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談歌小說情節模式中體現的人文精神

基金項目：2012年保定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研究項目“談歌小說與當代人文精神研究” （項目編號：201201079）

摘 要：談歌重視小說的敘事并且在講故事中形成了自己常用的小說情節模式，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知遇之恩、知恩圖報”、“ 以死明志、慷慨赴死”、“仁義為本、誠信至上”等。談歌之所以鐘愛這種情節模式是因其體現了談歌創作的根本宗旨，即借此呼吁不要丟失我們傳統的美德，試圖以史為鑒，并以此為范本再造當代的人文精神。

關鍵詞：談歌；情節模式；人文精神；創作宗旨

作者簡介：蘇虹（1978-），女，河北保定人，保定學院中文系講師，文學碩士，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的教學與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3-0-02

談歌是保定人，不僅在河北小說創作的一個時期內起著扛大旗的作用，而且是全國知名的作家。上世紀70年代開始嘗試創作，1982年，《拜年》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談歌也因此在保定甚至全國文學界小有名氣。90年代談歌的作家生涯正式開始，經過長期積淀和醞釀，談歌厚積薄發，1996年，談歌在中國最具知名度的《人民文學》、《中國作家》、《當代》、《十月》、《收獲》等刊物上接連發表了長篇小說1部、中篇小說32部、短篇小說30篇，總字數超過300萬。《中篇小說選刊》《小說月報》等刊物的頭題位置也幾乎被談歌占去大半。正因為這種如裹挾旋風的下山猛虎般的氣勢使談歌獲得了“談旋風”的綽號，1996年也被稱為“談歌年”。而且，談歌與關仁山、何申并稱為河北的三駕馬車，共同在文壇上掀起了一股“現實主義沖擊波”。談歌的“筆記小說”再次引起了論者的關注，也被稱為文化小說，不僅是“絕”字頭的短篇還有《人間筆記2》甚至長篇小說《家園筆記》、《票兒》都可以看做筆記小說的新試驗，具有濃郁的文化氣息。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保定獨特的地域文化影響了談歌，他也表現了較多的人文關懷。在諸多作家對生活淡漠和躲避時，談歌堅持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大聲疾呼“小說必須與大眾接軌！”他說：“我們處在一個偉大的變革時代，難道我們能夠閉上眼睛，看不到嗎？如果說作家能夠少一點精英意識，少一點上帝的感受，少一點游戲的姿態，少一點偉大的作派，多一點公民的意識，多一點老百姓的感覺，事情就好辦多了。”[1]正是這種“公民意識”使談歌不像其他作家那樣狂熱和浮躁，而是保持足夠的冷靜，去思考和擺正文學創作與市場需求的關系，比如作家如何適應大眾閱讀趣味？如何堅守自己的道德操守和精品意識？談歌首先認為“小說是巧活兒，但寫小說要下笨功夫。”[1]其次，“說到底，小說是一種通俗讀物”[2]，尤其體現在故事和語言層面，“小說離不開故事，更要講好故事。眼下，無論我們在小說形式上怎么‘革新’，如何‘現代’，終歸還是要有小說原來的味道，至少有一樣絕對不可缺少：那就是講故事。”“丟掉故事，小說無異自殺。”[3]談歌善于講故事。談歌的小說講述的都是作者家鄉、古城保定的故事。故事時間跨度很長，從明清到改革開放，其中又以清末民初為多。小說展現了保定的奇人異事，“著墨不多，而形象鮮明，個個都見性格。其不足之處，是表現手法變化不多，不同作品中的同類情節，偶有語言表述上的重復。”[4]這個看法是非常中肯的。談歌對某些情節是非常鐘情的，以至形成一些故事模式，但這恰恰體現了談歌小說的創作主旨：展現保定的人文精神、挖掘民族傳統的美德。談歌說“使命感么，我感覺不大強烈，但我從沒有喪失過責任感。”面對當今社會中的公民意識的喪失、沒有原則沒有道德底線等人文精神的滑坡，責任感使談歌在作品中挖掘保定的歷史故事，這種“融春秋筆法和文學虛構手法于一爐的‘寫實’主義使作品散發出深厚的社會意義和深刻的現實意義。”[5]“《人間筆記》是舊故事，但仍然是現實的精神”[3]，談歌是想塑造崇高的人文精神的豐碑，從小小說《橋》開始，這是談歌一貫的創作宗旨。下面就從談歌常用的情節模式中探討其中體現的人文精神。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談歌善于用對比烘托的手法來塑造人物，先描寫的人物本就非同尋常，更反襯出最主要的人物的至高境界。《絕怪》、《棋局》、《畫匠》、《絕墨》等小說充分體現了這一點。談歌在《絕怪》、《絕局》中講了保定下棋之風。《絕怪》先輕描淡寫地提到擺茶攤的“大頭”，為做生意以棋吸引底層客人，但他的棋又臟又舊。接著濃墨重彩地渲染保定棋界領袖陶然，寫陶然如何戰勝“大頭”。再接著寫陶然居然敗在一個年輕人手里，高世方年輕氣盛輕狂，使保定棋界受辱，此時“大頭”來了，高世方見到“大頭”帶來的棋以后，居然立刻倒身下拜，大頭把棋留給高世方，之后飄然而逝，很有一種道骨仙風。本文塑造了一個其貌不揚、但象棋達到最高境界的“大頭”的形象。《絕局》先寫許天成天資聰穎、酷愛象棋，以擂臺形式逼高人現身。接著寫許天成敗在一個叫林子強的少年手里，林子強不聽許夫人的勸告對許天成惡語相向，結果許夫人——一個相貌平平、不多言語的女人——不費吹灰之力就戰勝了林子強，并說明其中原因只是“凡人間之事，熟便生巧”，很體現了一種灑脫的境界。《畫匠》中的袁鶴立、《絕墨》中的黃臉漢子都采用了這一情節模式。這類小說一方面展現了文化（如象棋、繪畫等）的獨特魅力，另一方面更體現了保定的人杰地靈、臥虎藏龍、深藏不露、內斂含蓄，展現了傳統文化底蘊之深厚，同時對某些文化喪失表現出傷感和遺憾。

