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程度副詞+名詞”的構式語法研究

摘 要：本文從構式語法的角度對漢語“程度副詞+名詞”構式進行研究，“副名構式”出現的原因是解決表達的需要以及漢語語法缺乏形式標記之間的矛盾，同時也是語言經濟性原則的要求。構式意義對名詞的指稱意義有壓制，達到語義和諧統一。副名構式與副形構式有繼承關系，是副形構式的構式延伸，運用了轉喻的操作機制。進入該構式的名詞受到名詞性質義的凸顯程度、語言使用者的主觀識解、語用等因素的限制。

關鍵詞：構式語法；副名構式；構式壓制；構式延伸

作者簡介：黃源方（1988-），女，湖南常德人，蘇州大學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認知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H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26--01

現代漢語“副名構式” ，本文專指“程度副詞+名詞”的構式，如“很陽光”、“太小兒科”、“挺小資”等等。本文試從構式語法的角度來探索有關“副名”構式仍存在的一些尚待解決的語言問題：第一，這一構式出現的原因何在？這一構式形成的認知機制是什么？這一構式與副形構式的關系？名詞進入這一構式的限制條件及其原因？

一、副名構式出現的原因

副名構式的出現是解決表達的需要以及漢語語法缺乏形式標記之間的矛盾下的語言創新，同時也是語言經濟性原則的體現。因為漢語語法功能具有隱含性，詞的具體分布與形態都是其語法功能的外在表現。對于缺乏系統形態變化的漢語來說， 漢語的詞類不能像英語那樣通過形態標記來實現詞類轉化，只能通過詞的分布來表征語法功能，實現語言創新。

同時，直接用名詞表達性狀義是語言經濟性的表現。比如：這個名字很“很女人”。名詞“女人”在傳統的文化概念中，具有溫婉、柔美、秀氣、輕盈，文雅等一系列的特點，這些特點很難用一個簡單的形容詞來概括，用“很女人”這個構式，既簡介地表達了如此豐富的含義，創造性的“副名”搭配又顯得語言生動有趣。

二、 構式意義與詞項意義的互動

在“副名”構式中，構式意義壓制了名詞意義，而名詞的潛在意義有助于將構式意義形成細節進行合理的解釋。構式意義與名詞意義互動融合，使整個結構達到語義和諧。在副名構式中，副詞必須是程度副詞，程度副詞主要修飾謂詞（形容詞、動詞），不能修飾體詞（名詞）。在副名構式中，程度副詞表程度的功能和名詞表指稱的功能發生了意義沖突。這對意義沖突的調和就依賴于構式意義對詞匯意義的壓制。如圖示：

在副名構式中名詞的指稱意義被得到了壓制，而名詞的性狀意義得到了凸顯。這取決于這一構式的構式意義是要求表達性質程度的強弱，而名詞表示的事物具有各種性狀、特征等，而性狀特征就會有強弱程度之分，具有程度可度量性，因而可以被程度副詞修飾。由于構式的規約意義的作用下，名詞產生語義游移，其隱含的性狀義被突顯出來，而其常規意義被抑制，從而達到語義和諧。

三、 構式繼承和構式延伸

構式語法理論認為，語言系統包含著具有不同抽象程度的構式，這些構式具有層級性，處于上層的是抽象度高的構式范型（ constructional schema） ，是對處于下層的具體用例的抽象。語言構式系統的形成是通過繼承關系實現的。“副名構式”在構式網絡系統中是繼承“副形構式”而來。副形構式中，副詞表示程度，修飾表示性質特征的形容詞。而形容詞表示的性質、特征一定是附屬于某一事物的，而事物是由名詞來表征的。這種形容詞性質“嫁接”到名詞上的實現為副名構式繼承副形構式提供了可能。“副形”構式是更圖式、更抽象的一個構式，“副名”是它的繼承。

“副名”構式是“副形”構式的一個構式延伸（extension）。這個構式延伸的基礎是轉喻。轉喻可以是通過部分來轉喻整體，或是事物來轉喻其性質等細節信息等等。“副+名”構式就是用名詞實體來轉喻了名詞所具有的性質、狀態、特征，這一構式激活、或凸顯了了名詞的一個細節：即名詞實體所具有的屬性，從而是名詞由指稱意義像描述性意義發生了“功能游移”。轉喻使得名詞的細節信息在“副名”構式凸顯出來，實現了從“副形”構式的一個構式延伸。

四、 能進入“副+名”構式的名詞的限制條件

在副名構式系統中，各個構式實例根據其可接受程度的不同，地位有差異，即構式中也存在原型構式和邊緣構式之分。進入名詞“副+名”構式從抽象名詞-指人名詞-指物名詞-直到專有名詞呈現著接受程度副詞修飾時從易到難的規律。而成功創作副名構式時具有操作性的建議是：盡可能使用抽象名詞，其次是使用指人名詞和指物名詞，使用專有名詞時要有充足的社會語境或語言語境。這種可接受程度的差異性主要是由名詞的性質義的凸顯程度、人們的主觀識解以及語用要求等因素決定。

首先，潛在的性質義是名詞進入副名構式的前提條件。抽象名詞如“傳統、熱門、優勢、溫情、美味”凸顯更強的性質義，而其指稱意義最弱，因此，抽象名詞與形容詞的性質最接近，最容易進入該構式。其次，內涵意義豐富的普通名詞和專有名詞也比較能進入該構式，比如“中國”具有：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發展中國家、思想比較保守等特點，說一個人“很中國”，根據聽者的主觀識解的差異，可能會有所差異。而專有名詞的使用，如“很阿Q，很祥林嫂，很雷鋒”等等，這些專有名詞必須是語言使用者所熟知的。另外，這類構式的創新體現了輕松、詼諧、含蓄等語用要求，能體現這些特點的名詞可是進入該構式，比如，“很葛朗臺”、就是說一個人很吝嗇，體現了詼諧、含蓄的語用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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