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兩個中譯本中文化負載詞翻譯芻議

摘 要：本文對譯林出版社先后出版的英國作家托爾金奇幻小說《魔戒》的兩個中文譯本中的文化負載詞進行了對比，并以美國翻譯家尤金·奈達對文化負載詞的分類為標準，對兩個中文譯本的優點和不足之處進行了探討，以期今后能夠出現一個更高質量的翻譯版本。

關鍵詞：托爾金；《魔戒》；奇幻小說；文化負載詞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0--02

近些年來，作為奇幻小說（Fantasy Fiction）的一個主要分支，史詩奇幻 （Epic Fantasy）在西方出版界已發展成一個門類，對于這一情況，近年來這一體裁形式下涌現出的許多杰出作品功不可沒，如美國作家羅伯特·喬丹 （Robert Jordan） 的《時光之輪》系列 （The Wheel of Time），美國女作家羅蘋·何布 （RobinHobb） 的《刺客正傳》（The Farseer Trilogy） 等。而2011年年底開播，由著名奇幻作家喬治·馬丁 （George R. R. Martin）的作品《冰與火之歌》（A Song of Ice and Fire） 改編的美劇《權力的游戲》在全球受到熱烈追捧，更進一步掀起了一股奇幻浪潮。當我們為史詩奇幻中那恢宏而細膩的世界觀，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節和有血有肉的人物所深深吸引的時候，也絕不會忘記這一流派的開天辟地之作——由J·R·R·托爾金寫成的《魔戒三部曲》（The Lord of the Rings）。

在托爾金看來，奇幻小說的故事應當發生在一個“架空世界”（Secondary World） 中，而這樣一個世界自然應當與現實世界盡可能地無關。為達成這一目的，托爾金選擇讓《魔戒》的故事發生在一塊名為“中土”（Middle Earth） 的大陸上，并以自己深厚的語言學功底為這個大陸上的各個種族設計了多達15種不同的語言，包括一種各種族通用的語言S?val Phar?。這其中精靈使用的昆雅語（Quenya）和辛達林語 （Sindarin）更是擁有嚴格的語法，詞匯及發音，已經成為可以獨立運用的人造語言。而其他語言中也有著大量的生造詞匯，如何處理這些詞匯則成為了翻譯托爾金作品的一處關鍵。怎樣才能做到既傳達出托爾金的獨創性，又能讓中文譯本的讀者理解這些詞匯的含義，這就對譯者提出了一個很大的挑戰。

一、托爾金的《魔戒》及其中譯本簡介

1.《魔戒》簡介

《魔戒》一書在西方國家可謂聲名顯耀，對其推崇備至的不只是普通讀者，專家學者對之也是贊不絕口。這部花費了托爾金二十余年時間寫就的巨著，構筑了一個精靈 （Elves）、巫師 （WIzards）、矮人 （Dwarves）、人類 （Human）、獸人 （Orcs），神祗 （Valar） 共存的中土世界，講述了正邪雙方為了爭奪主角霍比特人佛羅多·巴金斯（ Frodo Baggins）所繼承的一枚強大卻充滿邪惡力量的指環而引發的一系列扣人心弦的傳奇故事。這部作品中包含的奇幻瑰麗的想象及宏大的史詩氣魄使其自1954年發行以來便擁有強大的影響力，一直在讀者群中長盛不衰，更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美國與當時的嬉皮士運動相結合而成為了一大文化反叛現象。據統計，目前《魔戒》的全球銷售量已經突破三億冊，是名副其實的奇幻圖書銷量第一名。國內著名譯者屈暢也在他的作品《巨龍的頌歌》中指出“在英國最大的連鎖書店水石書店 （Wasterstones）和美國最大的線上購物網站亞馬遜 （Amazon）先后舉辦的“最能代表20世紀的書籍”讀者評選活動中以高票位居榜首一舉攬獲兩頂桂冠的正是《魔戒》”。（屈暢，2011）另外，《魔戒》也在電影、音樂和游戲等眾多領域掀起一股持續的浪潮，成為奇幻小說界一個不可回避的文化現象。

