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的語篇功能與教學方法

摘 要：本文討論了工具書中對“算了”解釋上的不充分現象，認為“算了”是一個語篇功能詞項，有篇內銜接和篇外銜接，在語篇中主要起銜接作用。在語言教學上應根據功能原則、循序漸進原則和易化原則來進行教學。論文最后提出用語篇功能的觀點來指導語篇功能詞項的教學。

關鍵詞：算了；語篇功能；教學方法

[中圖分類號]：H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7-0-01

一、緣起

“算了”屬于漢語水平考試詞匯等級大綱中的乙級詞匯，是教學中的一個難點，學生不容易掌握其用法，常常出現語篇偏誤。如：

※ 他不來，那么我算了。

※ 肚子不舒服，晚飯我算了。

第一誤例整個句子語意不明，第二誤例中“算了”的是“晚飯”，不是“我”，“我”與“晚飯”應該變換位置。

解釋上的不充分是出現偏誤的主要原因。工具書上最常見的解釋有：

1、“算”后面跟“了”，認為“算了”是由“算”（動詞）+“了”組成，表示作罷，不再計較，不再進行的意思。

2、“算了”是一個詞，認為“算了”是動詞，表示不再計較，作罷；認可。

3、“算了”是一個詞，認為“算了”可以是助詞，還可以是動詞。

4、漢語水平詞匯等級大綱中既有“算”（甲級詞匯）詞條，也有“算了”（乙級詞匯）詞條，但“算了”未標示詞性。

以上這些處理有較大的不一致性，也不充分，沒有說明“算了”的語篇功能及其語義內容。

二、“算了”的語篇功能

根據Halliday M.A.K.的系統功能語言理論，語言具有三大元功能，即概念功能、人際功能、語篇功能。語篇功能指使語篇上下文銜接，整體上具有連貫性的功能。從語篇功能來看問題，我們可以發現：“算了”是一個語篇功能詞項，即在語篇中具有銜接上下文的作用，如①：

唐鐵嘴 （慘笑）王掌柜，捧捧唐鐵嘴吧！送給我碗茶喝，我就先給您相相面吧！手相奉送，不取分文！（不容分說，拉過王利發的手來）今年是光緒二十四年，戊戌。您貴庚是……

王利發 （奪回手去）算了吧，我送你一碗茶喝，你就甭賣那套生意口啦！用不著相面……

──老舍《茶館》

①例中，王利發開口就說一句“算了吧”，什么“算了”呢？如果不聯系句外的語篇成分，“算了吧”就很難理解，究竟什么“算了”呢？但如果聯系超句的語篇成分來分析，我們就很容易理解“算了吧”的意思，而且，上下文之間的語意也順暢了：

（唐）我給您相相面吧！手相奉送，不取分文！ →（王）不必，你甭…！用不著…。雖然語篇前后語意逆轉， 但這個“算了”使上下文緊密銜接起來，語篇更具有整體性。

現在，我們來具體討論“算了”的這種語篇功能。

“算了”常常跨越單句范圍，在較長語篇中起銜接作用。從語料考察的情況來看，可以把“算了”的語篇銜接功能區分為篇內銜接和篇外銜接。篇內銜接包括句內或段內銜接，而篇外銜接指句段與情境語境的銜接。這只是一個大致的區分，主要是方便討論。因為句、段本身的界限也是模糊的。面對一個模糊的對象，模糊的分類會顯得更恰當。

