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戰爭時期西北野戰軍開展政治工作的主要做法

□ 崔新華

解放戰爭時期，面對國民黨軍優勢兵力的進攻，西北野戰軍（1947年7月前稱西北野戰兵團）對政治工作進行了許多新的探索，創造了許多新的形式和內容，有力地保證了作戰的勝利。在這一歷史時期，官兵一致、軍民一致、團結友軍和瓦解敵軍等政治工作的基本原則在理論上逐步穩定下來，是人民軍隊政治工作走向成熟的重要歷史階段。①鄭義學：《軍隊政治學研究綜述》，20頁，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2004。

一、深入開展形勢教育，牢固樹立必勝信念

解放戰爭初期，面對國民黨軍的猖狂進攻和敵強我弱的嚴峻形勢，怎樣從政治上、思想上解決敢不敢應戰和能不能打敗國民黨軍，成為軍隊政治工作的中心問題。西北野戰兵團通過各種形式的宣傳教育，牢固樹立敢打必勝的決心和信心。一是講清必須打敗蔣介石的道理。西北野戰兵團利用邊區、兵團、縱隊、旅團的報紙，及時傳達中共中央和毛澤東關于戰爭形勢的判斷分析。有些部隊還以 “停戰協定后蔣介石干了些什么？”為題，發動大家列舉蔣介石破壞和平協定的大量事實，使大家認識到蔣介石是挑動內戰的罪魁禍首。二是說明蔣必敗、我必勝的科學依據。西北野戰兵團各級部隊認真學習毛澤東關于 “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和 “武器是戰爭的因素，但不是決定因素，決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等重要論述，使大家認識到，在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正確領導下，在廣大指戰員的共同奮斗下，最后打敗敵人，取得全國勝利，是完全有可能的。三是及時宣傳解放軍的勝利，鼓舞信心。在整個戰爭過程中，各部隊都把宣傳各個戰場的勝利消息、傳播中共中央和中央機關報對形勢任務的分析，作為經常性的重要工作緊緊抓住。青化砭戰役結束后，中共中央軍委1947年3月26日致電西北野戰兵團司令員兼政治委員彭德懷、副政治委員習仲勛：“慶祝你們殲滅三十一旅主力之勝利。此戰意義甚大，望對全體指戰員傳令嘉獎。”②《毛澤東軍事文集》，第4卷，11頁，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3。并及時將勝利的消息傳播到邊區軍民和全軍將士，穩定了民心，提高了信心。4月14日羊馬河戰役后，中共中央即于第二天致電各戰區：“望對全軍將士傳令嘉獎，并望通令全邊區軍民開會慶祝，鼓勵民心士氣，繼續殲敵。”③《毛澤東軍事文集》，第4卷，39頁。蟠龍戰役結束后，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又特派周恩來為代表參加了在真武洞召開的軍民萬人祝捷大會，公開宣布中共中央和毛澤東仍舊留在陜北，給了邊區軍民以極大的鼓舞。

二、廣泛開展立功運動，全面激發殺敵斗志

1947年2月4日，《解放日報》發表社論《再論開展立功運動》，指出：“自從去年蘇魯皖部隊首創立功運動以后，全解放區部隊、機關已經普遍推行。這一運動顯然已經成為人民解放軍爭取勝利的有效工具和很大的推動力量，在運動的內容與進行的方式方法上也有了新的發展。”①總政治部辦公廳：《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工作歷史資料選編》，第8冊，552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2007。西北野戰兵團各級部隊抓住各種時機，廣泛開展立功運動，充分調動干部戰士的革命積極性，其主要做法有：一是進行不間斷的思想教育。西北野戰兵團各級部隊十分注意加強以訴苦運動為主要形式的階級教育、形勢任務教育、建軍宗旨教育和英雄模范事跡教育，大力宣傳立功運動的內容和意義，把立功運動引向深入。二是建立必要的組織工作。例如，在班排連選出記功員，在各級建立評功委員會，建立簡單易行的工作制度，爭取做到記功迅速真實，評功及時公正，獎功隆重莊嚴，慶功廣泛熱烈。三是注意運動的發展提高。在運動中從根本上注重擴大、培養、提高官兵政治思想水平，從組織上來保證軍隊的發展壯大等等。注重把立功運動與團結互助運動結合起來，使個人立功逐步向互助立功、合同立功、集體立功的方向發展，不斷增強其效果和威力。

