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德伯家的苔絲》環境描寫的象征意義

摘 要：哈代非常善于用長篇的生動、細膩的環境描寫來側面塑造人物性格，使人物形象豐滿。他的環境描寫同小說的主題、人物的命運和作家的情懷相調和一致，從而達到內容和形式的高度統一。本文試分析哈代如何通過景物的描寫更形象生動地表現人物內心世界的微妙變化。

關鍵詞：德伯家的苔絲；環境描寫；象征意義

哈代筆下的主人公常是命中注定的各種偶然事件中以及命運的盲目作弄中成了性格與環境沖突的犧牲品。于是他從自然中尋找悲劇的根源。這里所說的自然是指與人類生活、人類文明以及社會法則相對的自然界。自然既與人物的境遇息息相關；又站在人物的對立面，掌控人類的命運。

哈代最擅長在小說中用大篇幅詩化的語言來描寫環境，感染讀者，因此他的小說經常被人們說成是“一片風景加上一個人的靈魂”。他的環境描寫細致入微而且與主人公的命運緊密結合，從而使“大自然完成多種多樣的藝術功能——它幫助讀者了解主人公的心理，使小說中的社會哲學觀念明確化，面不永遠只是故事的背景。”哈代的環境描寫同小說的主題、人物的命運和作家的情懷相協調和一致，從而達到內容和形式的高度統一。

哈代在《苔絲》的環境描寫中，融入了他的自然主義，自然環境的描寫問題隨故事的發展而變化，所以自然環境描寫往往不明單純寫背景，而是人物復雜的內心世界的體現。正是環境描寫和人物心理的互相映襯，使得人物形象更為真實、豐滿、立體和可信。

當苔絲身心受創、離開亞雷回到家鄉時，第一個遇見的就是個粉刷標語的人。在苔絲看來那字字句句都像是對她不潔的指責，對比“映襯著寧靜的風景、矮樹林灰白的枯黃色調、天邊的蔚藍色空氣和長滿苔蘚的柵欄木板”的美景，“那些鮮紅的大字閃閃發光”，看起來格外地觸目驚心，“每一個字都似乎在大聲喊叫，連空氣都被震得發響。”這時的苔絲本就心存深深的愧疚，感覺自己罪孽深重，而這些字就好像一筆一劃該在她的心頭一樣。耳邊似乎有審判者在大聲地批判她的不潔，讓她越看越覺得自慚形穢，感覺好像連那快灰色墻垣都覺得不好意思，以“一種不自然、不習慣的神氣，開始把剛才涂在籬階上同樣火紅的大字提示出來”。她被傳統的道德感緊緊束縛著，即便她也是受害者，即便沒人指責她，她也會在內心不斷譴責自己，所以看見什么都像是在揭她的傷疤。

苔絲第一次對克萊表現出好感，是一次在夜間聽到克萊琴聲的時候，琴聲讓她“忘記了時間的運行，忘記空間的存在”，達到了靈魂出竅的意境。隨著豎琴的單調，她的心潮起伏波動，“和諧的琴音像微風一樣吹進了她的心中，感動得她的眼睛里充滿了淚水。”琴聲本來是并不容易描寫的，也很難讓讀者產生的，但通過環境描寫的映襯，那種和諧、唯美的境界仿佛就在眼前。“那些飄浮的花粉，似乎就是他彈奏出來的可見的音符，花園里一片潮濕，似乎就是花園受到感動流出的淚水。雖然夜晚快要降臨了，但是氣味難聞的野草的花朵，卻光彩奪目，仿佛聽得入了迷，不能閉合了，顏色的波浪和琴聲的波浪相互整合在一起。”戀愛本就是這樣一種如夢如幻的悸動，那美景其實就是苔絲除愛河時的美麗心情。作者全方位的調動通感，把初遇寫得這么如詩如畫，就是為了強調苔絲和克萊心靈上的撞擊。是克萊的內在深深地吸引了她，使她從這以后即便飽經磨難也矢志不渝。

本來對于克萊來說，這座牛奶廠“非常簡陋，完全無足輕重”，“他純粹是因為不得已，才到這里來暫時寄寓”，所以他沒覺得“這片景物上有任何有意義的東西，值得徘徊流連”。但是當他戀愛之后，“古老的長滿了苔蘚的夸墻在輕聲呼喊‘留下來吧’，窗子在微微含笑，房門在好言勸說，在演播召喚，長春藤也因為暗中同謀而露出了羞愧。”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因為屋子里住著一個人物，她的影響是如此深遠廣大，深入到了磚墻、灰壁和頭頂的整個藍天之中，使它們帶著燃燒的感覺搏動。”一切景物都擬人化了，都在訴說克萊此時的甜蜜心情。

在與牛奶廠工人們的閑談中，苔絲不經意間被人“殘酷地觸及了她經歷中最敏感的地方”，于是她慌張她逃出人群，可是逃到外面又如何，此刻在她看來“西下的夕陽也變得丑惡了，好像是空中出現的一道巨大的紅色作品”，那其實就是現在人們的無情言論在她剛結痂的心上又重新狠狠撕開的傷口。她無比悲傷，蘆雀都“聲音嘶啞”地“在河邊的樹叢中用悲傷機械的單調穩中有降她打招呼，就像一個已經沒有了友誼的從前的朋友向她打招呼的聲音一樣。”那好不容易淡忘的屈辱又重新鋪天蓋地地襲來，給苔絲重創。作者未用一個痛字，卻讓我們體會到切膚之痛。

苔絲被克萊拋棄之后，回到他們熱戀的那片土地，原本美麗的盛夏景色，如今已變成凄涼的晚秋，“那片柳樹林里的柳樹，枝條都已經被砍下來，只剩下矮矮禿禿的樹干了，從這片樹干的頂上望過去，可以望見克萊當初逼著苔絲答應做他妻子的地方；在左邊那個院落，就是她被克萊的琴聲吸引住的地方；……夏季的金色圖畫現在變成了灰色，肥沃的土壤變得泥濘了，河水也變得清冷了。”經歷了戀情由濃到淡，環境描寫也發生了巨大的反差。同樣的景物，由原來熱情的盛夏，變成如今凄涼的晚秋，雖未寫二人分道揚鑣，但實際上我們能看出他們現在形同陌路。

景中有情，處處景語皆情語。可見，哈代有意把環境描寫融入小說情節之中，成為一種情節設置，讓情景和環境互相映襯。環境描寫替代空泛的心理描寫，不但使人物更為豐滿，也使讀者能更好地被感染、被觸動。

參考文獻：

[1]（英）哈代著.張谷若譯. 德伯家的苔絲. 北京市：人民文學出版社， 2002.

作者簡介：馬蕊（1985-），女，河南省新鄉市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