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寂寞》是鄭敏一首很有詩學價值和文學意義的長詩,本文將對這首詩做詳細的注解,希望能夠對研究鄭敏的詩學思想有所幫助。
關鍵詞:寂寞;鄭敏;注解
作者簡介:王文靜(1987-),女,漢族,山東臨沂人,文學碩士,單位:云南師范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研究方向:中國當代文學與文化批評。
[中圖分類號]: 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6-0-01
這一棵矮小的棕櫚樹/他是成年的都站在/這兒,我的門前嗎/我仿佛自一場鬧宴上回來/當黃昏的天光/照著他獨個站在/泥地和青苔的綠光里
矮小的棕櫚樹:寂寞的客觀觀照物,把“寂寞”具象化為一個有生命的實體加以品味。本無知覺的自然物像被賦予靈性,仿佛有了人的思想。
詩人內心追問寂寞是不是時刻圍繞自己。把寂寞放在天光、綠地、青苔之下,用天地作為寂寞的背景,有古典審美之思。詩歌中似乎預設了聽眾,詩為他們寫。
他靜靜的圍在我的四周/像一個下沉著的池塘/我的眼睛/好像在淡夜里睜開/看見一切在他們/最秘密的情形里/我的耳朵/好像突然醒來/聽見黃昏時一切
池塘:應指一種奇異的心靈世界,心靈的眼睛或精神家園。最秘密的情形里:指對寂寞的思考中發現了一切事物都充滿神秘光輝。
詩人在對寂寞的思考和體驗中,發現了一個奇異的心靈世界,一些平日視而不見的東西好像放射出神秘的光,和詩人的生命對話。用空間視角,用耳朵諦聽,眼睛發現,寂寞存在才會在遮蔽中澄明現身。
我坐在屋門口/在屋外的半天上/在遠處有/河邊的散步/和看見了/那啄著水的胸膛的燕子/剛剛覆著河水的/早春的大樹
門口:“門”符合生命虛無或有形無形的寂寞體驗。散步:一種心靈上的慢慢行走和體認。胸膛:胸膛是心臟存在的地方,燕子啄水的胸膛表現燕子和水有心靈上的接觸。
詩人感覺寂寞,運用了遠近對比的方式描寫寂寞無處不在。在詩人的眼里燕子不寂寞,啄水時與水有交流;早春的大樹可以在冰雪融化時與河水接觸。
海里巖石之間沒有溝通,是寂寞的。庭院的大樹,無法同分享,是寂寞的。玻璃窗上的兩個格子,不能相交,也是寂寞的。象征人之間的關系,人生的困境:寂寞無處不在,寂寞是一種生存方式。
呵,人們是何等的/渴望著一個混合的生命
混合的生命:指人之間心靈上的溝通,生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表現了詩人擺脫寂寞的欲望,詩人感到了寂寞,她渴望有一個人能讀懂她的寂寞,能與她身心交融。
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著一個人能與我有一個夢,共同的思想和經歷。但是就算我們是朋友、愛人,我們是否能夠共同面對這個世界,共同感受著他的感受,體認著他的情緒。強調個體存在的獨特性和不可替代性。
在我的心里有許多/星光和影子/這是任何人都看不見的/當我和我的愛人散步的時候/我看見許多魔鬼和神使
星光和影子:這里指的是生命存在的另一面,是任何人都看不見的,是生命的影子。魔鬼和神使:魔鬼是愛情的欲望,神使指愛情的世界心靈的相通。
任何人都看不到她的寂寞,愛情也不能消解寂寞之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軌跡和生活方式,寂寞是一個不能參與的夢。強調個體生命存在獨特性,寂寞緊連著個體生命存在的本質。
為什么我常常希望/貼在一棵大樹上如一枝軟藤/我是說你也看見嗎/在我心里那將要來到的一場大雨
大樹:表示一種強大的力量,表達詩人渴望依附一個強大的力量來擺脫寂寞。
為什么我會常常渴望依附于一種強大的力量;無法與人進行心靈的相通和交流,為什么我覺得自己寂寞。
大雨:大雨使人覺得壯觀,這表現是詩人渴望寂寞的徹底地洗禮和磨礪。表現詩人渴望人們能夠共同接受寂寞的到來,共同接受它的磨礪和洗禮。
我只有默望著那豐滿的柏樹/想他會開開他那渾圓的身體/完滿的世界/讓我走進去躲躲嗎
柏樹:這里柏樹是優秀者的象征,有著堅強不屈的意志、生生不息的斗志。完滿的世界:應指的是一種理想的境界,那里沒有寂寞的煎熬。
詩人感受到了寂寞無情的闖入她的心靈世界后給她帶來的痛苦煎熬,她想擺脫這種痛苦,渴望擺脫寂寞。
“寂寞”它嚙我的心像一條蛇/它讓我有一雙在空中的眼睛/看見這個坐在屋里的我/他的情感,和他的思想。
蛇:詩人將寂寞比作蛇。源于馮至《蛇》:“我的寂寞是一條蛇,/靜靜地沒有言語。”這里取其嚙咬之狀,來表現受到寂寞煎熬時的痛苦。空中的眼睛:詩人對寂寞作了俯瞰式的藝術表現,使寂寞獲得了一種整體上的宇宙感,讓人感受到它的無處不在。
寂寞與生命同行,是最能理解自己的知音。從寂寞的體驗來上升到對生命存在意義的追尋,這就已經不僅僅是個人的情緒體驗,而是具有了哲學層面的意義。
“死”在黃昏的微光里/穿著他的長衣裳/將你那可笑的盼望的眼光自樹木和巖石上取回來罷/它們都是聾啞而不通信息的
“死”: 一種以哲學為根基的帶有超越現實性事件的死亡體認,區別于一般的具體生死。長衣裳:它使死亡具有一種別樣的美,詩人給予死亡以人格化的魅力表現。
寂寞是人的一種生存方式,是人童年孤零的影子,是青春閉鎖的內心。人無法擺脫寂寞,就算是死亡。
我也將在“寂寞”的咬嚙里/尋得“生命”最嚴肅的意義/來吧,我的眼淚/和我的痛苦的心/我歡喜知道他在那兒/撕裂,壓擠我的心/我把人類一切渺小,可笑,猥瑣/的情緒都拋入他的無邊里/然后看見/生命原來是一條滾滾的河流。
面對現實,擁抱寂寞,才能尋得生命存在的意義。人們對寂寞的超越中,充滿了掙扎與背離的痕跡。唯有守住這份寂寞,才能夠守住人格的尊嚴,認識到生命的不息。詩人借助寂寞來進行對生命存在意義的探求,把生命的刻骨體驗玄思化,上升到哲學的層面,從而消解了寂寞。
詩人通過描寫自身經歷寂寞、忍受寂寞、享受寂寞這一過程,寂寞被看做是世間萬物的本質,得到詩人由衷的禮贊。詩人借助寂寞意象對存在意義的探求,她把寂寞上升到一種形而上的哲理高度,唱出了人類和自我生命力量的贊歌。
參考文獻:
[1]王莉.“寂寞”意象的現代派診釋[J].宿州師專學報,2004,(1):63.
[2]蔣登科.論鄭敏早期詩歌中關于生命狀態的思考[J].詩探索,1999,(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