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一派天師傳承特點考略

摘 要：龍虎山正一派道教前后延續1800多年，長盛不衰，成為中國道教的正統，龍虎山天師府也成為了道教祖庭，這和其宗教領袖產生制度的穩定有序性是分不開的。本文通過分析龍虎山歷代天師傳承關系后認為，正一道天師傳承具有四個鮮明特點：嚴格的血緣關系；強調德能合一；銓選參照國家官職管理制度；有典型的信物保障。

關鍵詞：龍虎山；天師；傳承特點

歷史上，中國王朝更迭不已，皇帝易位是經常的事。然而，有號稱“南張北孔”的江西龍虎山張天師世家與山東曲阜孔子世家，卻子孫世襲，歷久不衰。自東漢祖天師張道陵創教以來，天師先后傳承了63代，前后達1800多年。其對社會的影響之深刻，不僅備受世人推崇，連帝王也為之嘆服?！对贰め尷现尽酚涊d：“世祖嘗命取其祖天師所傳玉、印、寶劍觀之，語侍臣曰：‘朝代更易已不知其幾，而天師劍、印傳子若孫，尚至今日，其果有神明之相矣乎！’嗟嘆久之?！饼埢⑸秸慌勺缘谝淮鞄煆埖懒曛?3代天師張恩溥，傳承系統鮮明，傳統制度具有顯著的有效性和保障機制，其突出特點表現在四個方面：嚴格的血緣關系，強調德能合一，銓選參照國家職官管理制度，有典型的信物保障。

一、嚴格的血緣關系

從歷代天師傳承關系看，特別強調血緣關系，尤其是近親血緣關系，這是天師傳承的首要條件。相比傳真教等其他道教師徒相傳的原則，天師道這點有著鮮明的特色。正如中國古代的宗法制度一樣，歷代天師在承襲上，大部分是嫡長相傳，長幼有序。據《天師世家》載：“祖天師張道陵于漢桓帝永壽二年（156）與夫子飛升時，以經箓、印、劍付其子衡，并告誡衡曰：‘吾遇太上親傳至道，此文總領三五步罡，正一樞要，世世一子，紹吾之位。非吾家宗親子孫，不傳。’”縱觀63位天師，傳嫡長子者有45位，傳非嫡長子者有7位，其他10位，分別占73%、11%、16%。這其中無一不是張氏家族內部成員，天師相傳尤其強調張氏正宗血統關系。

二、強調德能合一

在天師傳承時，也并非是單一的只傳嫡長子，完全套用封建帝王世襲制，而是以傳嫡長子為主，也出現了傳非嫡長子、兄弟相傳（包括堂兄弟）、叔侄相傳、侄叔倒傳、祖孫相傳等多種情況。這其中，在嚴格遵循血緣關系前提下，張氏子孫個人的道德才能也是考察的重要標準，并非盲目機械照輪。如三十代天師張繼先，本是二十九代天師張景端的侄子，繼先果不孚眾望，深得宋徽宗崇信，冊封“虛靖先生”，著有《虛靖真君語錄》七卷、《靈笈寶章》一卷和《明真破妄章頌》傳世。張繼先不娶無子，有弟淵宗本應嗣教，但繼先卻以印劍付叔父時修嗣教。三十五代天師張可大有二子，長子宗漢、次子宗演，卻把天師之位傳與次子宗演而未傳長子宗漢，打破了傳長子的原則。后來元成帝評價宗演說：“自宗演始，宗風為之益振，玄教為之增光”，并贈“演道靈應沖和玄靜真君”。三十八代張與材是三十七代張與棣的胞弟，與材頗有作為，精于書法，文思敏捷，足跡遍布江南，門下高徒眾多，為天師道的傳播與發展起了很大作用。正是這種既重宗法原則，更重道德德行和才能，才使得龍虎山天師之位的傳襲獲得了良好的社會基礎。同時，一個優秀的宗教領袖也必將為正一道教的傳播與發展作出不可磨滅的貢獻。正如《老君音誦誡經》所說：“道尊德貴，惟賢是授。若子胤不肖，豈有繼承先業?！?/p>

三、銓選參照國家官職管理制度

洪武十五年（1382）四月，朱元璋詔令，中央置道錄司總領道教，府設道紀司，州設道正司，縣設道會司。明清以降，天師銓選不僅與中國的傳統觀念相符，亦與明初所制官爵承襲的定例大致相同，同時又有自己的特色。龍虎山天師傳襲必須經過三道程序，即上代天師或族人推薦——吏、禮二部審定——皇帝欽定，然后襲位才算是合法合理。天師在未得帝王敕封前，其地位等同于一般道士，覲見時著裝必須是青衣小帽。正統九年（1444），四十五代天師張懋丞子早卒，欲將印、劍傳孫元吉，奏請英宗準許。四十九代張永緒卒后，其子天佑也早卒，仍由皇帝決定以裔孫張國祥嗣教。又五十五代天師張錫麟于雍正五年（1727）羽化，遺疏稱子年幼，請以次弟慶麟襲位，得世宗允許。綜上，天師傳承已納入國家職官管理的渠道，使得天師更像一個朝廷命官，天師傳承也具有了合法性的政治基礎。

不過，首次以官方名義封張道陵子孫為“天師”，應該是從元世祖至元十三年（1276）召見第三十六代天師張宗演起，在《制》文中稱張宗演為“嗣漢三十六代天師”。在此之前，張道陵子孫則是以“天師”自稱，或者是民間對此稱呼，官方從未正式承認過。

四、有典型的信物保障

佛教師徒相傳時必以衣缽相傳作為信物，以證明某種身份的合法性，保障其地位能得到認可與信任。正一派道教也不出其然，天師相傳的信物是老子降授祖天師張道陵的經二十四品法箓、陽平治都功印之玉印、太上三五斬邪之劍，簡稱經箓、印、劍。除此，天師的傳家法寶還有妙訣、雷法、丹術等。在嗣教前，上代天師秘授經箓和學習天文、地理、煉丹、氣象等，嗣教時，將信物授予下一代，以證明天師之位的合理性。這里，信物為天師之位正常相襲提供了實物保障。

正是以上四個方面的特點，才使得龍虎山歷代天師傳承具有良好的宗族基礎、社會基礎、政治基礎，也逐漸形成了天師傳襲的基本制度。幾千年來，天師傳承延綿不絕，經久不衰，成為名副其實的“張天師世家”，為道教的穩定發展與逐步繁榮起到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參考文獻：

[1]張繼禹：天師道史略[M]，華文出版社，1990年。

[2]張金濤：中國龍虎山天師道[M]，江西人民出版社，2010年。

[3]肖云忠：正一道天師傳承制度初探[J]，《宗教學研究》，2007年第1期。

作者簡介：聶遼亮（1982-），男，江西武寧人，文學碩士，助教，研究方向：道教文學、譜牒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