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十九世紀下半葉,英國的出版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方面,科技進步使造紙和印刷成本大幅下降;另一方面,教育法的推行使義務教育惠及社會各個階層,從而使大多數人都擁有了讀書識字的能力。印刷出版業的迅猛發展和讀者群的迅速擴大對給學創作帶來了巨大的沖擊。
關鍵詞:文學;商業化
[中圖分類號]:I0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4-0-01
通俗的小說、雜志、報紙不斷出現,文學從一種只有有閑階層才能欣賞的高雅藝術轉變為日常的大眾消費品,而由于迎合市場的、商業化的書籍報刊的大量涌現,純文學作品也迅速被邊緣化。列夫·托爾斯泰如此評論當時的英國和西歐文壇:“狄更斯、薩克雷、雨果他們都已逝世了……寫作者的數量以可怕的規模增加,才能的水平則以同樣的規模下降”(列寧《論文學與藝術》;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71)。
出版于1891的喬治·吉辛的《文苑外史》(George Gissing: New Grub Street;1891)反映的正是處于這樣一種商業化氛圍下的作家們的生活。有著崇高藝術理想的作家因為不能夠迎合市場生活窘迫、甚至饑寒交迫,而那些沒有藝術信仰、善于迎合大眾品味的文商們卻飛黃騰達。《文苑外史》中,商業化不僅摧殘了藝術家,扼殺了藝術,而且深刻地影響了整個社會的價值體系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系。
商業化對文學藝術有著深遠的影響。通俗的報紙、雜志、小說成為成為人們閱讀的主體。大量的文人開始轉向商業化的寫作。賈斯珀是一個典型的現代文商。開篇不久賈斯珀就宣稱:“如今文學就是一樁生意。一個成功的作家首先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他首先考慮的是市場需求。”(New Grub Street;8) 談到那些視藝術為生命的作家時他說:“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在人們腦海中根深蒂固,那就是只有在受靈感驅動時作家才可以動筆寫作……荷馬、但丁、莎士比亞的時代已經過去,廉價的印刷品已沒有任何神圣性可言。”(New Grub Street;8)。他對自己文章的價值毫不諱言, 認為自己的文章“相當于發霉了的胡桃,一文不值” (New Grub Street;146)。平日里他大量結交雜志編輯、出版商,穿梭于名流雅士之間,以期有發財之路。
在文壇混跡多年但一直默默無聞的惠爾普代爾也辦起了“文學咨詢處”指導年輕人如何進行商業化的寫作。緊接著,他又搖身一變成為“作家經紀人”幫助作家們尋找出版商并與出版商討價還價。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從未出過書的惠爾普代爾所出版的第一本書竟然是《作家指南》,傳授商業化寫作的要點,并且暢銷一時。后來,精明的他看到了市井小報的商機,將一家文學刊物改名為《閑話》,專門發表迎合大眾口味的簡短的市井消息、八卦新聞,竟然取得空前的成功。
在這些文壇上的商人們爭相發跡的同時,真正的藝術家們卻備受冷落,不但得不到社會的尊重,還經常被視為異類。哈羅德·畢芬為完成自己的現實主義小說嘔心瀝血,耗費了幾年時間。小說創作過程中他經常饑寒交迫,有時為了吃飯他不得不去典當鋪當掉自己僅有的衣物。他視藝術為生命,并曾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險從熊熊大火中搶救出自己的作品初稿,而周圍觀望的人們卻一直認為他沖入火中是去搶救一部賬本。由于這部作品曲高和寡、沒有商業價值,出版商的出價僅為15英鎊。對藝術孜孜以求、一絲不茍的雷爾登寫每部作品都要幾年的時間,長期醞釀,反復修改,力求完美。但結婚后,他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去一心追求藝術。為了支付家里的日常開銷,他至少每年得完成并出版一部三卷本的小說。寫作對他來說不再是一種藝術創作、不再是靈感的噴發,而成為一種沒有樂趣的日復一日的肉體與精神折磨。每天面對著幾十頁需要填滿的空白的稿紙,他的內心都在進行著痛苦的斗爭。不愿降低自己的藝術準則,但又不能眼看著妻兒與自己一起挨餓,他在藝術良心與媚俗寫作之間反復掙扎。寫了近半的故事經常被他憤然扔進紙簍,而新開始的故事又經常因為連自己都覺得羞恥而無法繼續。
商業化在冷落藝術和嚴肅藝術家的同時,使藝術家不斷的邊緣化甚至異化。阿爾弗雷德·尤爾一生勤奮寫作,寶刀見老卻仍未出人頭地,而自己在文壇上的死敵卻一路凱歌,并對他書誅筆伐,冷嘲熱諷。他因此脾性日漸暴躁,對善良的妻子女兒也越發殘暴,最終雙目失明,萬念俱灰,郁郁而終。雷爾登由于長期的貧窮、孤獨和不被理解,逐漸對社會上的蕓蕓眾生都產生了偏見。哈羅德·畢芬對物質沒有任何奢求,多年的心血只換來15英鎊的稿費和評論界的譏諷他也毫不在乎。但在愛情上他還是受到了商業功利社會對他的致命一擊:由于他的貧窮和不實際,他所狂熱追求的中產階級女子對他宛然拒之。愛而不能的他最終無法忍受痛苦和孤獨,他在遠離人群的地方靜靜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唯利是圖的文商賈斯珀、惠爾普代爾成功了,而有理想有才華藝術家畢芬與雷爾登卻死去了,《文苑外史》正是通過這樣一種對比反映出了商業社會對于藝術的扼殺和對于價值的顛倒。虔誠的、單純的藝術家們的死亡象征著純粹的藝術精神在商業大潮中的消亡。在我們社會主義建設飛速前進、在商品經濟向諸多傳統觀念提出挑戰的今天,這部出版于116年前的作品無疑對我們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有著重要的警示意義。
參考文獻:
[1] 列寧. 《論文學與藝術》;人民文學出版社;1983.
[2] 薛鴻時. 論吉辛的《文苑外史》,外國文學評論,1993年第三期
[3] Grylls, David. The Paradox of Gissing. London: Allen Unwin Ltd, 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