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錚斯和周玥目前居住在巴西里約熱內盧的依帕內瑪海灘附近。他們給每張照片排上序號并寫滿介紹,讓父母看到自己在開心生活。
2013年已經是雷錚斯被外派的第五個年頭了。不過與以往幾年不同的是,雷錚斯不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狀態——妻子周玥辭掉了國內的工作,來到雷錚斯被長期派駐的巴西里約熱內盧市,兩人開始了在南半球的家庭生活。
雷錚斯大周玥兩歲,畢業后進入華為技術有限公司,從此就開始了他的外派生涯。隨著中國企業跨國擴張的加速,越來越多的中國公司,尤其是能源類、技術類領域的公司,將員工外派到世界各個角落,或者學習技術,或者進行技術支援,他們大多是新市場和新領域的拓荒者。五年中,他先后被派駐沙特阿拉伯、智利,2009年開始被長期派駐巴西的里約熱內盧市。
雷錚斯和周玥在異地戀持續四年半以后結了婚,這時雷錚斯已經是巴西分公司的一名中基層主管,2012年3月,周玥辭掉了國內的工作,拿著為期兩年的家庭陪同簽證,跟隨丈夫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南半球國度。
大部分來到巴西的中國移民會居住在更繁華的圣保羅市。里約熱內盧的中國居民相對較少,尤其是在雷錚斯和周玥目前居住的依帕內瑪(Ipanema)地區,大部分是本地的中產階級。所以學習巴西的官方語言——葡萄牙語成為了周玥的當務之急。
由于語言不通,朝九晚五的工作也不再是周玥的生活重點。她每天和丈夫一同早起,步行十五分鐘,到葡語學校上課三小時。“本來要學習一個和母語完全不同的英語就夠受了,要再從頭學一個跟英語也不太搭邊的葡語,對我來說是一件挺痛苦的事。”
周玥目前接觸到的中國人中,除了決心要在這里定居而努力學習葡語之外,只有極少數的個別人能在工作之余掌握葡語,融入當地生活。課后,她會在路過的超市里買點食材和日用品,心情好的話會帶盆花回來。下午則用Kindle看看電子書、寫寫郵件。
和在國內時經常在外“湊合”晚飯不同的是,雷錚斯和周玥基本會在家吃晚飯,所以下廚為老公做一頓“中國式晚餐”成為了周玥每天的重頭戲。中國人愛吃的基本主食和蔬菜瓜果在里約熱內盧的超市都能找到,當然更多的是各種各樣的奶酪,以及各種適合做沙拉的半成品,比如棕櫚芯、甜菜等。豆制品和一些如老干媽、料酒、老抽、腐乳等國內的調味料也都能在中國人開的超市里找到。
2012年,雷錚斯和周玥在巴西里約熱內盧Ipanema海灘。
周玥根據美食網站上的食譜,變著花樣做飯。他倆都是北方人,周玥經常會為丈夫做烙餅或者油潑面。雷錚斯則比較喜歡挑戰“硬菜”,周末有時間的時候,他會根據心情鉆研個水煮牛肉。
根據2012年巴西新出臺的移民政策,具備兩年工作簽證的外國人,即可申請永久居住權。當然,獲得永久居住權后,需在一定時期內滿足特定的入境次數和居住時間。
“我們還沒有決定好是否要移民巴西。”由于雷錚斯的工作性質是“根據公司的需求,指哪兒打哪兒”,基本上在一個國家待三五年后,就很有可能會根據工作需要被調動到其他國家。“這種幾年換一個國家居住的狀態大概還會持續下去。如果已明確會調動回國,我們可能就不申請了。”雷錚斯說。
“不過順利的話,預計2014年之內我們就會升級到三口之家了。”雷錚斯和周玥開始關注在巴西孕婦生產方面的情況。雷錚斯有不少中國同事通過家庭陪同簽證帶妻子到巴西生活,并直接在這邊生養小孩。
“如果小孩生在巴西,是可以自動獲得巴西國籍的。”這是像雷錚斯夫婦這樣的“半只腳海外人”家庭最難以抉擇的事情——中國目前不實行雙國籍制度,但凡小孩要回國,就只能作為“外國人”,出入境必須申請簽證,而且無法享受國內的九年義務教育等專為國人配置的公共資源。“我們既沒有計劃徹底扎根海外,也舍不得國內的戶籍,萬事都要做兩手準備。”周玥說。
巴西作為一個發展中國家,公共資源也是不均衡的,通常來說公立醫院條件會稍微差一些,但價格便宜。私立醫院條件基本和歐美相當,醫生可以用英語交流,就醫環境比較舒適。
因為雷錚斯和周玥買了比較高端的醫療保險,所以但凡有點小毛病,都是直接去私立醫院。生產前也可以購買不同價格的生育保險,每月支付險金,由保險公司提供從產檢到生產的全部醫療費用。根據保險價格的不同,提供的醫院及醫生資源略有差別。
根據周玥目前了解到的情況,從孕期開始到生產完,大概要花費幾千元人民幣,可以預約醫生隨時進行就診。
除了醫療資源,雷錚斯夫婦現在討論更多的是子女教育問題。
巴西人養孩子普遍“放得開”。雷夫婦經常會在海灘邊看到一歲多的孩子,剛能蹣跚學步,就裹著尿布跟隨父母踏浪玩沙,曬太陽游泳;再大一點的孩子,就戴著頭盔玩滑板、騎車。也沒見到因為有了小孩就要刻意送走寵物狗的家庭。
而母親本身,因為不懂坐月子,所以似乎也只把生產當做產房里的一個獨立事件。雷錚斯夫婦的鄰居中有一對夫婦,妻子懷孕九個月的時候,還抽空跟老公在小區的泳池里鍛煉。“我們圣誕節出游前在泳池碰到她,真怕她在水里一個陣痛就生了。”現在想起來周玥還有些后怕。更讓雷錚斯和周玥驚奇的是,他們旅游歸來時,鄰居的妻子已經推著嬰兒車來泳池里做產后恢復鍛煉了,前后不過五六天的時間。
