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復應當堅持最小干預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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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美術學院美術館前后舉辦過兩次與修復相關的展覽，這兩次展覽的舉辦有什么契機？

主要是考慮到外界一直不太了解美術館藏品修復這一部分的工作，而大部分人又很感興趣，卻沒有機會了解，包括館內的一些同事。剛好我們也修復了一批作品，在這種情況下，王璜生館長提出來做個展覽的建議。

展覽的作品數量不多，當時并不是想展示我們修復了多少作品，而是想通過這個展覽，讓公眾更多的了解我們的日常工作。結合大量的圖片、作品、視頻以比較生動的方式進行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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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芳草長亭：李叔同油畫珍品研究展”呢？

上次的修復展是相當于一次介紹性的展覽，部分專業性的內容沒有體現，這部分內容在李叔同這個展覽中補充了進去。是想更深入地從技術層面對作品進行研究。展覽中一部分內容是專門展示2012年我們圍繞著李叔同《半裸女像》這幅作品所做的技術檢測的工作，包括畫布、底料、創作方法，都系統、全面地展示了出來。這兩個展覽在展示藏品的保存修復方面其實是循序漸進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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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還有沒有類似的一些展覽計劃？

應該有，但是我認為今后的工作會更偏向于專業性和研究性。當時我們做李叔同這個展覽的時候，技術檢測工作開展得還是挺困難的，20世紀初油畫方面技術研究和檢測工作開展的較晚，較少有成熟的經驗可以借鑒，國內專門從事這一部分研究的人也非常少，我們想嘗試著系統地把這一部分的檢測工作開展起來。

另外，雖然展覽結束了，但圍繞這幅作品還有很多工作可以繼續進行，有些問題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楚，這其實是一個長期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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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這類似于一個普查性的工作？

對，只是還想做得再深入一點。我們學校美術館修復工作室正式成立時間并不長，專業人員也沒有很多，所以我們只能在不同階段，將精力側重于某一個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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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文博機構在油畫修復方面的情況是怎樣的？

主要是2000年以后，各項工作才陸續開展。過去一些老的陳列館各方面條件都比較差，把藏品保存下來就已經是很難的事情了。相當一批數量的作品，在庫房里一放就是半個世紀，有的可能連庫房都算不上，溫濕度的條件都沒有辦法得到保障。此外，在藏品利用上，大部分藏品只有在下一次做展覽的時候，才能重見天日，這也是導致國內很多美術館一些作品狀況不好的一個原因。另一方面，部分狀況有問題的藏品仍然頻繁的參展和出借，沒能及時的發現并解決問題，等作品已經到了非常糟糕的程度，才會想起來進行保護和修復，實際上損害已經造成，是沒有辦法通過修復來彌補的。

現在國家非常重視美術館的藏品保護工作，資金投入也比過去要大。相應的美術館的條件也在不斷改善，我們的工作就比過去容易開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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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國內需要修復的作品主要是哪些？

主要是早期油畫，比如建國前的李毅士、吳法鼎、徐悲鴻等的作品保存狀況相對來說是最差的。20紀70年代的作品，在特殊的歷史時期，作品保存狀況也要差一些。八九十年代的作品，由于所使用的料和技法實驗性比較強，作者在創作的時候較少考慮保存的問題，這屬于先天性問題，也為修復工作帶來了一定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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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你到館里來以后大概修復了多少件作品？

我們的實際工作可以分為兩部分，完整修復的作品數量比較少，大概20余幅的樣子，前后大約3年的時間。與此相對，我們展前作品的維護工作，處理的作品數量相對會比較多一些，因為所有的參展作品我們基本上都會進行展前的維護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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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前維護的工作具體是指哪些內容呢？

比如除塵，重新繃畫布以保持畫面平整，顏色加固等，都是一些保護性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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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畫修復大致要經歷哪些步驟？

通常都要根據不同的作品制定不同的修復方案。首先要對作品的狀況做全面的檢查，然后，對作品的狀況進行拍照記錄，這項工作非常重要。具體的修復工作大致上包括對顏色層的加固；對破損畫布的修補，有時還需要對整幅畫布做一些托裱工作；對畫面上發黃的光油，需要進行清洗，再上一層新的保護性的光油；根據作品的不同情況，還會在顏色層缺失的地方，重新做一層修復底料，最后也是根據作品的狀況，有可能進行補色、全色的工作。當然這些工作并不是每一幅作品都需要的。

有時候還會遇到一些比較復雜的情況，比如有些作品的主要形象已經缺失了，像人物整個的頭部，手部等重要部位，我們可能的只會進行原樣的保護性修復，通常不會再去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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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據可查，知道缺失部分原來的樣子，會修復嗎？

能要看情況，通常是不會這樣做的。因為同樣的一幅作品，連原作者本人也沒有辦法復制一模一樣，他當時的創作的狀態，決定了這幅作品的唯一性。因此我們在修復時，還是堅持最小干預的原則，就是能不動的，盡量不去改變它的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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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修復的作品有沒有具體的考核機制呢？還會有第三方參與進來嗎？

以我們美術館為例，是以館內討論為主，有一個修復方案的審批制度。修復方案討論制定后上報，要經過項目負責人、副館長、館長審批簽字，目前基本上是這樣一套行政程序。但可能將來會有所改進，就是需要正式規范化地成立“美術館藏品保存修復專業委員會”，由委員會來監管所有的保存、修復的工作。我覺得從規范的角度來看，這樣會要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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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會接外面的修復工作嗎？

不接，我們目前還沒有精力去做館外的工作。自己的館藏還需要花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做一些基礎工作，而且目前的人員數量上，修復室的面積都不足以承接外面的修復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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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方面的需求還是挺多的？

對，市場上的工作需求和美術館是不一樣的，主要還是以短期修復工作為主，這種修復的“活兒”可能會多一些，因為作品經常需要拿出來參加拍賣，他們會更偏商業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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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他們是不是要得特別急？

對，而且對作品修復的要求和標準也是完全不一樣的。市場上需要修復的一些作品本身都是比較新的，在性質上來說，是屬于經常流通和交換的藝術品。美術館、博物館的藏品與這些藝術品不同，除了審美價值以外，它們一般還具有一定的歷史文物價值。其次，藏家或者收藏機構、經營機構會按照他們所希望的樣子去對修復工作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