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大海

文／中央電視臺《話說長江》欄目組 圖／楚沙丘

走向大海

文／中央電視臺《話說長江》欄目組 圖／楚沙丘

“一葉飄搖揚子江，白云盡處是蘇洋。”

這是南宋文天祥寫的兩句詩，所謂“蘇洋”指的就是長江口的江面。700年過去了，長江口還是這樣水天一色，煙波浩渺。

有時候，長江口的景色會讓人產(chǎn)生一種奇特的幻覺，好像朵朵白云在水里漂浮流動，而條條船兒在天上競渡、遠航。先從上海說起吧，上海的繁榮昌盛離不開上海港，但是沒有黃浦江，也就沒有近代的、現(xiàn)代的上海港。

黃浦江上停泊著這么多的輪船，它們就像一幢幢別墅，又好比一座座廠房。可在這些建筑群里竟然沒有一座高樓大廈！

這是為什么呢？因為黃浦江的出口是長江，長江口堆積了橫七豎八的明洲和暗沙，大輪船被它們擋住了進出的航道，哪還能進得了黃浦江？

這不奇怪。當1200多年前杜甫寫下“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的詩句的時候，別說沒有上海這個城市，恐怕也沒有黃浦江。據(jù)記載，那時候，上海還在海里。正是長江從上游帶來了無窮無盡的泥沙，在古代長江口沉淀堆積，才使上海這塊土地從大海里冒了出來。但是長江孕育土地的能力并沒有因此而衰竭、休止。

黃浦江和長江的匯合處，名叫“吳淞口。”

吳淞口外就是極目皆水、水外圍天的長江。

長江每年從上游夾帶著大約5億噸泥沙奔向東海，但是其中很大一部分跑到長江口內(nèi)外就停止不前了。這又是為什么呢？長江和黃河都發(fā)源于青海省，流入太平洋，可它們在中下游的水面落差相距甚遠。黃河從鄭州到入海口600千米，落差是92米；長江從武漢到入海口1200千米，落差只有12米。這樣一來，海潮對長江水流的頂托作用就比黃河大得多了，以至于遠在600千米之外的安徽境內(nèi)還能感覺到它的影響。因此，長江下游尤其是長江的河口段，水流的速度就大大降了下來，這里的泥沙入不了海，就在江水和海潮、淡水和咸水互相推來推去、進行著曠日持久拉鋸戰(zhàn)的地段沉淀了下來。泥沙日積月累，終于在長江口形成了一片片沙洲、一個個島嶼，其中最大的一個就數(shù)崇明島了。

遠在1200年前，崇明島只有寥寥幾戶人家，有的打魚，有的曬鹽。如今，誰能說這里的大地比不上蘇州和杭州的田園呢？1949年前，崇明島的面積只有600平方千米，而現(xiàn)在，它的面積已經(jīng)擴大到1083平方千米，在短短的30多年里將近翻了一番。

崇明島上居住著76萬勤勞勇敢的人民，他們耕耘著的這塊土地僅次于臺灣和海南島，是我國的第三大島。

崇明島的老百姓把當?shù)氐闹饕r(nóng)作物概括為一句話，“東部棉花西部稻”。至于島上的特產(chǎn)就更多了，比如陳鎮(zhèn)的西瓜、虹橋的枇杷、萬安的水蜜桃，還有那無處不在的水仙花和蝴蝶花。

在崇明島的河流里，還有名氣不小的石魚、面魚、鯽魚和白毛、金爪蟹。崇明島是長江水造就的，崇明島也最怕長江水，長江水不但驅(qū)趕著崇明島轉(zhuǎn)移，長江水還常常在島上泛濫成災。

不過，眼前這四通八達的河渠水網(wǎng)告訴人們，這里的情況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只要人們堅持奮斗下去，那么水患也只是記憶中的噩夢罷了。我們?nèi)绻殉缑鲘u比作一個人的話，那么他還是一個正在發(fā)育中的小伙子，大量事實表明，它正在茁壯成長。

崇明島風光

航拍崇明島

黃浦江

大型挖泥船正在疏浚長江航道

崇明島正在向東延伸、向北靠攏，過不了多少年，它將同北面的大陸連成一片。但是等不到它和陸地合而為一，別的島嶼早已經(jīng)一個又一個地誕生了。崇明島和它兄弟們的發(fā)展變遷，生動地說明了什么叫滄海桑田。

崇明島的出現(xiàn)，把長江口的水域分成了南支和北支。而在崇明島以南的白茆沙、長興島、橫沙島，又把南支水域分隔成南港和北港。再往東去，就是潛在水下的沙群了，它們又把南港分成了南槽和北槽。

這70千米寬、170千米長的長江口，口里有島，島外有支，支里有港，港里有槽，暗的是沙群，明的是群島，在那水底下還不知道有多少串溝和岔道。正因為如此，此處長江口的航道和水流情形十分復雜。許多輪船就只好等漲潮的時候慢慢兒往里開，而再大一點的船只就進不來了。由于不能按計劃進港卸貨、裝貨，因而無謂地造成了不少經(jīng)濟損失。

長江口不僅是上海的門戶，而且也是長江沿途各省的咽喉，它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影響了上海以及其他省份運輸業(yè)和經(jīng)濟建設的發(fā)展。

考慮到江流和水潮、淡水和咸水、水流和沙洲、漲潮和落潮之間的相互關系和影響，又面對如此遼闊的江面和從上游滾滾而來的泥沙，一位很有經(jīng)驗的外國專家感慨地說：“先別談什么時候動手治理長江口，就是尋找一個綜合治理的規(guī)劃方案，沒有20年時間恐怕是找不到的。”

我們暫且不去評論這位外國專家的見解是夸大了難度，還是實事求是的老實話，反正我們早就開始在長江挖泥疏通航道了。

在當今的世界上，這樣巨大的挖泥船，全世界只有5條，中國就有兩條。正在長江口工作的就是其中的一條。它們的辛勤勞動的確為一些船只進出上海港提供了方便，但是從根本上說，不論它們具有何等磅礴的氣勢，對于如海似洋的長江口來說，它們的勞動就像小朋友在上海灘上淘沙挖溝，就像小娃娃拿著小雞毛撣子給樂山大佛彈去塵土。

有一位對長江有著幾十年研究的老人說：“這是月亮里的吳剛砍樹枝，砍掉一枝長出一枝。”

當然了，方案還有很多。可是長江水量很大，長江夾帶的泥沙也很大，長江的江口很大，長江里長出的島嶼也大得出奇。自然，我們也因此面臨著治理長江口的巨大任務。

但是，這一切加在一起只能印證和說明一個結(jié)論：長江是滄海桑田的動力，是遼闊的土地的母親，它不僅孕育著一片片沙洲，而且早就締造了被世人稱為“天堂”的三角洲。

長江滋潤著九州大地，長江和黃河一道培育著中華文化。長江造就的土地，不論過去、現(xiàn)在、還是久遠的未來，都長滿著金燦燦的稻谷、香噴噴的鮮花。

不廢江河萬古流。不愧為世界巨川的長江，必將永遠托舉著一艘又一艘名副其實的巨輪，駛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