“仁義為本、誠信至上”。談歌在小說中講了許多生意場中的故事，集中體現了為商之道貴在仁義為本、誠信至上。《絕地》、《絕店》、《布店》、《絕品》等均體現了這種思想。《絕地》中，王沖買賣公道，為人仗義，在與太原商人袁子良、秦紅玉夫婦的一次生意中，充分顯示了他的仁義誠信的品格。王沖先是救了盤纏用盡、病倒客棧、不得已去市上賣身的秦紅玉，后又按原價收購袁子良晚到一個多月、此時已經降價的牲畜，最后自己臨死前，又囑托兒子按原價（高價）收購袁子良的糧食。袁子良感嘆：果然是燕趙之風。生意做到這步，實為商道中極品了。袁子良的聲音代表了作者的觀點。當然文章也同樣突出了袁子良的知恩圖報和仁義之心。《絕店》中馬明不計前嫌，在戰亂中幫助曾經暗害過自己的商業競爭對手李強，不貪圖一絲一毫的錢財，馬明為了“義”不吝錢財甚至不惜失去愛情。《絕品》中的許三爺臨終將自己用畢生心血精制而成的寶墨托付于他最信任的盛志明，盛志明恪守信義，不惜與墨同歸于盡。《絕品》劉三爺重信守義，在最艱難的情況下仍然不肯賣常先生推薦的字畫，而最終將這些國寶級的書畫無償送與深明大義又信守“收藏絕不可賣”的王商人。在這類故事里集中體現了對重義輕利、知恩圖報、誠信為本等傳統美德的挖掘，針對當今社會存在的唯利是圖、拜金主義以及由此產生的勾心斗角、急功近利等，談歌試圖借小說呼喚一種道義與原則的回歸，也是談歌小說的一種終極價值的體現。

《保姆張秀梅》、《龍粥》、《天香醬菜》、《絕響》等作品集中體現了“知遇之恩、知恩圖報”的情節模式，與當代社會中某些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無情無義等形成鮮明對比；《絕士》、《絕劍》、《絕墓》等都挖掘了以死明志、慷慨赴死等令人震撼的精神。《絕劍》里人們在與“作孽一方”的總督崔方久的抗爭中，先是保定畫院的幾十人全體進京告狀不成反被打入死牢后全體處死，接著是紫衣道人以死激請大俠燕伯出山，燕伯的母親為解燕伯的后顧之憂，也慷慨就死；燕伯在殺了崔方久后身陷重圍，橫劍自刎。《絕士》中樊於期、田光主動獻出生命。《絕墓》中為除掉造孽一方的官員陳全，楊山請張沖前去刺殺，張沖要江飛的人頭做誘餌，江飛自刎、慷慨赴死，越光嚴守秘密，也隨后自殺、以死明志，有驚心動魄、蕩氣回腸之感。

談歌從不同角挖掘傳統美德、弘揚人間正氣、展現了保定人文精神，從道德層面上開掘生活真善美，給讀者以強烈的震撼和沖擊。正如作家自己所說“我寫這類小說都是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待過去那些事情，并想借此呼吁一下，不要丟失我們傳統的美德。中國傳統的誠實、勇敢、英勇獻身等等這些精神……都是當今人所應該繼續繼承和發揚的……但見利忘義、一切向錢看等，這是有悖于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的，應該遭到評判，作為作家不應對這種道德滑坡冷漠”。可以說“以史為鑒，企盼用它再造理想的精神世界”[6]是談歌小說根本宗旨。

參考文獻：

[1]李林.訪著名作家談歌，李林的博客，2009-04-17 16：04：41

[2]談歌.人間筆記2·序，百花文藝出版社2011年1月第1版第3頁

[3]談歌.與姜廣平對話錄，談歌的博客2012-09-01 01：15

[4]政法清.人間筆記·序，百花文藝出版社2011年1月第2版第2頁

[5]韓詠華.關于師父談歌的長篇小說《票兒》，韓詠華的博2010-02-10 00：24：04

[6]邢丹丹.談歌文化小說論（碩士論文），河北師范大學20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