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許多學者都把弗朗茨·卡夫卡的《變形記》中的人性定義為“冷漠”,極力批判小說主人公格雷高爾的父母、妹妹、公司經理及整個社會的人性的冷漠。本文作者站在現實的角度,根據卡夫卡的生平經歷來解讀這種所謂的“冷漠”,其實他們每個人的表現都是很正常和值得理解和同情的,他們也許不是真的就那么“毫無人性”。
關鍵詞:人性的冷漠;父愛重如山;母愛深似海;兄妹情深
一、引言
《變形記》是弗朗茨·卡夫卡在生前發表的為數不多的作品之一,也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一部短篇小說,在中國,《變形記》也受到人們的極大關注,許多學者都從不同角度進行研究。其中,研究這部作品中的人性問題的也比較多,據筆者考證,很多的研究者在定義《變形記》中的人性時,都偏愛用“冷漠”等字眼,如周琴在2002年《淺析卡夫卡的小說——<變形記>》一文中就說:“卡夫卡……闡述了現代社會人的極端孤獨與寂寞,尤其是親人的輕蔑與厭棄,更顯其人情的冷落與淡漠。”有些甚至還說成是“資本主義赤裸裸的人際關系”。筆者認為,從卡夫卡的生平簡介來看,《變形記》正是卡夫卡自己生活的寫照,作品里的主要角色在他的生活里都能找到原型。所以,也許卡夫卡在當初創作時并沒有后人想得這么復雜,他也就是借這部作品展現自己的生活罷了。除此之外,卡夫卡的父母和妹妹也許并非就那么“冷漠”,從現實生活的角度設身處地為他們想想,他們的反應和舉動也是符合常人邏輯的。
二、弗朗茨·卡夫卡的生平簡介
弗朗茨·卡夫卡1883年7月3日誕生于捷克(當時屬于奧匈帝國)首府布拉格一個猶太商人家庭,是家中長子,有三個妹妹(另有兩個早夭的弟弟),而她們都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于集中營中死亡。他的父親赫爾曼·卡夫卡是一個成功的商人,而他早期的生活卻非常艱難。赫爾曼·卡夫卡來自于一個農村家庭,在服完兵役后,他在布拉格開始慢慢積累財富。他是一個毫無溫情可言的暴君,經常肆意的使喚和責備他的店員。即使是他自己的孩子,也每天都被他訓斥,他認為他們應該表現得更好,并且應該感恩于他。此外,他一直對他的兒子們有一個明確的期望,既像他自己一樣,坦誠、堅強、并且努力工作。弗朗茨·卡夫卡一生多次與人訂婚,卻終生未娶。
從卡夫卡的生平簡介我們可以看出他出生在一個生活得很不容易的家庭,父輩從農村走出來要積累財富,周圍又是一個容不得他們自由自在的環境,生于一個被奧匈帝國統治的國家——捷克,說著的是德語,又不是地道的德語,只是限于一群人之中的德語,整個家庭又發生了很多不幸的事,如弟弟的早夭。
三、《變形記》中人性的“冷漠”并非冷漠
1、父愛重于山
《變形記》中“我”的“父親”薩姆莎先生給人的最初印象就是他對兒子的極端粗暴,當發現自己的兒子變成甲殼蟲時,他還是一副惡狠狠的樣子,甚至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像要把格雷高爾推回房間似的,但我們接著往下讀,有這樣一段描述:“但是他又猶豫不決地往客廳掃了一眼,接著用手遮住眼睛,哭泣起來。他哭得好傷心,連寬厚的胸膛都顫抖了?!笨戳诉@段文字,不能不讓人震驚,男兒有淚不輕彈,“父親”此時此刻看到兒子變成了甲殼蟲,實在是無法接受,他居然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因為作為一家之主,一個男人是不便在家人面前隨便哭泣的,這時他居然哭的好傷心,又有誰還能說他是“冷漠”呢?這完全就淋漓盡致地表現了一個父親對兒子的偉大的愛,只是作為一個男人,他在最無助的時候有時卻會表現得“惡狠狠”的,但這絕不是針對自己的兒子,而是對命運安排的無助。
我們都知道,作者卡夫卡的父親是從農村出來到城市里慢慢積累財富的商人,早年的生活也十分艱辛,作為一個猶太人,他那種猶太人的干練和堅持讓他成功了,因此,他對兒子的家教也十分嚴格。不難想象,這樣一個經歷了太多磨難的父親,是不會隨便用一些簡單方式表達對孩子的愛的,《變形記》中的父親也一樣。當格雷高爾的經理被嚇跑的時候,“父親卻把腳跺得更響了”,有學者就提出批判,認為此時的父親不是考慮快去請醫生來給格雷高爾看病,而是擔心兒子的工作失去之后無法養活整個家庭。筆者認為,經理的離開意味著格雷高爾也許就會失業,作為一個老父親,擔心是理所當然的,但是我們不該狹義地理解為他擔心的是自己沒人養活。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一家之主,他此時對整個家庭生計問題的擔心正體現了他對家庭的負責,體現了他對兒女的關心。同時,文中還提到“父親”在破產時留下了一筆財產,雖然數目不大,但是利息從來沒有動過,格雷高爾每個月交給家里的錢——他從來都是只留一點零用錢——也沒有全部花光,而且也攢了一小筆。這種謹慎和儉節是格雷高爾也無法預料的,這樣的一位父親,平日的花銷都要為整個家庭的長遠打算,我們不能說他是“冷漠”,相反,他是一個偉大的父親,他愛家人,只是他愛的方式顯得沉重一些罷了,父愛重于山。
2、母愛深似海
在對《變形記》中人物的人性進行研究的過程中,有些人也指責格雷高爾的母親薩姆莎夫人對自己的兒子“冷漠”,他們覺得作為一個母親,在兒子最需要關心時薩姆莎夫人不但沒有去很好地關心兒子,還對其采取逃避的方式,實在是不道德。先讓我們看一下故事中母親的一些變化:在一家人敲門發現不太對勁時,母親就焦急地開始哭了,開門看見自己兒子的怪模樣時,母親傷心得暈了過去,女傭走了之后,即使妹妹也承擔了做飯的任務,但父母幾乎吃不下什么。當父親往格雷高爾的身上扔蘋果時,有這樣一段關于母親的描述:“母親往父親那邊撲過去,身上的睡裙沒有系好,一件一件地掉在地板上。格雷高爾看到母親腳下絆著裙子,猛地撲到父親身上,雙手攬住父親,緊緊抱住了他,她兩只手抱住父親的頭,求他不要傷害格雷高爾的性命。”這些扣人心弦的描述,還不能體現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嗎?我們還能說她“冷漠”?
