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政治競選中,直接詆毀對手是被默許的一種策略。在這方面,好萊塢似乎要愛惜顏面一些,但也有例外。2010年時,《拆彈專家》的制片人曾寫信給部分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的成員,明言要求人家不要投票給對手《阿凡達》。事情敗露后,該制片人被禁止參加當年的奧斯卡頒獎禮。
如果攻擊或詆毀是來自第三方,那就另當別論了。比如2012年的《獵殺本拉登》,盡管前期聲勢很旺,后期卻連遭衰運。先是一位熱心政治的學院成員公開聲明不喜歡該片,不會給該片投票。后來,連國會議員和中央情報局都摻合了進來,不僅指責影片描繪不實,還就是否存在泄密發起調查。最終,該片僅收獲一個技術獎項。而頒獎后的第二天,國會取消了對該片的調查。
很多人懷疑政客與好萊塢沆瀣一氣,還有人懷疑韋恩斯坦影業的老板哈維·韋恩斯坦就是幕后的陰謀策劃者。
實際上,韋恩斯坦在近20年的奧斯卡游戲中,一直以“最不擇手段的推手”而聞名。
1998年的《戀愛中的莎士比亞》就是韋恩斯坦最經典的戰績,也是他最臭名昭著的一次“黑公關”。當時“沖奧”風頭最勁的是《拯救大兵瑞恩》,但到了即將頒獎的關鍵時刻,出現了很多關于后者的負面新聞,比如通過英國的二戰老兵來質疑影片場景描繪不實等。最終,《戀愛中的莎士比亞》爆冷獲得最佳影片,卻在時間的考驗中成為嘲笑的對象。
奧斯卡歷史上類似“黑公關”影響評獎結果的,可以追溯到1941年:當時的媒體大亨郝思特惱怒于《公民凱恩》對自己的影射,不僅發動旗下所有宣傳機器封殺該片,在給制片廠砸錢企圖銷毀該片不成后,甚至不惜在導演奧森·威爾斯的賓館房間中安排未成年裸女,企圖令導演身敗名裂。多虧好心警察提前告知,威爾斯才得以全身而退。而《公民凱恩》也飲恨當年的奧斯卡。
平心而論,韋恩斯坦的公關策略并不像郝思特那么過分。他最常采用的招數是將對手的黑材料透露給媒體,借媒體之口拖對手的后腿。比如2003年,韋恩斯坦的《芝加哥》對陣聲勢很強的《鋼琴家》,不少媒體開始重炒《鋼琴家》導演波蘭斯基的個人歷史污點,最終《芝加哥》獲得了最佳影片。
韋恩斯坦最讓人詬病的是他“黑”《美麗心靈》時無所不用其極,一會兒說影片刻意隱瞞主角原型納什的同性戀傾向,一會兒又說納什當年是反猶太人的。考慮到猶太人在好萊塢乃至整個美國的強大影響力,后者歪曲事實可謂用心狠毒。不過,《美麗心靈》經受住了考驗,最終獲得了最佳影片,而韋恩斯坦也不得不向《美麗心靈》的出品方道歉。這成為韋恩斯坦唯一被證實了的“黑公關”。
后來,包括韋恩斯坦在內,好萊塢制片們都從《美麗心靈》事件中吸取了教訓,“黑”得小心謹慎,一般很難看出誰是幕后黑手。比如,今年提名最佳影片的9部作品中,針對《華爾街之狼》和《藍色茉莉》的非議最大,前者是因為內容,后者是因為導演品行。仔細追蹤消息來源,很難判斷這是否是針對影片的“黑公關”,更難確定幕后黑手。在這一點上,好萊塢不如它的政界“老師”膽子大。
奧斯卡背后的公關由來已久,且并非秘密,為什么還要容許它存在?這個也和政治競選一樣,“公關”代表的是競選意志,是求勝精神。雖然過程中可能出現偏差,但缺乏公關就表明連最基本的競爭姿態都沒有。這在崇尚自由競爭的美國,會被視為不合格的競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