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鳥看見我了》共包含10個中短篇小說,在創作上具有一些共通的特色,在哲學思想上,阿乙受到加繆存在主義的影響,他一再描寫小鎮、鄉村里的一些底層人物故事,探討了普遍存在的小鎮價值觀以及對人民生存現狀的思考。
關鍵詞:《鳥看見我了》;哲學背景;存在主義;小城鎮;價值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6-0-01
《鳥看見我了》是阿乙的第二部小說集,收了10篇小說。延續了《灰故事》的一貫風格,冷峻、壓抑,但字里行間卻又充滿激情和力量,其小說無論從結構上還是語言上都堪稱精致,在哲學上,阿乙受加繆的影響,現結合文本具體分析。
一、存在主義哲學
阿爾貝·加繆是法國哲學家,也是出色的文學家,在世界文學史上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哲學主張集中反映在他的小說創作中。他認為生活本身是荒謬的,這里的“荒謬”是一種感受。我們對生活非常熟悉,而如果對此產生疑問,提出“為什么這樣”的時候,同時人也就意識到了荒謬的存在,我們寄希望于未來和世界,但世界本身是無意義的,荒謬就產生在這二者之間的對抗上。對于這一個問題,加繆并沒有否定生活和結束生命,因為荒謬一直存在,只有活著本身才是意義。正如《西西弗神話》中西西弗受罰將巨石推上山頂,而在推上去后石頭總會再次滾落山下,西西弗便下山做重復的動作,重新將石頭推上去,諸神以為這是一種懲罰,而西西弗的行為恰是對荒謬的一種反抗,他認識到了荒謬的存在,所以無需逃避,這也正是他活下去的意義。阿乙在繼承加謬思想的基礎了又有一新的認識。
二、現實存在與理想世界的對立
加謬存在主義哲學的核心是荒謬,“是由于人對世界的合理的期望與世界本身不按這種方式存在之間的對立而產生的”,而“荒謬源于人對現實生存困境的清醒認識”。阿乙小說中的人物同樣表現為與現實世界有無法調和的矛盾,想極力沖破這種現實卻又重重受阻。
1、理想生活與現實的矛盾
從妓女金琴花床下翻出的紙鳥、紙花,名人名言,其實她本對生活充滿了熱情與希望,雖然書本上描繪的世界總是十分美好,但現實是她只能從事這樣一個無法啟齒的職業,作者沒有直接說她迫于生活,但從她無限向往正式職工羅丹這一細節表現了出來。趙法才是一名充滿詩意情懷的泥瓦將,被娶妻生子后的生活瑣事逐漸磨平。現實總是無情的當頭棒喝,讓這些本該樂觀向上的人變得冷漠,消極。《情人節爆炸案》與《意外殺人事件》的作案者不謀而合,都是因為對生活的絕望和無助,何大智因為父權壓制,像塊抹布被隨意擺弄,無法與心愛的女人秦老師結合,而與劉春枝結合,加之劉春枝偷人的輿論壓力,迫使他在公交車上引燃炸藥,同伙四大山人本是一個會畫畫、寫詩的藝人,卻困于縣城小旅社擦桌洗碗,終于自暴自棄。另一篇中的民工李繼錫本想帶著拿命換來的3000元工錢回家治病,卻因過度謹慎,在火車上自己把自己嚇到,奪窗而逃,陰差陽錯釀出慘劇。《先知》里的朱國愛,癡迷學術,卻因家貧務農,沒有繼續接受正規的教育,作為農民他的研究成果無人問津。所有這些人物都充滿理想,對生活投以積極、熱情,但是生活還以他們的是一片冷漠,他們孤獨、無助又無處發泄,就像一堆炸藥,越積越多,隨時會被一點小火星引爆,走上絕路。
2、理想愛情與現實的矛盾
與中國傳統小說中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同,阿乙筆下的愛情故事大都以悲劇收尾。即使男女主人公情投意合,經過重重困難,仍舊難成眷屬。《意外殺人事件》中超市老板趙法才愛上了收銀員渺兒,卻因已有家世,在家族壓力下放棄心愛的姑娘,一蹶不振。《隱士》中的范吉祥深愛著高中同窗劉梅梅,自己放棄上大學而將僅有的機會給了后者,梅梅杳無音訊,多年后,落魄回鄉,只帶回了妊娠紋和煙疤,時過境遷,青春已逝。同樣的悲劇愛情故事發生在小說《巴赫》里,主人公巴禮柯與女子徵敏相愛,后者隨他到光明村當知青,后巴禮柯獨自回城,徵敏賭氣嫁給當地農民。當巴禮柯再回頭去找徵敏時,她已變成了一堆墳頭。包括前面提到的《情人節爆炸案》的引發的原因也是主人作案者迫于父權,沒與心愛的女子在一起。這樣的表達,更加升華了人間存在真愛這樣一個主題。因為生活和愛情并不都是時時圓滿,處處遂人愿的。
3、人類存在的本質是殺時間
阿乙認為人類活著的唯一目的就是在殺時間,人生是從出生走向死亡的過程,這其中的工作,打牌,上學都是在殺時間,甚于有時候“不想性愛,還是進行了性愛了;不想上學,還是選擇了上學”。 《先知》里有直接的論述,“人類并不只在沒事可干的情況下才殺時間,人類在所有情況下都在殺時間。殺時間這種行為貫穿了所有生命的所有的歷史,是人類存在的本質,是元行為”。在另一篇《意外殺人事件》中,他描寫了這樣一個場景:一天晚上,艾國柱、副主任、主任、調研員四人按東西南北坐定打牌,打了幾圈,調研員提出換位,重擲骰子后,四人恰好按順時針方向下換了一輪,正好映合了20來歲的科員變成30來歲副主任,30來歲的副主任變成40來歲的主任,40來歲的主任變成50來歲的調研員,頭發越來越稀,皺紋越來越多。艾國柱在這里讀出了極度無聊的永生。
小結
阿乙的通過這一系列的小鎮故事探討了一個當下亟待解決的問題,即價值觀,尤其是縣城以下的人們。在阿乙看來,小鎮人的價值觀只剩權力和金錢。像《意外殺人事件》中所講的:“很多紅烏鎮人都這樣,不再行房,不再吹琴,有一天死掉,留下房子和存折”。巴以柯的父親不惜用跳樓為兒子換取一份正式工作。而何水清、艾國柱、朱愛國等人想要努力沖破這層束縛,逃離小鎮狹隘的價值觀,過上理想生活。對于人生、世界荒謬的問題,加繆給出的治療方案是先認識荒謬的存在,然后積極面對,抗爭,從個人的抗爭發展到群體到整個社會的抗爭。那么阿乙對于上述問題的回答就是從根本上改變小鎮人民的價值觀。
參考文獻:
[1]《西西弗的神話》阿爾貝·加謬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1987年
[2]《鳥看見我了》阿乙 百花洲文藝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