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榆樹下的欲望》中“榆樹”的象征意義

摘 要：象征是尤金·奧尼爾在作品中經常使用的一種表現手法，在其悲劇作品《榆樹下的欲望》中，奧尼爾通過運用大量且豐富的象征賦予作品深邃的思想內涵，突顯其高超的藝術手法。本文嘗試從多種角度解讀“榆樹”的象征意義， 旨在揭示象征在該劇中的重要作用。

關鍵詞：《榆樹下的欲望》；尤金·奧尼爾；象征

作者簡介：張衛，女，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美國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6-0-01

一、引言

尤金·奧尼爾（1888—1953）是現代美國民族戲劇的奠基人，有美國“戲劇之父”的贊譽，悲劇《榆樹下的欲望》（1924）是他早期的巔峰之作。劇中全家人圍繞著農莊的繼承權展開激烈的斗爭，上演一幕震撼人心的家庭悲劇。奧尼爾在該劇中運用了大量豐富的象征。

象征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藝術表現手法，即言在此而意又不限于此，一個具體的意象往往包涵著遠超過其自身的含義。奧尼爾在戲劇創作時經常使用象征手法。但奧尼爾所使用的是一種主觀性很強的象征，他不太關心象征物與被象征物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而力求把一些模糊的感受和朦朧的意象以及難以揣測的情感等以象征的形式搬上舞臺，從而表現和探索現代人的內心世界。奧尼爾在《榆》劇中恰到好處地使用象征手法。

二、象征手法的運用——“榆樹”的多重象征意義

本劇開篇，奧尼爾運用明喻生動地描述農莊前的兩棵榆樹：“農舍的兩側各有一棵碩大無比的榆樹。那彎曲伸展的樹枝覆蓋著屋頂，既像在護衛它，又像在壓抑它。這兩棵榆樹呈現著一種邪惡的母性，一種妒忌和要壓服一切的心理狀態。它們和房子里的人們生活日益緊密相關，有著一種令人震驚的人性。它們層層疊疊地籠罩著屋子，將它壓得透不過氣來，就像兩個疲憊不堪的女人，將她們松垂的乳房、雙手和頭發耷拉在屋頂上。下雨的時候，她們的淚珠單調地滴滴流下，在瓦片上流失?！盵1] 奧尼爾巧妙地運用“榆樹”作為象征，為本劇營造出神秘的氛圍，這對成功表現該劇主題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筆者通過文本細讀淺析“榆樹”的象征意義。

1.受壓迫女性形象的再現

“兩個疲憊不堪的女人”。她們把“松垂的乳房，雙手和頭發耷拉在屋頂上?！边@種描述非常符合劇中老卡伯特已過世的兩任妻子的形象。奧尼爾獨具匠心地賦予兩棵榆樹以人的情感與形態，想必是對遭受折磨而死的兩位女性表示哀悼并寄予深切的同情?！坝軜洹本哂谐匀坏纳?，象征著女性人物不可避免的悲劇命運?！跋掠甑臅r候，她們的淚珠單調地滴滴流下，在瓦片上流失?！眾W尼爾把雨水比喻成淚水借以傾訴怨恨。任時光流逝，怨恨并沒有因為肉體的死亡而煙消云散，反如冤魂般時時徘徊在農莊并“層層疊疊地籠罩著屋子，將它壓得透不過氣來?！笨梢?，兩位女性的靈魂通過兩棵榆樹顯現出來。她們以復仇者和旁觀者的身份出現，時刻關注農莊里人們的一舉一動，她們更想看看仇人老卡伯特的悲慘結局。

2.壓抑家庭氣氛的反映

在奧尼爾的劇作里，家庭是他常常關注的對象，《進入黑夜的漫長旅程》和《悲悼》等劇作展現的都是家庭悲劇?！队軜湎碌挠芬彩且徊空宫F家庭悲劇的力作。榆樹壓著屋頂產生的壓抑之感與在榆樹下生活的一家人的家庭氣氛完全吻合?？ú匾患遥覆淮?，兒不孝，妻不忠，夫不義，整個家庭為爭奪農莊費盡心思，玩盡把戲。這令人窒息的家庭氣氛壓在人的心理正如榆樹暗示的那樣“一種妒忌和要壓服一切的心理狀態。”奧尼爾表面描寫榆樹，實則刻畫榆樹下一家人的家庭關系，在戲劇中達到了景物描寫烘托環境氣氛的作用，也使得整個劇充滿了神秘色彩。

3.清教主義思想的透視

“……那彎曲伸展的樹枝覆蓋著屋頂，既像在護衛它，又像在壓抑它……它們層層疊疊地籠罩著屋子，將它壓得透不過氣來……” 這種景物描寫無疑象征著清教思想對自然人性的壓抑。清教主義要求奉行嚴厲的道德教條，宣揚禁欲主義，譴責對塵世樂趣的追求。奧尼爾通過巧妙地設計，將卡伯特一家根植在清教思想濃厚的環境中，為劇中人物的悲劇結局埋下伏筆。

4.艾碧與依本不道德亂倫關系的體現

艾碧與依本是農莊里僅有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年輕狂野并富有激情，兩棵“碩大無比的榆樹”自然就是他們的象征。他們不顧一切倫理道德的約束與社會的禁忌，陷入愛河并發生亂倫關系?？刹坏赖碌膩y倫關系致使二人成為鄰居們奚落的對象。他們的愛情本身也像這兩棵榆樹呈現出的狀態一樣“層層疊疊地籠罩著屋子，將它壓得透不過氣來”，令人感到窒息與疲憊。

5.人物性格黑暗面的暗示

卡伯特一家生活在榆樹的黑色影子中，黑色影子象征著人物內心的黑暗面。在爭奪農莊的過程中，人物各自性格的黑暗面暴露無遺。他們渴望占有農莊，占有財富，占有女人，占有黃金。艾碧像榆樹那樣傲然俯視農莊，控制著卡伯特一家，她的占有欲導致個人及整個家庭的毀滅；老卡伯特像榆樹一樣壓迫著全家，他逼迫三妻三子如奴隸般從早到晚干活，全家人都在他的壓迫下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西蒙和彼得則表現出對黃金赤裸裸的欲望。劇中所有人都被內心的黑色欲望吞噬，他們各自的種種欲望相互交織，導致整個家庭的毀滅。

6.不可抗拒自然力的象征

榆樹下生活的一家人上演著一幕幕悲慘的故事，家族中的每個人都無法逃脫悲劇的命運?？膳c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兩棵榆樹自始至終依然挺立，仿佛它們才是主宰一切的農莊主人。顯然，“榆樹”象征著不可抗拒的自然力，在它面前，人的生命如塵埃般微妙。

結語

“榆樹”的多重象征意義為作品增添了一層亦真亦幻，撲朔迷離的色彩，這一象征深化了主題，更賦予作品深邃而新穎的內涵。作為一位戲劇大師，奧尼爾巧妙地通過象征將自然環境與人物內心世界近乎完美地結合起來，并繪聲繪色地將它展現在讀者與觀眾的面前，表現出他非凡的創造力及高超的藝術手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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