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電影《飲食男女》中的隱喻與象征

摘 要：《飲食男女》透過家庭兩代人四個年齡層次的不同情愛生活，凸顯了了現代社會與個人之間價值觀與人生觀的碰撞與交融。其中，隱喻與象征的電影手法更是為電影主題的表達增色不少，本文將著重對影片中的兩種表現手法進行探討。

關鍵詞：隱喻與象征；父性秩序；家庭倫理；情感生活

作者簡介：李逸飛 （1994-），男，江蘇東海人，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生。

[中圖分類號]：I235.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7-0-01

我們常說，藝術巨大的成就來自于創作理念與表現技巧的完美結合。《飲食男女》作為李安早期的電影，其中的隱喻與象征手法更是集中體現了其渾然天成的敘事技巧，主題思想的表達更為深刻與鮮明，生動地展示了李安導演獨特的影像風格，贏得了電影界的一致好評。

一、片名的隱喻性指向

影片的開頭，呈現在觀眾面前的是一個大全景鏡頭：繁忙的十字路口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緊接著，片名“飲食男女”四個大字覆蓋在穿行的人群上，象征著現代社會中的生活著的每一個個體都是片中“飲食男女”的縮影，每個個體的情欲與意念都具有共通性。導演借飲食之名，實則探討了當代社會中個人的情欲渴求與家庭倫理困頓之間的融合與碰撞，這是影片一處最大的隱喻。

同時，在片名的字體選擇上，導演也獨具匠心。“飲食”二字為繁體字，“男女”則為小篆，字形上生動地貼近了精神上焦慮倦怠的都市男女，是一處精彩的隱喻。繁體字代表著一種全新的都市生活方式與現代文明價值觀，是片中女兒們所渴念的情感生活。小篆則象征著父親，即片中朱父所代表著的舊的家庭秩序與傳統倫理觀念，即傳統文化中所推崇的“父性秩序”。導演利用兩種字體并立隱喻著兩種時代的婚姻觀與生活秩序的對立。

二、雨水具有強烈的指向性與寓意

在本片中多次出現的雨水同樣具有強烈的指向性與寓意。在千呼萬喚的梁伯母出現的場景則被設置在了滂沱大雨中。雨水象征著一種潤物細無聲的侵犯性，導演借此隱喻著梁伯母的到來將給朱家帶來一場變化，這場變化逐步深入到朱家中，并最終形成雨水班滂沱洶涌之勢；在溫伯伯被送往醫院的夜晚，連綿的雨水象征著一直隱忍的父親情感的最終噴發，這是全片的一個轉折點。溫伯伯一直是父親與家倩之間的粘合劑，溫的死，隱喻著父女之間的情感的彌合與填補；小女兒家寧離開家庭的夜晚，天空中飄灑的微雨象征著潛藏于父親心底的沉重的惆悵，復雜的情感之中還夾雜著無奈與無力。影片中的多場雨水隱喻著一種情感的洗禮，一種情緒的渲染。

三、家庭成員之間關系的細微隱喻

父親與三個女兒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其中的尷尬與誤解自然成為影片的核心表現之處，個中段落中的隱喻與象征手法更是精彩絕倫。三個女兒都存在著一定的感情問題，然而父親無法與其溝通。因為在女兒的成長過程中，父親無法向女兒講述性與愛情，尤其是中國的父親。父親為女兒們洗衣時，導演透過父親極力解開女兒們的內衣隱喻了父女之間如同內衣一般錯綜復雜的情感聯系。女兒們渴望走出家門尋求自我真愛，可在親情的聯系下仍舊彼此體貼照顧。這種復雜的情感成為貫穿全片的價值矛盾；父親每次精心烹調的美食已然成為一種家庭儀式。面對著滿桌的精美佳肴，女兒們卻沒怎么動筷。這也正象征了父女之間難以跨越的情感隔閡與價值鴻溝，每個人食不知味的煩悶心態也隱喻了在父性秩序下子女努力擺脫的欲求與渴念，傳統的家庭秩序即將走向崩潰與瓦解；在小女兒未婚先孕的事情后，父親去澡堂沐浴，將毛巾拍打在腦門上暗示著父親一頭霧水的煩悶、糾結的心態，突變的家庭分裂令父親陷入迷茫的情緒之中；在影片的末尾，父親與二女兒執手相望的動人場景不僅隱喻著父女之間情感的交融，更象征了父親對于逝去妻子的深沉的情感與思念。這些隱藏在家庭之間的細微隱喻極大地渲染了人物情感，更令本片的主題思想更為深刻悠長。

四、三個女兒各自的情感經歷的隱喻與象征

在三個女兒各自的情感經歷上，導演也依舊運用了隱喻與象征的表現手法。在大女兒當堂沒收學生情書與之后離奇的情書遭遇相互呼應，極為巧妙地向觀眾傳達了這不過是學生的惡作劇。在朱家聚餐時，窗外不時傳來的歌曲象征著家珍內心深處情感生活的空虛與惆悵，而在與體育老師熟識后，她心底的情欲噴發，導演運用沉重的音箱隱喻其內心深處直面過去空虛寂寞情緒的勇氣，象征著家珍情感世界的復蘇與覺醒；二女兒對待感情隨意，與前男友保持著怪異的“朋友”關系，她代表著現代都市中男女關系。關系朱父對這種游戲情感的態度，片中有一處精彩的比喻。朱父看到成堆的美食被扔掉，心生可惜，讓廚師帶回家去，廚師讓朱父打包帶走，引的朱父勃然大怒。廚師倒食品象征現代男女隨性混亂的情感游戲，朱父說的話則象征著傳統家庭的勤儉友愛的倫理風尚，當兩者發生沖突時，自然引發矛盾，這也暗藏著導演對家倩游戲感情的批判與諷刺態度。但導演對于家倩的刻畫絕不僅僅浮于表面，在其情欲背后，同樣隱藏著與家珍一般渴望真愛的訴求。在與同事李凱去超市購物時，李凱剛準備唱兒子喜愛的動漫歌曲時，就被家倩立刻打斷了。導演通過這一橋段隱喻了這樣一層信息：動漫歌曲象征著中國傳統文化中的親子之樂與天倫之樂。這對于長期沉醉于情欲中的家倩自然是心中之痛。內心深處其實極度渴望真感情的家倩害怕碰觸這樣的家庭之樂。最后，她一個人在老宅中精心烹制的場面暗示了她孤身一人，并未婚嫁的結局。

從電影的層面來講，李安無疑是一位卓越的導演。他通過層層緊密而細致的鋪墊將故事有條不紊地展開，人物之間微妙而隱蔽的關系與情感都通過了隱喻與象征被鮮明地折射出來，使得整部電影細節飽滿，情節生動，每一個看似不經意的細節其實在片中都有章可循。本片中出色的細節捕捉與意象組合都充分說明了李安大師般的藝術鑒賞力與感悟力。正是長達六年的家庭經驗，李安才能在本片中向觀眾傳達一個細膩真摯的父女故事，其中濃郁的中國式親情更是令人動容。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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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馬賽爾.馬爾丹： 電影語言的語法， 中國電影出版社 ，2013

[3] 張夢雅：李安電影中東西方文化的沖突與和解，http：//www.lwlm.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