三、密切軍民關系，發揮人民戰爭威力

1947年4月1日，西北野戰兵團發出關于親密軍民關系展開群眾戰的指示，強調動員黨政軍民團體積極進行各種戰斗部署，應 “立即動員與組織人民拿起土槍、梭鏢、手榴彈、地雷殺敵，襲擾敵人，封鎖敵人消息，困擾敵人，捉敵探，捉敵掉隊落伍的，預將敵可到之處進行堅壁清野，埋藏糧食，趕走牛、羊、豬、雞，掩蓋水井，保護牲畜糧食，增敵困難，餓敵肚皮，飽自己肚皮，這是達到戰勝敵人的有效辦法之一。”②總政治部辦公廳：《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工作歷史資料選編》，第8冊，639頁。西北野戰兵團堅決貫徹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堅持落實紀律檢查制度，愛護人民利益。為了保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號召人民群眾自發組織對敵警戒線，實行村與村、區與區互相聯防，互通情報，規定警報訊號。本村本鄉的民兵要掩護群眾轉移，互相幫助，互相救濟。

陜北三戰三捷戰役中，邊區人民組織支前隊伍達2萬多人，隨軍擔架4000多副。他們冒著槍林彈雨為部隊輸送糧彈、搶救傷員、偵察敵情、充當向導、封鎖消息，直接幫助作戰。青化砭戰役中，在人民的掩護下，西北野戰兵團主力2萬多人，在距離國民黨軍6.7公里處設伏兩天，未被敵察覺。毛澤東率領的中共中央機關在國民黨軍尾追下，先后在陜北37個村莊居住，始終安然無恙。有了廣大群眾的支持，國民黨軍變成了聾子、瞎子，對西北野戰兵團的行動茫然不知，如無頭蒼蠅到處亂撞，而西北野戰兵團對敵情則了如指掌，運動自如，始終立于不敗之地。總之，邊區軍民充分認識到親密團結是戰勝敵人的基礎。據統計，從1947年3月到1948年2月，邊區投入支前擔架隊民夫19.8萬人次，運輸隊民夫128.2萬人次，投入運輸的牲畜147.8萬多頭，為軍隊磨面、炒干糧、做軍鞋65.5萬人次，僅邊區婦女做的軍鞋就達92.9萬余雙。還有5萬多群眾參加修筑工事，為部隊帶路，押送俘虜等。

四、進行新式整軍，提高部隊整體戰斗力

遵照中共中央、中央軍委的指示，西北野戰軍于1947年12月轉入以 “訴苦”和 “三查”方法進行的新式整軍運動。一是學習黨的政策，提高認識。主要是學習全國土地會議制定的有關法規及毛澤東、劉少奇等領導人在運動期間的一些講話和論述。二是發動群眾，進行訴苦、追苦根。在通過調查研究切實了解干部戰士家庭成分和思想狀況后，進行動員，展開深入廣泛的大討論，使大家懂得什么是苦，為什么要訴苦，并組織觀看有關戲劇，把訴苦建立在高度自覺的基礎上。三是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進行查整活動。特別是領導干部、領導機關為重點，從上而下地逐級召開黨委擴大會或黨委領導下的干部會，發揚民主，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并研究制訂出改正措施。四是把整軍運動同部隊的各項任務結合起來，號召大家在練兵和殺敵任務中建立新功。廣泛組織部隊表立功決心、訂立功計劃，將整軍運動激發起來的覺悟和熱情投入到練兵、殺敵立功運動中去。在1948年2月23日進行的宜川戰役中，西北野戰軍取得殲敵5個旅近3萬人的巨大勝利。在戰斗中涌現出來的一大批英雄模范，絕大部分是通過 “訴苦”、 “三查”提高了階級覺悟的。1948年3月7日，毛澤東在為解放軍總部發言人起草的《評西北大捷兼論解放軍的新式整軍運動》的評論中指出：“西北野戰軍在去年作戰中，還只能一次最多殲滅敵人兩個旅，此次宜川戰役，則已能一次殲滅敵人五個旅。此次勝利如此顯著，原因甚多”，“但最值得注意的，是在冬季兩個多月中用訴苦和三查方法進行了新式的整軍運動”。①《毛澤東軍事文集》，第4卷，421頁。通過新式整軍運動和群眾性的練兵運動，提高了部隊的純潔性、紀律性，發揚了三大民主，提升了部隊的整體戰斗力，同時有效地加速了把大批被俘國民黨軍隊士兵改造為解放軍戰士的過程，對于人民解放軍的鞏固擴大和作戰勝利起了重大的作用。

