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鶴仙去芳名永存

編者按：2013年10月28日，我國著名劇作家、中國戲劇家協會理事、中國歌劇研究會名譽主席、原總政治部歌劇團團長田川同志因病于北京逝世。這位曾為中國歌劇史上留下過《小二黑結婚》、《傲蕾·一蘭》、《同心結》等優秀歌劇劇作的老人，他的離世對于中國歌劇界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損失和遺憾。聽聞訃告，歌劇界前輩紛紛趕赴出席田川先生的追悼會，并一一表達了他們對田川逝世的沉痛追思與懷念。《歌劇》雜志邀請眾多歌劇人撰寫悼念文章以表對田老先生的祭奠。我們愿繼承田老遺志，將中國歌劇藝術發揚光大，以告慰逝者之靈！

田川先生離開了我們，中國歌劇事業又走了一位我們十分敬重的前輩！總政機關、解放軍藝術學院、總政歌劇團的領導以及歌劇界的不少同仁都前來送別田川先生，其中包括賀敬之、徐懷中夫婦、彭麗媛……

不久前，我在山東“第十屆中國藝術節”擔任評委，此屆藝術節上，參評的歌劇有中國歌劇舞劇院的《紅河谷》、重慶歌劇院的《釣魚城》、福建省歌舞劇院的《土樓》以及東莞保利文化演藝團有限公司的音樂劇《鋼的琴》，這四部歌劇和音樂劇在藝術節上大受歡迎，取得了優異成績。像往常一樣，回到北京后，我會第一時間把這一喜訊通報給久病在床的田川老人家，他也會微微點頭并露出燦爛的笑容。可誰知還沒等我前去301總院探望，竟收到了田川先生已于2013年10月28日上午8時22分在北京逝世的消息。噩耗傳來，無比悲痛，當晚即去府上看望解放軍藝術學院原政委（將軍，田川先生的夫人）喬佩娟女士，并拜謁了田川先生的遺像，望著老人家慈祥的面容，我深深地行了三鞠躬，心中默悼著：別了，可親的團長、可敬的前輩！

可親的團長

總政歌劇團成立于1956年，是目前全軍唯一的專業歌劇藝術團體。57年來，始終堅持文藝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為鞏固和提高部隊戰斗力服務的正確方向，創作演出了大量以軍事題材為主，具有濃郁民族特色和時代精神的歌劇藝術作品，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風格，在國內外享有很高的聲譽，曾創作演出了《白毛女》、《志愿軍的未婚妻》、《柯山紅日》、《劉胡蘭》、《傲蕾·一蘭》、《同心結》、《大野芳菲》、《黨的女兒》、《屈原》、《玉烏“兵站”》、《我心飛翔》、《野火春風斗古城》、《太陽雪》、《永不消逝的電波》等優秀劇目，在全國和全軍屢獲大獎，為中國歌劇藝術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總政歌劇團也造就聚集了一大批馳名軍內外才華橫溢的歌劇藝術家，其中的佼佼者當數首任團長丁毅（歌劇《白毛女》編劇之一）和第二任團長田川（歌劇《小二黑結婚》編劇之一），正是這兩位德高望重的老團長傾注了全部的心血，才確立了總政歌劇團的藝術發展方向，奠定了總政歌劇團的藝術綜合實力。

田川老團長為人厚道、心地善良、辦事公正、處事嚴謹，人品、藝品、水平俱佳。記得1984年我和愛人張卓婭擔任作曲的歌劇《芳草心》在“全國歌劇觀摩演出”和“1984年全國現代題材戲劇觀摩演出”中榮獲大獎以后，總政歌劇團率先排演了歌劇《芳草心》（由王靜、潘淑珍擔任女主角，林建擔任男主角，張海倫執導），還請我和何兆華（編劇之一）到總政排演現場觀看排練，征求意見。在總政歌劇團的帶動下，全國有幾十個藝術團體先后排演了《芳草心》，主題歌《小草》不脛而走，傳遍全國。時任團長的田川同志熱情地讓軍隊最高藝術團體——總政歌劇團來排演南京軍區前線歌劇團的劇目，這種寬闊的胸懷實在令人敬佩！

1990年我和張卓婭被選調到總政歌舞團工作，1991年又被臨時借調到總政歌劇團參加歌劇《黨的女兒》（彭麗媛主演）的突出創作，19g2年《黨》劇榮獲國家文華大獎后，總政領導幾次調我去總政歌劇團工作，無法拒絕，1996年初擔任副團長，199了年年底擔任團長，成為總政歌劇團的第六任團長。為了幫助我當好這個團長，田川老師親自將《中國歌劇故事集》（李剛、荊藍主編）、《中國歌劇藝術文集》（田川、荊藍主編）簽上名，贈送給我，教我不僅要懂得音樂的藝術規律，也要懂得戲劇的藝術規律，更要懂得音樂和戲劇結合以后互相豐富又互相制約的特殊規律，只有這樣才能搞好作為音樂戲劇的歌劇，此教導我一直銘記在心。我當團長的這些年，每搞一部新戲都要請田老來參與論證，幫助把關，戲搬上舞臺后每每都是田老親自主持，組織中國歌劇研究會的專家來對癥把脈，提出修改意見，《玉鳥“兵站”》如此，《我心飛翔》如此，《野火春風斗古城》更是這樣。《玉鳥“兵站”》獲得了全軍文藝會演優秀劇目獎，《我心飛翔》獲得了文華大獎，《野火春風斗古城》更是獲得了文華大獎、“五個一工程”獎、“國家舞臺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獎等“大滿貫”，這些成績的取得無不浸透著田老的智慧和心血，無不體現出田老的傾力幫助和支持！