“根據身邊朋友的情況來看,如果選擇在巴西生產,只要父母身體條件允許,他們會從國內接父母過來陪伴幾個月,或者雇保姆幫忙打理日常生活,”周玥對于在異國生產并不是很擔心,“只要我媽到時候不逼我過分遵守古法,我樂觀點估計,整個過程還是不會太失控的。”她擔心的失控無非是繁瑣的各類產前產后傳統保健法,她不排除讓母親了解、接受一些新的生育理念的可能。
來巴西之前,有不少朋友非常擔心他們會在異國“受苦”——畢竟是坐飛機都要將近一天才能抵達的南半球,生活語言還是葡萄牙語。“怎么吃飯啊?怎么看病啊?連個親戚都沒有?你還把工作辭了,未來根本就是未知的。”后來一些朋友在微博上看到他們生活得安穩安逸,便轉變了觀念,這點雷錚斯和周玥也能明顯感覺到。
夫婦倆居住的房子是雷錚斯的公司統一安排租賃的,房租及水電網絡等費用都由公司負擔,員工自己承擔日用品費用。
里約熱內盧臨海而建,住宅區沿著海岸線一路延展。雷錚斯夫婦所住的居民樓恰巧臨海,出門步行三分鐘就是里約熱內盧最著名的依帕內瑪海灘的起點,每逢周日,海灘邊就會封鎖一條車道,專門留給市民沿海進行體育鍛煉。每天晚上10點,夫妻倆都會出門沿海跑步一小時。“里約熱內盧極佳的空氣環境,讓我這個過敏性鼻炎患者得到了解脫。”對于對空氣質量甚為敏感的周玥來說,這是來到巴西后最讓她慶幸的事了。
對許多遠在國外生活的家庭來說,最不放心的就是家中漸漸老去的父母。
“我們倆都是獨生子女。之所以現在能在國外無牽掛地生活,是因為這幾年父母身體都還算硬朗,暫時不需要我們侍奉床前。一旦父母身體有恙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一定義無反顧回國照顧,但是還是有點怕發生這種情景。”周玥說,倒不是擔心要放棄工作,而是這幾年在海外,國內的人際關系網有些單薄,國內的醫療資源又比較緊張,他們非常擔心有需要的時候卻無法幫父母找到靠譜的醫生,甚至一張及時的床位。
目前,雷錚斯一年回國一次看望父母,周玥的時間則比較自由,一年可以回國兩次。對于子女在國外工作生活的情況,雙方父母表現出了高度的理解和支持,甚至鼓勵他們有機會可以考慮在國外定居。在周玥初次來巴西的時候,父母到機場送別。和媽媽擁抱后,兩個女人眼看著就要淚奔,但是爸爸豁達地跟她握手,“我不難過,能飛得遠,這是你們的能力和機會。祝賀你們!”
到了里約熱內盧后,雷錚斯和周玥利用周末的時間,把居住的小區、戶型拍了個遍,并配上詳細的照片解說,發給父母。“跟父母說一萬句‘我們什么都好’也比不上讓他們有機會參與到我們的生活中。”
現在,雷錚斯和周玥已經養成了習慣,無論去哪里游玩,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照片按照出游地點和日期,整理成不同的文件夾,給每張照片排上序號并寫滿介紹,讓父母知道他們這頓飯是在哪里吃的,吃的是什么,當時心情如何,有什么感想。“雖然有些繁瑣,但想著能讓父母通過我們的眼睛看世界,一切都值得。我們不再是遠在天邊的風箏,而是父母的望遠鏡。”周玥說。
雷錚斯在婚禮上的一段發言打動了所有的來賓,“有句俗話說,父母在,不遠游。在這一點上,我和周玥做得不夠好,不能恪守傳統標準在父母身邊盡孝。但這句俗話還有后半句,那就是,游必有方。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讓這份遠游實現價值。”
QA M=《好運·MONEY+》\u2028L=雷錚斯 Z=周玥 Q1:你們已經在巴西生活了一段時間了,有沒有什么事是你們最不能適應的? L: 我倆都屬于“放養”類型的人,吃飯不挑食,有床就能睡,實在是居家旅行最好的裝備。也聽說一些朋友因為不適應國外的奶酪、燒烤及沙拉,又沒有心思自己琢磨廚藝,寧可整日一瓶醬油拌米飯過活,這種日子著實讓人遺憾。 Z: 雖然遠在南半球,但目前還真沒遇到不能克服的問題。要說學廚藝,有美食網站;看新聞有微博;跟朋友、父母交流有微信;語言有什么不懂,還有Google Translate;托網絡的福,從《中國好聲音》到《百變大咖秀》,我們基本可以和國內同步;不能捧場郭德綱的相聲專場,就改聽Lady Gaga的演唱會。 Q2:為什么你們能夠將最初的遠距離愛情堅持下來? Z:反正北京也不是宇宙中心,何況出國定居又不是流放,我沒什么好不放心的。他是我的戀人更是朋友,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關系。 L:對我們而言,婚姻之路才啟程,希望老天眷顧,給我們充足的時間來享受愛和生活。無論走多遠,我們都希望陪在身邊的是對方。彼此扶持,好好生活,從兩口之家逐步邁向三口、四口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