2.《魔戒》中譯本簡介

中國大陸地區出版的《魔戒》有前后兩個中文譯本，它們都是由譯林出版社推出的。前一個譯本出版于2002年，由丁棣、姚錦镕和湯定九各翻譯一部，該版本在2009年時再次出版了修訂本。后一個譯本出版于2011年年底，由臺灣翻譯家朱學恒一人完成。

二、文化負載詞的定義和分類

隨著自上世紀八十年代開始的翻譯“文化轉向”，翻譯已經不再僅僅是不同語言符號之間的簡單轉換，更已經成為了兩種不同文化間的傳遞與移植。也正是因此而使得文化差異成了翻譯中的重點和難點。由于所處地理位置、社會因素及生活環境等不同的因素，加之歷史歲月的長期積淀造成不同的區域在生活方式、傳統習俗、思維方式、價值觀念、宗教信仰以及等道德觀念不同方面形成了巨大的差異。在傳承和弘揚本民族傳統文化的過程中，各個國家和民族的語言中有很多詞匯都在無形中慢慢地承載上了本民族的文化信息，而文化的差異則使得這些承載著文化信息的詞匯充滿了地域性和民族性，那些在目的語中根本找不到與之承載相同文化信息的源語詞匯就被稱作“文化負載詞（culture-loaded words）”。廖七一則認為文化負載詞“是指標志某種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詞、詞組和習語。這些詞匯反映了特定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逐漸積累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特的活動方式。”（廖七一， 2000）由于不同的文化體系及國家都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特色，對于文化負載詞的翻譯也就成為了一個需要翻譯者給予大量關注的問題。早在1964年美國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E. A. Nida）就將翻譯中涉及的文化系統劃分為了五大種類，即生態文化，物質文化，社會文化，宗教文化和語言文化。（郭建中，1999）奈達還指出，翻譯不只是兩種語言符號之間的簡單轉換，它更涉及文化因素。語言既是文化的組成部分，也是文化的表現形式和反映，任何一種語言都是對某種特定文化直接或間接的反映，也只有在其所屬的文化環境中任，特定語言的詞匯才能體現出其實際意義，《魔戒》一書中文化負載詞正是以專有名詞的形式表現的。

三、兩個中文譯本中專有名詞翻譯的對比

譯者在翻譯一部作品的過程中，想要了解這部作品，就需要首先對該作品中出現的與其文化背景有關的詞語、表達等進行挖掘和研究，進而獲得對該作品的正確理解，以求在翻譯中能夠準確傳達原作中所包含的社會文化信息。《魔戒》一書中所包含的文化信息主要由與種族名稱和地名有關的專有名詞來體現的，這些專有名詞有些是來自古代斯堪迪納維亞語（特別是芬蘭語），有些則來自托爾金自己的創造。這些專用名詞可謂是全書中最富魅力但同時也讓讀者最為迷惑的地方。在翻譯中如不加以注意的話就容易令譯文的讀者陷入混亂，進而令他們對原著的理解大打折扣。下面作者將以該書中三個種族名Orcs，Elves和Balrog的中文翻譯及一些地名的翻譯為例來說明這一點。

1.種族名類專有名詞的翻譯

《魔戒》中提到的Orcs是黑暗魔君索倫的爪牙，托爾金將其描述為一個比人矮小、丑陋而性情兇殘的種族。雖然它們并不愚蠢，但卻經常被認為是野蠻、原始；不知禮節、只知毀滅的生物。它們行動遲緩但擅長戰斗。

在丁譯版中，Orcs一詞被簡單的音譯為“奧克斯”，朱譯版則將其翻譯為“半獸人”。在筆者看來丁譯的翻譯只是對Orcs一詞進行了簡單的音譯而未做任何處理，令讀者無法形成對這一邪惡種族的直觀印象，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國內還有一個家電品牌同樣名為“奧克斯（AUX）”，這就難免會令一些讀者浮想聯翩。而朱學恒的翻譯“半獸人”雖然不能稱之為盡善盡美，但曾接觸過西方奇幻小說的讀者們卻能夠立刻在腦海中勾勒出這一種族的特性，因而強于丁譯的翻譯。

