的層面還有待加強。歐盟軟權力研究總體的情況是，理論與事實研究相得益彰的著述比較欠缺。

2、國外歐盟軟權力研究現狀

約瑟夫·奈教授，對于歐盟軟權力的闡述具有三個特點[1]：一是重在現實分析，多以歐美軟權力在行為上的對比，來勸諫美國政府實行國際合作的重要性，理論的專門探索和建構并不是重點；二是對歐盟和歐洲國家的軟權力沒有做專門區分；三是作者所說的歐洲文化的概念并不是建構主義者所認同的“共有觀念”的定義，作者對于歐洲文化軟權力資源的分析，只局限在歐洲的藝術、文學、音樂、時裝、美食和語言等方面。

從書名上看《硬權力、軟權力與跨大西洋關系的未來》（Hard Power， Soft Power and the Future of Transatlantic Relations）一書，好像包含了歐盟軟權力研究的重要內容。其實，這本書集中論述軟權力的內容，只有約瑟夫·奈教授撰寫的《軟權力與歐美關系》一章而已。在《軟權力與歐美關系》一章里，約瑟夫·奈教授對歐洲軟權力的分析篇幅很短，作者將更多的筆墨用來批評美國的專斷行為，勸諫美國政府應該重視對外合作的重要性，以合作而非專斷的方式來解決大西洋兩岸共同面臨的威脅與挑戰。[2]

通常情況下，國際關系理論研究要比寫政策評論文章，難度更大。這一點也許可以解釋軟權力研究理論分析少，策論文獻多的原因。另外，從作者將歐洲國家的軟權力與歐盟的軟權力相互替換的敘述方式，反映出約瑟夫·奈教授，并未注意到歐盟是一個具有超國家性質的獨特機構。由于國外的軟權力研究，理論探討少、時事分析多。這種總體的學術氛圍也影響到國外的歐盟軟權力研究，少而不精。

3、國內歐盟軟權力研究現狀

國內的歐盟軟權力研究，存在微觀和宏觀兩個層次，前者主要關注歐盟成員國的軟權力，后者主要研究歐盟整體的力量與行為。宏觀層次研究在大陸學者中最為常見，但是海外的研究機構除了對歐盟進行研究之外，對歐盟成員國的軟權力還保留著精細的探討。一般而論，歐盟軟權力研究既需要從宏觀上整體把握，也需要從微觀層面進行細化和補充。由于筆者注意到，歐盟并非是一個美國式的聯邦國家。歐盟的力量并不是各個成員國力量的簡單加總，其成員國的力量有相互促進的一面，也有相互抵消的另一面[3]，某成員國的對外政策未必就能代表歐盟的對外政策。由于目前歐盟在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領域還處于政府間合作階段，歐洲問題研究在學術界也往往特指對歐盟和對歐洲一體化相關的研究[4]。根據這兩點，筆者認為歐盟成員國的對外政策與行為即使具有很明顯的軟權力特征，在大多數情況下它們代表的仍舊是歐盟各成員國意志。從這個意義上講，宏觀層次的研究更適合代表歐盟實際的政策與行為，因此筆者以宏觀層次的歐盟軟權力研究為重點。

宏觀層次的研究成果，比較有代表性的體現在兩本專著里，一本是《歐盟是怎樣的力量——兼論歐洲一體化對世界多極化的影響》[5]，另一本是《觀念、制度與政策——歐盟軟權力研究》[6]。前者代表了對歐盟各種力量分門別類細致分析的研究方向，后者代表了以歐盟的起源、運作和發展為案例進行理論分析的研究方向。

《歐盟是怎樣的力量——兼論歐洲一體化對世界多極化的影響》一書，對構成歐盟權力基礎的經濟、軍事、法制、觀念和民事等力量進行了全面分析。從這本書中里可以看到，歐盟的權力資源既包括了有形的、物質性資源，也涵蓋了無形的、非物質性的資源，正是這兩大類不同性質資源的結合構成了歐盟發揮世界影響力的基礎。但是該書避開了對軟權力理論的探討，將重點都放在了對歐盟權力資源的分析上。以這種研究模式探討歐盟軟權力的文獻還有，《歐洲認同研究》、《歐盟治理模式》、《歐盟軟力量探析——歐盟治理模式的效應評價》等文獻。《歐洲認同研究》一書，將多層面的歐洲認同問題置于歐洲歷史的變遷、歐盟成員國的文化政策、歐盟建設的思想爭論以及定量分析的實證研究中。[7]《歐盟治理模式》一書，討論了以歐盟制度和政策為資源的“軟力量”對于歐盟發揮國際影響的作用和意義。[8]《歐盟軟力量探析——歐盟治理模式的效應評價》一文，將歐盟的“軟力量”界定在其成功的區域共同治理模式對外部世界的輻射效應和示范效應上。[9]但是這些以歐盟研究為重點的著述，都沒有對約瑟夫·奈教授的軟權力理論進行深入探討，而把研究范圍限制在了現實描述層面。由于歐盟在更多的時候，是通過非強制性的手段來動用這些資源的。從這層意義上講，筆者將這幾部著述看作是對歐盟軟權力資源研究的成果。

