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讀韓少功代表作《爸爸爸》的神秘性

《爸爸爸》為讀者展現的是處于愚昧狀態中的一個叫做雞頭寨的地方的生活狀態。這里的人們通過農耕生活，每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完全是一幅自然的淳樸畫面。這是一個人類文明的原生態世界，我們通過這部小說，完全可以看到那種原始人類所擁有的價值取向、思維方式、信仰崇拜等。

一、《爸爸爸》的魔幻現實主義特色

在20世紀50年代的時候，拉丁美洲興起了魔幻現實主義的文學流派。這種流派主要采用的創作方法便是聯系現實和幻景，將現實和神話、現實和夢幻之間進行相互轉換，經常會在作品中出現一些死而復生、人鬼對話的懸乎情節，從而為作品營造一種在時間和空間上富有超越性的美學效果。由于我國的社會經歷和拉丁美洲非常形似，因此這種魔幻現實主義的文學流派也深深影響了我國的文學創作。我國的很多作家也開始對民族傳統文化進行深度挖掘。在小說《爸爸爸》中，韓少功為讀者描述了一個富有奇幻且虛無的原始雞頭寨。這個地方處于深山環抱中，有著非常野蠻和古老的生活習俗，同時這個部落的中文名字也向讀者透漏出了其神秘色彩。所謂的意象就是寓意當中的現象，是對主觀情感進行寄托的一種客觀現象。意象的來源主要有兩個方面，分別為作家本身所處生活中所遇到的各種神秘的現象，在民族的傳統中深深根植的對世界的神奇的一種仰視。小說《爸爸爸》中描述到，丙崽娘在自家的灶房上弄死了一只如瓦罐大的綠眼蜘蛛，將其焚燒的時候臭味遍布滿山，并且三天不散。仲裁縫在家見到一只耳紅足赤的老鼠，拱手而立，和他面帶微笑，猶如夢境一樣，他覺得自己見到了妖精。對于這些現實社會中的意象，小說對其進行了主觀情感和精神信仰方面的修飾，使得這一切都變得那么夸張，富有神幻色彩。在小說當中，雞頭寨人們的世界中充滿了魔幻的意象，所有的這些夸張的魔幻事件都是真實的，因此也使讀者在閱讀的時候產生了一種真假、虛幻的感受，在感嘆這一部落神奇的同時也深刻感受到村民的那種無知和愚昧。在戰敗之后，雞頭寨逐漸走向衰落，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走出這一原始部落，開始走向外面的世界，尋找新的出路。雞頭寨的這一經歷和當時的中國是非常相似的，作者韓少功正是通過雞頭寨的這一歷史變故來向我們揭示中國的一種文化重生，向我們構造了一幅民族文化逐漸走出世界的畫面。

二、接近人類精神層面和生存狀態的真實

作家將自己的主觀意識貫穿在文學的創作中，這是我國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一種典型的創作手法，是一種對現實的升華和回歸。在這個時期，不僅有通過現實來對鄉村進行真實寫作的小說，同時也有著像韓少功、張煒等這些作家在農村生活之外進行主觀意圖滲透的小說創作。在傳統的鄉村小說中，作家更加注重的是對客觀與形而下的一種真實描述，而韓少功他們則更加追求的是一種對主觀的、形而上的真實描述。這兩種真實的創作手法，我們無法對其進行優劣的判斷。面對我國20世紀三四十年代所遭受的民族困難，作家唯有采用現實主義的創作才能使作品更富有真實性。伴隨新時期物質生活的不斷改觀，作家的那種主觀創作、獨立思考的思想也變得逐漸強烈。同時，在這一時期也出現了文學價值和人文精神的迷亂與缺失、人文開始逐漸趨向于經濟，所有這些變故都使得作家不得不將自己的主觀意識在文學創作中不斷滲透。于是，這種富有主觀特征的、超于客觀生活的鄉村小說創作便應運而生。在小說《爸爸爸》中，作者從另外一個層面向我們揭示了社會歷史發展中的真實變遷生活，更為真實地反映了人性。小說所反映的是一種與人類的生存狀態和精神層面更為接近的鄉土文化的真實性。

在小說《爸爸爸》中，作者運用豐富且平淡的感情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封建、愚昧的小山村形象，是對民族歷史的深刻挖掘，讓讀者感觸頗深。在小說中，我們感受到作者向我們展示的那種民族中的惰性，揭露了當時人們的愚昧，表達了作者深深的憂慮和對他們不爭、不幸的思想情感。在小說中，對于丙崽這一白癡人物形象的解讀，我們需要綜合考慮我國的當代文化背景。雞頭寨是一個坐落在大山中的部落，被云海包圍，在人們的腳下總有一葉無法走完的小孤舟，讓人們來進行浮游。在雞頭寨，像蛇好淫、岔路鬼這樣富有神秘色彩的故事到處可見。小說中的丙崽是雞頭寨中的一個停滯物，他從開始學爬就已經學會了叫“爸爸爸”和“X媽媽”，但是時隔七八年之后，他仍然只會說這兩個詞，他的眼神是呆滯的、行動緩慢，腦袋是畸形的，而且還特別大，非常像一只被豎起來的青皮葫蘆。對于他見到的任何人，他都會叫人家“爸爸”。和他年齡相仿的孩子們都開始長胡子的時候，丙崽卻仍然穿著開襠褲。在小說《爸爸爸》中，作者塑造丙崽這一形象是在向我們展示我國文化的劣根性，是一種對傳統現實主義寫作模式的突破，沒有遵循原有的生活原型進行人物的塑造，而是以一種隱喻和象征手法的展現。