同樣地，丁譯版中將Elves這一種族翻譯成“小精靈”，看過電影版《魔戒》的讀者們在看到這一翻譯時難免大跌眼鏡：電影中全部由的Elves一族個個高大俊美，絕不是什么“小”精靈。造成這一翻譯的原因可能是譯者此前曾受到英國或德國一些童話的影響，這類故事中出現的“精靈”大多是小而可愛的生物；但是托爾金《魔戒》的一個重要靈感來源則是北歐神話及古代斯堪迪納維亞地區的傳說故事，因此他筆下的精靈族具有斯堪迪納維亞人，特別是芬蘭人的外形特征：身材修長，發色淡金，眼珠湛藍。相較之下朱學恒將Elves譯為“精靈”則是恰到好處的。

2.地名類專有名詞的翻譯

托爾金在《魔戒》中除了創造出中土世界栩栩如生的風土人情之外，更是對各個種族使用的語言進行了詳盡的描述，按照他的設定，中土世界中除各種族特有的語言之外還有一種“通用語”，即在各種族間均可以用來交流的語言。這一設定所造成的結果之一，同一地區除了在某種族自己的語言中有一個名稱外，在通用語里經常又有另一個名稱。例如：矮人在第一紀元末所居住的礦洞在通用語中的名稱是Moria，在矮人語中的名稱則是Khazad-d?m；Rivendell是精靈王愛隆居住的地方在通用語中的名稱，但它在精靈語里被稱為Imladris。因此，當兩個表示同一地方的不同名稱同時出現的時候，不論譯者采取音譯、意譯還是音譯和意譯相結合的譯法，都應加上一些注解，好向讀者說明這兩個地名實際上是指同一地方。對于不了解托爾金作品及其文化背景的中國讀者來說，這一點更是尤為重要。令人遺憾的是，目前譯林出版社的兩個譯本對這些地名都只進行了單一的音譯，而沒有加以任何說明，這一處理方法在某種程度上增加了讀者將兩個名字看成兩個地方的可能性。因此作者認為在譯文中應當對這一情況加以說明，以免造成讀者的誤解。

另一個值得指出的地名類專有名詞是對主角弗羅多的住處：“Bag End”的翻譯。托爾金將霍比特人這一種族設定為居住在自己挖掘并裝潢之后的地穴之中。丁譯本里面將“Bag End”音譯為“貝格恩”，使得這一名字無法傳遞給中國讀者霍比特人的居住特點。與之相比，朱譯本中則是采取釋義和解釋相結合的辦法，將“Bag End”譯成“袋底洞”，與丁譯本相比似乎較好地傳達了托爾金的原意。

四、結語

通過以上討論分析，作者認為相比丁譯本，朱譯本在一些專有名詞的翻譯上似乎做得更為出色。這一現象也許跟兩個譯本譯者不同的工作經歷有關：丁譯本的三位譯者為專業翻譯家和大學教授，但在著手翻譯《魔戒》前三名譯者似乎對奇幻小說的一些背景知識缺乏了解；而朱學恒則從小開始就接觸了奇幻文學，在大學的專業也是工科，更有在游戲公司的任職經歷。與前三位譯者相比也許他的文學功底稍遜，但朱學恒勝在積累了與奇幻小說相關的大量背景知識。如果今后出版社有意選擇讓文學功底深厚的譯者與熟知奇幻小說背景知識的譯者合作的方式將托爾金《魔戒》三部曲重新翻譯出版的話，必定能夠提高出現一個更高質量譯本的可能性。

參考文獻：

1、Nida， E. A.， Language and Culture [M]. 上海： 上海外語教學出版社， 2001.

2、郭建中. 文化與翻譯 [M]. 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1999.

3、廖七一編著.當代西方翻譯理論探討[M] .南京：譯林出版社， 2000.

4、屈暢. 巨龍的頌歌：世界奇幻小說簡史 [M].江蘇： 古吳軒出版社， 2011

5、托爾金， J. R. R.， 魔戒. [M]. 丁棣、姚錦镕、湯定九譯， 南京：譯林出版社， 2002.

6、托爾金， J. R. R.， 魔戒. [M]. 朱學恒譯， 南京：譯林出版社，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