當然在文中我們也了解到格雷高爾的母親看見他的樣子時,總是顯得很害怕,盡量避得遠遠的,但這并非因為她不愛孩子。在文中我們也能找到一些信息,當他的父親給母親解釋家里經濟方面的情況時,母親總是不能一下子就弄明白,所以父親總是一遍又一遍地解釋;家里有訪客時,母親也總是小心翼翼的,做東西給房客吃時,“等他表示滿意了,一直在一邊不安地看著的母親和妹妹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來”。從這些文字我們可以看出格雷高爾的母親應該是一個普普通通、憨厚的家庭婦女,她沒有自己的主意,家庭主要由丈夫安排。作為這樣一位母親,首先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變成甲殼蟲這個事實,此時在她眼前的甲殼蟲簡直就是一個恐怖的大怪物,她不敢相信那會是自己的兒子,只有選擇逃避,這正體現了她的柔弱和無助。但母親永遠是最愛孩子的,即使是在格雷高爾死后她也和丈夫和女兒出去散步,但是她別無選擇,因為生活還得繼續,她還要把希望放在自己女兒身上。
3、兄妹情深
格雷高爾的妹妹格雷特也往往是人們討論的一個焦點。很多人都認為“妹妹”在起初的時候都很愛哥哥,精心照料哥哥的飲食,還根據蟲子的喜好給格雷高爾送來不同的事物,也按時打掃他的房間,這讓絕望中的哥哥得到幾分安慰,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越來越不關心格雷高爾,有時幾天都不給他送吃的,好長時間都不打掃房間,甚至在格雷高爾爬到客廳聽她拉小提琴被發現時還堅定地說:“我們一定要把他弄走”。而格雷高爾還一直惦記著要掙錢讓妹妹上音樂學院。當大家把格雷特的態度和她哥哥對她的態度相比時,都得出一個結論——和格雷高爾的愛相比,格雷特是那么“冷漠”。
筆者認為,如果換個角度思考,這對兄妹應該是感情很深厚的。一方面,格雷高爾對妹妹的愛毋庸置疑,他辛辛苦苦掙錢養活家已經很不容易了,還想著要存錢供妹妹上音樂學院,這樣的愛,真的偉大。另一方面,妹妹格雷特對哥哥的感情也是很深厚的。閱讀作品時,不難發現,在格雷高爾變成甲殼蟲之后,無論從飲食上,還是在房間的布局上,格雷特都很為她的哥哥著想,這充分說明她愛自己的哥哥。然而,隨著哥哥的變化,整個家庭發生了很大改變,父母都各自找了事情做,格雷特也出去找了一份工作。一直以來都在哥哥和父母的呵護下生活的她,不僅要出去工作,還要擔起照顧哥哥的責任,她的生活壓力是越來越大。正如文中所說:“在這個家里,大家都勞累過度,疲憊不堪,除了一些必要的照顧,他們哪有心思去替格雷高爾擔心呢?”至于文末提到格雷特提出要把格雷高爾弄走,也是可以理解的。格雷特拉小提琴本來就是為了討好那三個房客,因為房租的收入對他們家太重要了,否則他們也不用受房客的氣,再加上格雷特的小提琴又沒有拉得很順利,當格雷高爾的出現嚇到房客時,她終于爆發了,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了。對于她這樣一個女孩,承受的的確太多。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如果把《變形記》說成是卡夫卡生活的寫照,那么如果換位思考一下,根據卡夫卡生活的實際,作品的每個人物并非像人們分析的那樣“冷漠”,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愛著自己的家人。生活中表現出來的所謂的冷漠,也是對社會現實的無奈,也是對命運安排的無助。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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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吳麗蘭(1981-),女,貴州畢節人,現任教于貴州省畢節學院外語系,主要從事大學英語教學,研究方向是英語筆譯和英語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