從語料檢索結果來看，“算了”更多用于口語對話語體語篇中。因此，討論時我們以口語語料為主。

（一）篇內銜接功能

1、上下文銜接

上下文銜接指“算了”在語篇中間，銜接上下文，下文與上文的意思相反或相對。如：

丁翼平 怎么回來啦？

丁小蘋 今兒是星期六，您都忘啦！爸，剛才我和同學上大華看電影去了。看完，我就到您這兒來了，還沒到后邊看媽媽去呢。

丁翼平 什么片子，好不好啊？（一邊打算盤一邊問）

丁小蘋 是《丹娘》，好極了！我們大伙都哭了！

丁翼平 哭了？這孩子，看電影，哭什么？真是替古人擔憂！

丁小蘋 爸，您真是！您一點也不懂！丹娘真是一個可愛的姑娘！她是那樣地熱愛自己的祖國：敵人打來了，她就離開了媽媽，參加游擊隊！她是那么勇敢，凡是人們能做的事，她都能做。敵人抓住了她，用火燒她，剝了衣服，推到大雪地里凍她。那么苦，她都沒有叫喚一聲，因為她想到了自己的祖國就忘了自己！

丁翼平 好，看完了就算了，別緊自想！

丁小蘋 我怎么能不想呢？看完了電影，我一直地想著丹娘，我怎么樣才能和她比呢？

──老舍《春華秋實》

“算了”的上下文銜接功能是對話語體中的典型語篇功能，它所銜接的上下文有時會比較長，像上例。

2、下文銜接

下文銜接指“算了”位于語篇開頭，語篇沒有上文，“算了”只銜接下文。如：

③算了，今天來不及了，改天再去吧。

④你算了，別忙中添亂了。

⑤我看你算了，別教書了！回生產隊勞動去！”馮國斌斷然把頭扭到一邊去，拿起旱煙鍋在煙袋里狠狠挖起來。

──路遙《月夜靜悄悄》

3、上文銜接

上文銜接指“算了”位于語篇末尾，語篇沒有下文，“算了”只銜接上文。如：

⑥要下大雨了，不能進行比賽了，算了。

⑦事情已經過去了，算了。

⑧玉德老漢說：“那是個犟板筋，不來就算了！”

──路遙《人生》劇本

（二）篇外銜接功能

篇外銜接指語篇功能詞項所銜接的內容是語篇之外的情境要素，該詞項的語意要參照情境要素才能得到準確地解釋。“算了”有時銜接的內容是語篇之外的情境要素，其意義在語篇內得不到充分的解釋。要理解“算了”的確切含義，必須參照情境要素。如：

⑨既然他都這樣的態度，那我們就算了。

⑩只聽見他在電話里說“算了，算了”就把電話掛了，別的我們什么也不知道。

上兩例中的“算了”究竟指什么，在語篇內是得不到解釋的，只有聯系語篇之外的 情境才能準確理解。

三、用語篇功能的觀點指導教學

“算了”是一個語篇功能詞項，在語篇中主要起銜接作用，在教學中，主要應解釋其語篇銜接功能。根據語言教學的功能原則、循序漸進原則和易化原則，我們認為可以作如下處理：

1、解釋句法位置，“算了”可以出現在謂語的位置，如“比賽的事就算了。”

2、“算了”主要作為一個語篇功能詞項，不解釋其內部結構，不像詞典中那樣，把“算了”的內部結構解釋為“算+了”，這樣反倒會增加學習難度，不符合易化原則。

3、“算了”的意義可以解釋為“放棄（某種愿望、事情、行為）”。

4、語例選取口語語料文本。

5、教學順序從篇內銜接過渡到篇外銜接。

6、重點解釋“算了”所銜接的語義關系，講明“算了”在語篇中的連貫作用。從而準確解釋“算了”的語意所指。

7、設計對話情境，讓學習者在會話操練中獲得“算了”的運用能力。

除了“算了”以外，漢語中起語篇銜接作用的詞項還有不少，如“難道、多虧、所幸、究竟、難怪、好”等等。我們認為，這些詞項的特點是起語篇銜接作用，其意義的準確理解依賴于上下文和語境。因此，在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教學中，應該用語篇的觀點來指導這些詞項的教學。

參考文獻：

[1]《現代漢語八百詞》，呂叔湘主編，商務印書館，1980年5月

[2]《應用漢語詞典》，郭良夫主編，商務印書館，北京，20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