繞開對軟權力理論的探討，有利于揭示歐盟的獨特性、也有利于呈現歐盟的復雜特征。但是省略與軟權力理論的直接對話，不能構成完整的歐盟軟權力研究。

學術界探討歐洲觀念、分析歐盟制度與政策的文章和專著，都不乏佳作。但是大多數的研究缺乏將觀念、制度與政策用一條邏輯線索貫穿起來的理論工具，且對這三者互動關系的理論探討也不多見。《觀念、制度與政策——歐盟軟權力研究》的貢獻在于，它將歐洲觀念、歐盟制度和內外政策的研究，整合到了一個統一的分析框架，有助于從宏觀層面解釋歐盟的行為。在學術界對軟權力理論普遍存在“偶發議論”的大背景下，該書為理論與現實分析的結合做出了表率。不過該書存在的一些缺點和不足，從某種程度上顯現出歐洲問題研究的復雜性。例如，該書有些章節認為和平意識、合作思想和歐洲觀念等都是戰后歐洲一體化實踐產物的論點，可能是需要商榷的。另外，該書對歐洲一體化史實的解讀也存在自相矛盾的判斷。

應用軟權力理論，也要解決好理論應用于現實分析所帶來的挑戰。《軟實力：中國視角》一書[10]在“軟實力”理論的研究上做出了一定成績，但該書對歐盟“軟實力”的分析，并沒有體現出作者所倡導的“軟實力”理論的系統化。該書引用約瑟夫·奈教授的觀點來談論歐洲文化，而大眾文化不能像建構主義的共有觀念那樣能夠輕易與社會制度和政府政策建立學術聯系，所以這樣的文化定義在秦亞青教授看來只是“一種非學術性的常識性定義”[11]；另外該書對歐洲價值觀和歐盟內外政策的闡述[12]也都比較簡單，理論深度不夠。這說明不僅理論的系統化需要研究者的艱辛努力，而且理論系統化的應用研究也是一大難題。

4、結語

綜上所述，國外的歐盟軟權力研究，少而不精。國內的研究概況為，宏觀研究與微觀研究并存，宏觀層面更有利于解釋歐盟的實際行為。存在的主要問題是，有理論特長的研究文獻對歐盟的分析有待深入，而歐盟研究著述在應用軟權力理論方面也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深化歐盟軟權力研究，應該實現理論與事實研究的有機結合。科學研究的進步，都是建立在前人成就上的。本文通過梳理現有研究成果，希望為后續研究的改進提供思考線索和完善空間。

注釋：

[1]Joseph S. Nye， Jr. ， Soft Power： The Means to Success in World Politics， New York： Public Affairs， 2004， pp. 75-83.

[2]Thomas L. Ilgen ed. ， Hard Power， Soft Power and the Future of Transatlantic Relations， MPG Books Ltd， 2006， pp.26-35.

[3]周弘：《序言》。見周弘主編：《歐盟是怎樣的力量——兼論歐洲一體化對世界多極化的影響》，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第6頁。

[4]中國人民大學歐洲問題研究中心：《總序》。見劉文秀等：《歐洲聯盟政策及政策過程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1頁。

[5]周弘主編：《歐盟是怎樣的力量——兼論歐洲一體化對世界多極化的影響》，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

[6]秦亞青主編：《觀念、制度與政策——歐盟軟權力研究》，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8年版。

[7]馬勝利、鄺楊主編：《歐洲認同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

[8]周弘、【德】貝婭特·科勒-科赫主編：《歐盟治理模式》，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年版。

[9]伍貽康：《歐盟軟力量探析——歐盟治理模式的效應評價》，《世界經濟與政治》，2008年第7期，第24-31頁。

[10]韓勃、江慶勇：《軟實力：中國視角》，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

[11]秦亞青主編：《觀念、制度與政策——歐盟軟權力研究》，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08年版，第6頁（注釋2）。

[12]韓勃、江慶勇：前引書，第154-16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