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為走在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前沿的作家,老舍身上卻有著無法割舍的傳統,他代表了一代中國作家的掙扎。社會和個人兩方面的原因使這種現代性與傳統性的斗爭在老舍身上更加激烈;他在自己的作品中寫下了自己的掙扎與思考。在這條道路上,因為責任,即使掙扎,也還要不斷地走下去。
關鍵詞:現代性;傳統性;老舍
作者簡介:孫宇,1989年10月生,籍貫:山東,單位:中國傳媒大學,2011級現當代文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與文化。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4-0-01
在中國現代化的過程中,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就是現代性與傳統性的關系問題;這個問題無時無刻不在纏繞著中國人。一批走在中國現代文學前沿的作家,作為中國當時最現代的文化人,用一種滿溢著發展意識的歷史眼光來看待社會,向往著現代化和突破;而同時身上背負的幾千年封建主義文化也讓他們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為掙扎。
美國學者列文森教授認為,近代中國人理智上傾向未來,而情感上都懷念傳統,留戀過去。作為掙扎的一位,老舍一方面深感民族的愚昧落后而神往民族的新生與富強,另一方面又對古老而悠久的文化在現代文明沖擊下而式微表現出擔憂。這就是一個典型的中國現代文化人的覺醒,以及在社會價值判斷上的困惑。
一、簡析老舍身上現代性與傳統性沖突的產生原因。
作為當時中國現代文化人中特殊又典型的個體,通過對與老舍的簡析也許可以對當時現代文化人群體有一個窺視。
首先是社會方面,在那個災難深重的時代中,老舍等作為中國現代文化人而覺醒,面對這份矛盾而又一時找不到出路,在這樣一個新舊交替的社會過渡時期,他們感到彷徨與困惑,價值判斷上的二元性就成為了一種明顯的社會現象,傳統性與現代性兩條主線中生發了無數的岔路,每個人都在選擇自己認為對的那條。
老舍身上的沖突較之當時一般人來說更為激烈,這和他獨特的個人成長背景有關。老舍是滿族旗人,地道的老北京,受到了最純正、濃郁的旗人文化熏陶,而這份濃縮了的中國傳統文化成為了深深植扎在他的心中的“根”。同時老舍作為接受新文化的進步青年,國外的生活經歷又給了他寬廣的世界視野,發展的觀點也引領這他向現代性前進。還有一點不得不說的就是老舍的那種悲天憫人的思維方式,他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他表達了對于民族在走向現代的過程中的新的主體建構問題——而這傳統性與現代性的關系問題正是其中的關鍵。
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一切都是兩面的,中國的現代化過程也一樣。時代紛擾的激變,社會矛盾的復雜,使人們已不可能從單一的線性聯系去把握。老舍就曾發出內心的感嘆:“作為一個現代中國人,有多么不容易啊!”[1]現代與傳統的關系問題作為當時中國社會發展的兩面,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關系,老舍通過自己的作品給出了自己的解答。
二、老舍在作品中反映出的他的思考。
老舍與魯迅等人一樣,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時代使命感;同時,老舍之所以為老舍,其對歷史和現實生活的觀察角度、乃至于他的文字的價值所在以及他的世界影響,很大一部分在于其作品的文化層次上,在于他對于中國文化發展的歷史進程的探索。他的作品大多是從文化和國民性的角度,去對這個時代和這個民族進行一種深刻的反思。
老舍的作品中絕大多數是將故事的發生地設定在“根”的所在——北京城內。這個六朝故都積淀著最純正的傳統文化,既是批判的對象又是割舍不掉的眷戀。北京是中國城市中最具有傳統性的,也正因為如此,當她面對現代化的沖擊之時,其中沖突也最為激烈。以此作為表現對象,也最直接的表現了老舍身上的現代性和傳統性的掙扎。對于傳統甚至凝固的北京,老舍深切眷戀:“面向著積水潭,背后是城墻,坐在石上看水中的小蝌蚪或葦葉上的嫩蜻蜓,我可以快樂地坐一天,心中完全安適,無所求也無可怕,像小兒安睡在搖籃里。”[2]而當北京城內這些充滿回憶的一切面臨了現代化車輪的碾壓,他感到心痛但又無可奈何,因為是發展在推動這個車輪,無法停下而只有前進。
老舍筆下有最有特點也是描寫最為傳神的人物就是那群“老派市民”形象,通過他們的愛面子、精神勝利主義等表現,老舍尖銳地批評了這個文明古國的“老化”,人民的“出窩兒老”性格——《二馬》的老馬、《牛天賜傳》的牛老者等人就是代表。這些人讓國更老,離發展和進步越來越遠。老舍批判他們,責備他們阻礙了社會的現代化,又不忘挖掘他們符合人性和人情的一面。
那么在老舍筆下的“新人”們是怎樣的形象呢?《貓城記》中的小蝎就是他們的代表:作為貓國的青年知識分子的代表,既可愛又可憎,既聰明又糊涂,大蝎送他出國留學,回國后增加的只是一些外國習氣;自覺比別人優越,又不肯去拉同胞一把,看不慣周圍的一切人一切事,就只會悲觀、浪漫、敷衍的生活!這種形象還有《趙子曰》中歐陽天風、《四世同堂》中藍東陽等等,構成了一類“社會典型”,透過他們展開了對于現代文明的一種批判。
在新舊兩代的對比中,老舍展現了開放與封閉的矛盾沖突,揭示出了一種傳統文化心理與現代文化心理的對立,并展開了一種傳統價值觀念與現代價值觀念之間的交戰。雖然他是有著現代的一面,但是他并未決絕的站到現代的一面,而是通過自己的思考,提出了一個理想的存在,可以稱之為“正派市民”形象——趙景純(《趙子曰》)、李子榮(《二馬》)、丁二爺(《離婚》)等等。他們是現代社會中的俠客,既有著傳統的積淀又存有現代的意識,他們是老舍心中的未來。
三、探索在掙扎的道路上。
老舍在面對傳統性和現代性的關系問題上,不但關注了社會的現代化,更關懷了人的現代化,并探索在現代化的過程中追求一種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現代性與傳統性之間的合理關系。在這個探索過程中他沒有失去一個現代文化人所應具備的理性意識,不會因為發展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而否定發展;也沒有忽視情感道德層面,期望將傳統中人性美好的一面融匯到現代化的過程之中。
“自己背著因襲的重擔,肩扛住了黑暗的閘門,放他們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此后幸福的度日,合理的做人。”魯迅的這句名言道出了老舍等一批現代文化人的理想,在這條道路上,因為有責任,即使掙扎,也還要不斷地走下去。
注釋:
[1]老舍:《老舍作品經典:散文》,中國華僑出版社,1999年2月,第296頁,《參加郭沫若先生創作二十五年紀念會感言》。
[2] 老舍:《想北平》,舒乙編,百花文藝出版社,2012年6月,第2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