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揚雄文學批評“以儒為主兼附道學”的二元論思想

摘 要：揚雄是中國文學批評史上一位封建正統的文學思想家，他在儒學思想之上確立的“原道，征圣，宗經”以及對于辭賦批評，對于后代文論批評有著重要影響，成為支配中國古典文論發展的主導力量，確立了古代文學批評的標準。而揚雄又不止步與儒學的正統約束，在思想上添入了道家的自然而為氣質以及樸素的思辨理性，這些構成他“以儒學為主兼附道學”的二元論文學評論思想。

關鍵詞：揚雄；儒學；道學

作者簡介：馮瑋，女，漢族，河南南陽人，1989年4月生，中國傳媒大學文學院2011級文藝學碩士。

[中圖分類號]：I206.0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3-0-01

揚雄是西漢著名的哲學家、辭賦家、語言學家，一生致力于文學活動，其文學批評理論在中國古典文論史上有著重大的突破性和開創性。他仿《論語》而作《法言》，樹立儒家文學理論的正統地位；仿《易經》而作《太玄》，發揚道家唯心思辨哲學，這強烈的知識分子和純粹思想家的特征，使他的文學理論在儒學思想的根基上生發道學精神，具有強烈的二元論傾向。

首先，在文章寫作上，他提出了“原道，征圣，宗經”的觀點，以儒家圣人的言論、撰述為是非標準來進行文學批評是揚雄全部的文學理論核心。他撰《法言》目的就是樹儒學經典之法，“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于后世，以為經莫大于《易》，故作《太玄》；傳莫大于《論語》，故作《法言》；史篇莫善于《倉頡》，作《訓篆》；箋莫善于《虞箋》；賦莫深于《離騷》”他主要是在形式上模仿前人，在內容上是模仿中有創新，這對于當時文壇不良的文風具有一定的糾正作用，但是，一味追求與圣人的思想言論一致，就陷入了擬古的漩渦中。

根據儒家封建倫理的要求，他繼承了儒家文論中重視文學作品教化的作用，提倡辭賦的社會諷刺功能，但是，隨著他對賦的滲入發掘，揚雄開始對賦進行強烈的批判。根據賦的敘述特點，區分了“詩人之賦”和“辭人之賦”。他將“麗以淫”的作品比成“女工就加入了圣人的標準，即法的規范，這無疑又回歸到上述所說的摹仿經典和政治教化的功用上來。

其次，在文章文辭上，一方面，他反對過分的文飾，這符合“文質彬彬，然后君子”的要求。因此司馬遷的《史記》的“實錄”精神和善于敘事，文辭不華麗又不俚俗的特點有著很高的評價【1】。另一方面，在語言上，揚雄主張“書”“言”應該以圣人、孔丘、儒家經典為根本，應該“代圣人立言”。孔子說過“不語怪力亂神”，所以對于《史記》中“愛奇”的錄述，對于游俠、貨殖等的述說表示不滿和批評。

最后，在處世哲學上，他堅持儒家“明哲保身”的原則，信奉孟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信條，這集中體現在他對屈原的評價上，歷代對于屈原的評價都存有爭議。一方面，他對于屈原的作品評價很高，“其文弘博麗雅，為辭賦宗”另外一方面，他對于屈原的命運表示惋惜和不解，他未能審時度勢，自我保全，是不符合儒家的道德規范的，因此持之否定態度，這在班固更明顯，指責屈原“露才揚己”，貶損了自己的高潔清明。

揚雄不僅僅只吸收儒家的思想精髓，對于道家的學問也有涉及，因此，表現在他的理論思想中就滲透了“玄”的思想。這主要體現在他的《太玄》一書中，雖然歷代對于這一部書的評論多樣，甚至有認為是失敗之作，但《太玄》的一些理論思想和主張也有一定的借鑒作用。

首先，他提倡文辭上的自然充實，不刻意而為，反對華飾，崇尚質樸，即道家提倡的“復歸于樸”的精神，“或問天？曰：吾于天見無為之為矣。或問雕刻眾形者匪于天？曰：以其不雕刻也。如物刻而雕之，焉得力而給諸？”（《法言·問道》）雖然儒學基礎是一個根基，但是道家思想的加入滋長了靈氣，使得文學評論也充滿無限的活的因素，從而有不斷的闡釋性。

其次，追求恣意而為的境界，因此在言辭上追求艱深之語。他在《太玄·玄瑩》中說“務其事而不務其辭，多其變而不多其文也。不約，則其旨不詳；不要，則其應不博；不渾，則其事不散；不沈，則其意不見”他不忌諱這些“奇”“深”的用語，和他所認為的圣人用語是不平凡的思想有關。他對于圣人的言語理解有一定的偏差，但卻反映他深厚的儒學情懷。這種故作艱深之論的主張有嚴重的偏見，宋代蘇軾批評揚雄“以艱深之辭，文淺易之說”（《答謝民師書》），在古代文學史上產生不良影響。

最后，他發揚道家樸素的唯物思想，增添了理性因素。《法言》的重要貢獻就在于對“智”的重視和強調上，他視儒家經典為正宗，但是并不奉為永恒神圣、不可改變的信條。而對于道家思想，在老子的樸素的唯物法之上又有所超越，他因革損益的辯證法思想“夫道有因由循，有革有化。因而循之，與道神之，革而化之，與時宜之”看到事物的變化發展，他注重事物發展的自身變化規律，因而因道循，因革化，在繼承中注意變，這又與儒者荀子思想有關，“仰天則常，窮神掘變，極物窮情”來把握客觀規律，消除道家的神秘色彩，與儒家的現世性有一定關系。

總之，揚雄以儒為主兼附道學的文學批評思想，為中國古典文論增添了不容忽視的一筆。一方面“他確立的正統文學觀對于劉勰等人的文學觀有很重要的影響，成為中國封建社會統治地位的文學觀，制約著中國古代文學創作沿著反映維護儒學之道的方向發展”【2】。另一方面，他評論精神的道學氣息增添了評論的靈性，對于儒家的傳統的絕對權威進行了解構，這就是揚雄的二元論文學評論思想的具體反映，這兩種思想相互交叉影響，共同構成揚雄文學評論的基礎，也為后代文論產生深遠影響。

注釋：

[1] [2] 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增刊：《古典文學論叢》，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73，71

參考文獻：

[3] 金春峰：《漢代思想史》，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12

[4] 祝瑞開：《兩漢思想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6

[5] 陳運良：《賦學曲學論著選》，南昌百花洲文藝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