五、分化瓦解敵軍，改造 “解放官兵”

解放戰爭時期，西北野戰軍瓦解敵軍的工作，在吸取以往經驗的基礎上，創造了大規模瓦解敵軍和改造解放官兵的新經驗。一是開展政治宣傳。1947年5月21日，中共中央西北局發出關于目前敵占區工作和敵軍工作的指示具體強調：“根據一般士兵的厭戰情緒，各地委和旅政治部印制大量簡短、具體、親切、生動，易記、易帶、易傳的宣傳品，用各種辦法發到敵軍中，或是張貼到敵軍經過的地方。”②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學院政治工作教研室：《軍隊政治工作歷史資料》，第10冊，724頁，北京，戰士出版社，1982。二是發動政治攻勢。1948年4月12日，西北野戰軍政治部聯絡部在《關于對敵政治攻勢的幾個問題》中指出：“政治攻勢是一種打擊敵人精神，瓦解敵人士氣，縮短戰斗時間，減少自己傷亡的有效辦法，也是政治工作與軍事工作在戰場上的一種具體配合。”③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學院政治工作教研室：《軍隊政治工作歷史資料》，第11冊，439頁。在戰場上，政治攻勢采用了 “喊話”與文字宣傳相結合的方法。對洛川國民黨軍進行政治攻勢時，就采取了這種方法。同時，利用剛從國民黨軍解放過來的戰士向洛川南城國民黨守軍喊話訴苦，效果非常明顯。除了戰場喊話，還利用槍榴彈、風箏、弓箭，將宣傳品附在上面，大量地放射到國民黨軍陣地里去。有時為了引敵注意，利用孔明燈、黑板標語等，將顯著而最易打動國民黨軍官兵的標語和漫畫，寫在上面，順風順水放到國民黨軍的陣地上去，起到了明顯作用。三是進行內部策反。即策動國民黨軍將領率部起義或接受解放軍的條件實行和平改編。西北局具體強調：“利用俘虜逃兵進行敵軍工作，從俘虜中（經過短期教育的）遣散一部分回去，向敵軍擴大我黨的政治影響；動員一部分表現好、轉變快的俘虜逃兵進行前線喊話，或給敵軍中的親友捎話帶信，并利用其關系進行瓦解工作。派遣有膽識的俘虜逃兵，實行歸隊，或打入另部敵軍，組織拖槍逃跑或小股嘩變。對零星捕獲之敵軍掉隊士兵及伙馬夫等雜兵，可予以短時間的突擊教育，發給路費，立即放回，令其歸隊，向敵軍士兵進行耳語宣傳（時間短，敵軍官就不致懷疑）。”④中國人民解放軍歷史資料叢書編審委員會：《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軍起義投誠·綜合冊》，79～80頁，北京，解放軍出版社，1997。經過多種渠道的有效工作，西北野戰軍成功地策動了大量國民黨軍官兵陣前倒戈，對粉碎國民黨軍的戰略進攻和取得解放戰爭的勝利起了很好的配合作用。四是嚴格執行寬待俘虜的政策。這是人民解放軍的光榮傳統，也是解放戰爭中瓦解敵軍的一項重要政策。西北局具體強調：“認真的執行優待俘虜政策，關心俘虜生活，抬運和醫治傷俘，加強俘虜的教育與爭取工作，反對亂搜腰包和個別殺害俘虜兵的現象。”⑤中國人民解放軍政治學院政治工作教研室：《軍隊政治工作歷史資料》，第10冊，724頁。俘虜兵的轉變和進步非常快。有的甚至上午被俘，下午就補充到部隊參加作戰，連衣服還未來得及更換，就掉轉槍口打國民黨軍。青化砭戰斗的俘虜兵，到羊馬河戰斗時，就已成為勇敢的戰士，甚至擔任班長、排長、連長等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