去年2月，田川老團長因病住進了301總院，一住就是20個月，直至去世。其間我因骨折住過院，卓婭更是因胃部被查出病后必須每3個月住院復查一次，我倆經常去看望田川老團長，他病得很重，曾經心臟停跳后被搶救過來，喉管切開上呼吸機后無法說話，只能用在小黑板上寫字的方式來跟人交流。聽說卓婭要跟喬佩娟政委學氣功時，他對喬政委寫道：“你干萬別忘了，這是卓婭初次找您幫忙，您一定要去教她。”還寫道：“讓王祖皆推掉一些工作，早點從外地回來，關心卓婭的治療。”他還經常詢問卓婭的病情，關懷備至。每當想起田川老團長在生命垂危之際還那樣關心他人健康的事，怎能不讓人動容落淚啊！

可敬的前輩

田川同志1926年2月出生于安徽六安，1938年參加革命，1939年參加新四軍，194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后參加過蘇北反掃蕩作戰中的北秦莊突圍、敵后皖東蘇北根據地游擊戰爭和遼沈、平津戰役，還隨部隊南下轉戰湖北、湖南、廣西等地，在總政工作期間，也曾參加抗美援朝、炮擊金門、對越自衛反擊作戰的戰地采訪工作，是一位經歷過戰爭生死考驗的老文藝戰士、革命老前輩。由他參與創作的歌劇《小二黑結婚》、《志愿軍的未婚妻》，歌曲《巖口滴水》等已成為經得起時間、歷史和群眾檢驗的經典之作。尤其是《小兒黑結婚》，作為民族歌劇的扛鼎之作而被載入史冊，其中的著名唱段《清粼粼的水來藍瑩瑩的天》更是家喻戶曉，深入人心，成為中國民族聲樂的保留曲目傳唱至今。因此，田川老師既是革命老前輩，也是歌劇老前輩。

田川老師1981年了月至1987年3月擔任總政歌劇團團長，離休后的1990年，被推選為中國歌劇研究會主席團成員并擔任執行副主席，在李剛（執行主席）和田川同志的主持下，中國歌劇研究會的工作卓有成效：鼓勵推動歌劇新作品的登記：推介新劇目、新演員：配合政府文化部門組織歌劇交流活動：出版內部刊物，編輯歌劇文集，出版著作等，特別可貴的是，中國歌劇研究會主席團及其下屬部門成員，均系無報酬地為發展我國歌劇事業做貢獻。聽說有時候主席團會議就在田川老師家里開，喬佩娟政委就充當“廚師”，給大家下面條吃，此情此景著實感人！

2007年，由于主席團成員年事已高，身體狀況也不好，為了保存住歌劇界唯一的全國性學術團體——中國歌劇研究會，病重住院的李剛和田川老師先聘請我、李小祥、蘇建忠三位進入主席團工作，隨后由田川老師帶領我們與北大歌劇研究院合作，用通訊方式完成了換屆選舉工作。其間，田川老師提供了大量會員通訊地址，親自起草工作報告并和賀敬之、李剛同志商議，推舉我來擔任中國歌劇研究會主席，這無疑是對我的最大信任和重托。

老一輩歌劇藝術工作者曾經創造了中國歌劇的輝煌，涌現出一大批優秀劇目，影響遍及全國。不少劇目如《白毛女》、《洪湖赤衛隊》、《江姐》、《劉三姐》等至今仍被復排和重排，《小二黑結婚》也在其列。民族歌劇《小二黑結婚》是1952年中央戲劇學院第一屆歌劇系師生為了配合教學實踐，根據趙樹理小說集體改編，田川、楊蘭春執筆，馬可、喬谷、賀飛、張佩衡作曲，喬佩娟、陳颙、呂斌、王保村等主演的。她那扎實的生活，她那動人的故事，她那美妙的音樂，她那質樸的表演征服了億萬觀眾，一經上演便傳遍全國，盛演不衰，成為以《白毛女》為首的一大批優秀民族歌劇經典之作的代表。這些優秀歌劇的共同特點是都具有非常強烈的時代特征，非常鮮明的民族特色，非常優良的革命傳統和非常廣泛的群眾基礎。2011年5月，在紀念馬可誕辰90周年活動中，中國音樂學院在國家大劇院戲劇場演出了由陳蔚執導的民族歌劇《小二黑結婚》，取得了極大的成功：無獨有偶，在趙樹理的故鄉，山西晉城職業技術學院將歌劇《小二黑結婚》作為教學劇目進行了排練演出，2011年11月在福州參加了首屆中國歌劇節，一舉奪得七個獎項。2012年陽春三月又在國家大劇院成功演出了此劇，她宛如太行山的一枝報春花，使歌劇《小二黑結婚》60年后再續芬芳，田川和喬佩娟親臨演出現場，我和王道誠陪同山西晉城的朋友們登門拜訪了田、喬兩位老師，扮演小芹的王小桃還當即拜小芹的首演者喬佩娟為師。中國音樂學院和山西晉城職業技術學院成功的演出，再一次展現了歌劇《小二黑結婚》原創劇本和原創音樂的藝術魅力：再一次證明了民族歌劇的強大生命力！

田川先生駕鶴仙去，芳名永存。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繼承他的未盡事業，在歌劇多元發展的今天，弘揚民族歌劇的光榮傳統，保持文化定力，建立文化自覺，堅信我們的文化、我們的藝術不僅能走向大眾，走向高層，也一定能走向世界！

別了，可親的團長、可敬的前輩，您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