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兩漢時期儒學的變異

基金項目：2013年度河北省講師團系統科研課題《儒家道德文化融入國民教育體系研究》（201341）

摘 要：儒學在兩漢時期被經學化。從生存和發展的角度，這是儒學與政權的完美結合，有利于其自身的發展；從學術的角度，經學改變了原始儒學的初衷，使得儒學發生了重大的變異現象。

關鍵詞：儒學；兩漢；變異

作者簡介：

陳鵬（1980-），男，河北滄州人，河北金融學院社科部講師，哲學博士，主要從事中國古代哲學研究。

馬蘭蘭（1989-），女，河北廊坊人，河北大學中國哲學專業2012級碩士研究生，主攻儒家倫理。

[中圖分類號]：B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3--01

儒學發展經歷了原始儒學、兩漢儒學、宋明理學、清代實學、現代新儒學幾個階段。漢儒為使儒學適應當時政治形勢的變化，使儒學走上了經學化神學化的道路。同時由于適應了漢代政治文化由多元走向統一的歷史要求，儒學成為漢代官方哲學意識形態。

一

原始儒學從孔子到孟子至荀子一直在發生著變異，當然這些變異還在原始儒學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荀子的思想尚屬于原始儒家思想范疇，其弟子李斯和韓非的學術理路卻進入了法家學派，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原始儒學到了后期也在不自覺地發生著變異。西漢初期統治者以黃老之學為指導，實行“無為而治”休養生息。陸賈、賈誼等儒家學者一方面從儒家“王道”、“仁政”思想出發，另一方面又能依據現實政治需要有所變通，故其建議也為專制統治者所接受。經過數十年地苦心經營，呈現所謂“文景之治”的太平景象。

漢武帝即位后，為了進一步鞏固加強中央集權君主專制的政治和思想統治，再圖霸業，遂改無為政治為有為政治，采納了董仲舒提出的“一統于天子”和“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建議。“罷黜百家”絕非“焚書坑儒”式的文化專制，“獨尊儒術”也并非儒家獨存，只是官方提倡儒學，只有治儒家學術的人才可以做官。漢武帝的“獨尊儒術”，特別重視被董仲舒神學化了的有利于加強君主專制統治的部分，實行起來往往是儒法兼施、陽儒陰法、王霸相雜。盡管如此，“獨尊儒術”畢竟使儒學由民間之學變為了居于統治地位的官方主流思想意識。

二

董仲舒為了適應專制政治和思想統治的需要，對其之前的原始儒家思想進行了改造，并盡力將其神學化。他把原始儒學已經懷疑甚至否定的命定論，與有一定唯物主義成分的陰陽五行中的某些說法進行雜糅，對孟子以來以倫理道德為特定內容的“天人合一”論進行了神學唯心主義地闡釋和發揮。他把“天”說成是既超越、又主宰自然和社會的有意識、有意志的人格神，“天者，萬物之祖也”[1]P85，“百神之大君”[2]P82。把陰陽說成是天的意志體現，陽尊而陰卑，天尊而地卑；又把五行也說成是天命的體現，五行相生，體現天的恩德，五行相克，體現天的刑罰。天是一個大宇宙，人是一個小宇宙，“以類合之，天人一也”[3]P71。

董仲舒認為，天所有的道德品質，在人的心內本來就有。只要通過內心體驗，就可以認識天意。即所謂的“以人合天”。但只有圣人才能知天命通鬼神，普通人是做不到的。其君權天授論認為，君權上天所授，天至高無上，故天子也至高無上，反君就是逆天。其天人感應論認為，大自然各種現象都是天意的體現，是對人、對人君地監視和示意。若順從天意，天降各種“符瑞”，風調雨順，表示贊許；若違逆天意，就會受到懲罰，發生水旱災害；再嚴重就會遭到“天譴”，如日蝕地震之類；若還不糾正，就會遭到“天罰”，如兵刀雷擊等。人要以行為感動上天，以消災解難。這種理論直接成為兩漢“讖緯”迷信的理論根據。其三綱五常理論認為“陽尊陰卑”、“陽貴陰賤”，是永恒不變的“天意”，“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4]P66，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是合于“天意”的永恒不變的倫常關系秩序；仁、義、禮、智、信“五常”則是與“五行”相配，具有永恒合理性的道德規范。其性三品說則以天有陰陽之氣論證人具有善惡兩重的人性，并把人性分為天生能善的“圣人之性”、只能為惡難以為善的“斗筲之性”和可善可惡的“中民之性”。其三統循環論則是在戰國末期“五德始終”論的基礎上提出：夏為黑統、商為白統、周為赤統、漢代又回到黑統，如此循環不已。而顏色和具體形式的改變，并不影響君主專制制度的延續。因為“道”原于“天”，貫古今，永恒不變。故“王有改制之名，而無易道之實”[5]P8。此說被概括為一個形而上學命題：“天不變，道亦不變”，實質是把君權專制制度神圣化后又凝固化。

三

儒學在西漢分為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今文經學以孔子為政治家，尊其為不在位之“素王”，認為孔子刪訂“六經”寄托其政治理想，故六經乃治國之道。今文經學重視《春秋公羊傳》，認為它是傳統儒學的核心，且著重于發掘“六經”——特別是公羊春秋中的“微言大義”，發揮其中的義理，有明顯為君主專制統治服務的傾向。為此甚至提出了許多怪異的言論，大講天人感應、陰陽五行、符瑞災異等，故多失之臆說。古文經學則以孔子為文化學者，尊其為先師，認為“六經”只是經孔子記錄整理的歷史文化資料。古文經學重視《周禮》，以其為傳統儒學的核心。古文經學把儒學當作純學問來做，注重名物考據、文字訓詁，學風樸實但失之繁瑣，與現實明顯脫節。

東漢章帝建初四年（公元79年）的白虎觀之辯，今文經學受到了當時統治者的支持。班固奉命撰寫具有國家法典性質、集今文經學之大成的《白虎通義》，今文經學遂成為官學。東漢末年，一代經學大師鄭玄在古文經學的基礎上，吸納了今文經學的某些觀點，形成了鄭學，受到了當時儒生們的極大尊崇。從此，儒學一脈效力于政壇，一脈自囚于書齋，且不論是哪一派都與君主專制統治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原始儒學中務實、致用、經世、進取及人文關懷等可貴的思想精華，或被扭曲變異，或因弱化而沒落。原始儒家思想的變異已成為無法回避的事實。

兩漢時期儒學思想的變異，是思想學術研究在君主專制的政治高壓下的無奈之舉。由于漢儒提取了原始儒學及其他學說中已經被國人所認可的某些理念和范疇，又利用了當時國人思想中某些模糊和局限，進行了較為精巧地編排闡發，更由于經他們改造后的儒家思想作為官學與統治者的社會政治舉措相配合，故在中國君主專制社會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也使得先秦時期原始儒家思想的本原義理更加難以彰顯于世。

參考文獻：

[1][2][3][4][5]董仲舒.春秋繁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