三、愚昧民族思想的揭露

在小說《爸爸爸》中，作者向我們描述了雞尾寨的一些民俗事件。第一個便是有關生死的問題，這一思想有著非常濃厚的愚昧思想韻味。雞尾寨中的所有人，他們在很小的時候便開始為自己尋找好的壽木，對于看好的壽木，他們會做好標記，然后每年都會至少看一次或者兩次。如龍拐子，他咳嗽出痰，當咳得很厲害的時候，他便感到非常不耐煩，便想去死。樹樁前面的地皮由于被挖出了坑坑洼洼，有了一層浮土，人們便認為這是一種死得慘烈的現象，覺得是好事，還被載入了族譜。雞尾寨人們對于死的這種消極思想完全是一種非常愚昧的扭曲心態。在這樣的民俗中，人們的生活是一種固定的生活軌跡，只是為了打發日子來生活，所有的人從一開始生下來就是要為死做準備的，是一種對死亡的積極等待。對于雞尾寨來說，這是一種傳統民俗，需要一直沿襲和傳承下去。第二個便是一些有關鬼魅的世事問題。在雞尾寨，當地的婦女連著生了好幾個孩子都是女孩，同時還有一個葡萄胎。這一現象讓雞頭寨的人非常反感，認為他們這是對風水的破壞，于是兩寨之間便起了沖突。為了將雞頭寨打敗，雞尾寨的人們想出了很多的辦法，并且每一個都是非常愚昧的。其中有一個讓人感到非常恐怖的辦法便是，對于參戰前的每一位雞尾寨人們，他們都要吃雞頭寨人的尸體和豬肉一起煮的肉，他們要用槍戳這些肉，戳到什么便吃什么，唯有這樣才能贏得戰爭的勝利。對于雞尾寨的這些民俗事件，作者完全是在對這種沒落文化的批判，向我們揭露了這種愚昧思想的可怕性。在小說中，作者還對這些沒落的思想，通過富有代表性的人物進行了細節的描寫。小說中塑造的丙崽是一個被父親和族人所拋棄的傻子，只會叫“爸爸爸”和“X媽媽”。從小到大，丙崽遭受到各種欺負和凌辱，而自己卻沒有任何的反抗意識和能力。當報復的機會來臨的時候，他也只能是推倒椅子、潑茶水到床上等。當人們不再覺得他是神和仙的時候，他再次回到了被人打耳光的境地。丙崽這一形象是我國腐朽文化的象征，不能被世人所接受，從而終將是要滅亡的。小說中的仁寶是在舊民族下產生的一個新興人物，是對舊民族文化的另外一種展現。他對丙崽和丙崽的媽時刻打罵，還總是裝著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在街上對人們進行欺騙。他還故意對一些新章法等進行介紹，活像一個很通情達理的新黨派。小說中的仲裁縫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舊思想代表，對雞尾寨人們的思想走向有著非常重要的影響作用。他有著裁縫的手藝，看起來比較有錢，自己的兒子也比較有出息，這樣便為他贏得了話份。對于丙崽被拉去喝藥而叫他爸爸的時候，他竟然說出了“我就是你的爸爸”的話語，這充分展示了仲裁縫的這種爸爸形象，是一種非常典型的舊民族中沒落東西的象征。同時，仲裁縫也是一個在舊民族文化中有著自我反省意識的人。對于形勢，他能清楚地辨析，帶著雞尾寨中不優秀的人，讓他們集體選擇喝藥來自殺。這樣的行為表明，仲裁縫是舊習俗規矩的一個遵循者和領導者，通過選擇自我滅亡的形式來留住新生的優秀力量，這也充分顯示了他的自我反省意識。

在《爸爸爸》中，作者韓少功描寫了雞尾寨的一些民俗，透過民族化的視角來對民族中存在的愚昧和落后等狀態進行有效折射。通過對這些非常有民族特色的事件進行描述，對富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的塑造，我們可以感受到舊民族文化富有張力的破壞性，對于人們的心靈造成了很大的威脅，甚至使人們的生命遭遇了迫害。最終，人們還是選擇了喝藥自殺，選擇了滅亡。作者的這種安排其實是在向我們預示一種腐朽東西的滅亡。即使他們經過了改頭換面，進行了一番掙扎，但是還是無法逃避這種被拋棄的命運，就像文中的丙崽，雖然他喝了藥之后沒有死，頭上的瘡疤也有了好轉，但是這些還是無法改變他的本質，他活著還是沒有任何意義。出于外在戰爭的作用和內在自殺的作用，那些沒落的肌體終將是要滅亡的，這是一種舊世界的崩潰和新世界的誕生。這樣的新舊交替是一種非常自然的規律，與辯證唯物主義是非常吻合的。這樣的描寫不僅源于作者非常扎實的藝術功底，同時也源于作者對民族東西的深刻理解。

四、結 語

小說《爸爸爸》是作者韓少功的一部對文學進行尋根的作品，向我們展現的是一幅人類的童年生活畫卷。小說中的人們生活在一個愚昧的部落，他們的思維有著更多的神秘性。從原始的思維方式出發，韓少功的這部作品向我們揭露了當時的社會歷史和極其愚昧的思想與行為。在創作上，這部作品有著獨特的視角，開創了我國文學創作的新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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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韓少功.尋根群體的條件[J].上海文化，2009（05）.

[作者簡介]

孟廣丁（1960— ），男，黑龍江哈爾濱人，本科，燕山大學副教授，主要從事老年文學研究工作；李曉輝（1973— ），男，滿族，河北秦皇島人，本科，燕山大學副教授，主要從事老年文學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