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了許久的暖意,在周六的早晨找了回來。我有些意外,拉開窗簾,外面的陽光是那樣好,一只黃貓在樓下伸著懶腰,幾棵光裸的樹曬著暖暖的太陽。還有幾輛黑色的轎車,在陽光的拂照下,不再泛著寒冷的光,而是從容地停歇在露天的街頭,為屋里取暖的主人靜靜等候。
在這樣的時刻,我沒有理由不走下樓去,在陽光下舒展一下身心。冬天還不太深,向往春天的心包裹得還不太緊,我的手掌中還有秋天的溫潤,視網里隱藏著紅葉的光焰,記憶翩躍,如同我穿在身上的外套一樣花團有序,色彩斑斕。我打開鎖,推了車子,發現車帶里的氣沒有了,于是去修理鋪,把車扔給正埋頭于污油中的師傅,將發現的故障一一說給他聽。他點頭聽著,細細尋找車子的毛病。
我在一旁等待,看見一個年輕姑娘從旁邊屋里走向門口的酥餅店。我要了二斤原味香酥餅,女孩打開塑料袋,拿餅子一塊一塊往里挑。她只掀動了兩次蓋餅的布,修車的男人就在旁邊關切地囑咐:“注意蓋布,不然餅就涼了。”我看女孩也不搭話,就隨口問了句,“你們是一家人嗎?”這話把女孩的臉問紅了,顯然,我問的是多余了。
這個修理鋪,前些日子我也光顧過,那天我忽然想騎車,但是車由于長期停放在露天場地,經受了無數雨水的洗刷,致使車閘有些生銹了,我掌握不了它,就去了那里。當時他的妻子在場,抱著一個周歲大的小女孩,于是她一邊用胳膊夾著孩子,一邊幫我為自行車的圈梁加油,換上車胎上的氣門芯。女人比男人的年齡小得多。
離開的時候,我看見女孩在掖餅盒上的蓋布,想搭訕幾句,還沒說出口,男人已搭話出來:“別看今天天暖,陽光燦爛的,明天氣溫就下降三五度了。”我“哦”了一聲,說:“在外面做買賣,真是不容易的,特別是冬天。”他應和道:“是的是的。”望著男人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很感動。
生命中,難能可貴的是在風起的日子里,有一個人能站在你的面前,替你擋一擋風,遮一遮寒。有多少人在寂寞孤獨的時候,用自己的左手溫暖著右手?在這個冬天的早上,我能閑適地曬一曬太陽,不用為衣食奔走,想一想,便覺得原來自己很幸福。
在陽光映照下的街道上,有音樂響起,曼妙,如水一樣流淌。其實,讓人感覺美好的不是環境,而是那顆相互惦念的心,它一如此刻的寒冬,風蕭蕭,吹卷曼舞,流徹的冷空氣下,一顆太陽在天空溫暖升起。升起來,就會把這個世界照亮,并且放射出千束萬束的光芒。
(原載于2013年11月28日《太原晚報》,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