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創新資源投入對區域創新產出影響研究
——以浙江省11地市2003-2012年面板數據為例

張潔音，潘曉霞

科技創新資源投入對區域創新產出影響研究
——以浙江省11地市2003-2012年面板數據為例

張潔音1，2，潘曉霞3

（1.浙江省科技信息研究院，浙江杭州310004；2.浙江省科技發展戰略研究院，浙江杭州310004；3.浙江工業大學經貿管理學院，浙江杭州310023）

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我國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而創新資源是決定創新能力高低的關鍵因素。文章基于浙江省11個地級市2003-2012年面板數據，從企業和政府兩大創新資源投入主體，考察區域科技投入對創新產出的影響。結果發現：浙江區域企業與政府的科技投入在創新過程中起到不同的作用，企業資金投入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主要集中在技術知識的應用和產業化階段，而政府的資金投入對區域技術創新的影響則主要集中在技術知識的生產階段；企業與政府的創新資源投入對區域創新的作用存在門檻效應。最后，文章提出了提高浙江區域科技創新資源使用效率的對策建議。

科技資源投入；區域創新產出；企業；政府；浙江

一、引言

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我國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本質是一國或區域主要依靠自主創新，充分發揮科技的支撐和引領作用，推動經濟社會持續快速發展和綜合實力不斷提升。區域創新是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載體，大量有關區域創新系統的研究從結構要素維度展開，一般認為區域創新系統是由企業、大學、科研機構、中介機構等創新主體（執行主體）構成，各主體相互作用形成了創新網絡體系。也有部分研究將非主體要素作為外部環境納入創新系統中，從資源結構維度探討區域創新的運作機理［1-2］。資源基礎理論認為，組織內獨特的、不可流動的且難以復制的有形和無形資源能夠轉化成獨特的能力，是獲取持久競爭優勢的源泉［3］。創新資源，包括創新資金、人力資本、創新促進政策以及創新基礎設施等，是決定區域創新能力高低的重要因素［4-5］。各類資源要素的整合利用效率，是形成區域競爭的核心能力關鍵所在。

國內外學者對于區域創新投入對創新產出的影響研究結論較為一致，多篇文獻表明區域R&D投入與專利、新產品產出存在顯著正相關性［6-9］。然而在區域創新系統中，企業與政府兩個創新主體在區域創新過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不一樣的。企業必須通過R&D投入取得競爭優勢，是區域創新的核心力量。然而由于技術創新具有公共性、外溢性等特征，導致企業的R&D投入回報率低于其社會回報率［10］，政府作為區域創新活動規則的制定和參與者，通過財政資金補助的方式間接干預、引導全社會的R&D投入。

從企業維度看，大多數研究結果顯示企業創新投入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是正向且顯著的［11-12］。企業R&D投入通過新產品的出現以及生產成本的減少，對企業的盈利能力與技術實力的影響作用明顯［13］。然而也有研究表明，企業創新投入對產出的影響并不是單純的線性關系，如一些文獻顯示企業R&D資金投入對企業創新績效呈倒U型曲線關系，當企業R&D投入還處于較低水平時，加大R&D投入可以對企業績效產生正向作用；當企業持續加大R&D投入時，勢必要在其他方面降低投入從而影響企業績效［14-15］。

從政府維度看，許多研究表明政府資金投入可以促進區域創新產出。政府R&D投入對鼓勵專利申請影響最顯著［16］。與此同時，政府R&D資助與企業R&D支出顯著正相關，政府通過創新補助，激勵企業創新投入的增加，從而提升企業的技術創新產出［17］。然而一些學者發現政府R&D投入對區域技術創新，尤其是企業的技術創新并不總是有效，甚至會出現負向作用［18-19］，或者呈現非線性關系（如U型關系）［10，19］等。

由此可見，目前文獻對于企業與政府對區域創新的作用存在不同觀點，且大多基于國家宏觀層面，或微觀層次（行業或企業）觀察創新資源在區域創新系統中的使用效率，而缺乏對區域創新系統中觀層面（城市群）的經驗證據［20］。與此同時，現有文獻多以專利產出作為創新產出的衡量指標，而較少從技術創新的動態過程，即從技術知識的生產到產業化，考察創新投入對產出的影響。

浙江省一直是我國創新活力顯著，創新能力較高的代表性地區。近幾年來，浙江把創新驅動發展擺在核心戰略，將提高自主創新能力作為全省轉變經濟發展方式、調整優化經濟結構、構建區域創新體系的中心環節。而如何有效提升科技資源的使用效率這一問題，已經成為浙江科技改革與發展的重點。本文以浙江省為例，基于浙江11個地市2003-2012年的面板數據，在區分區域創新主體（企業與地方政府）的條件下，從城市這一中觀層面，以及技術知識生產和產業化兩個階段，探討增加企業和地方政府的創新投入對提升區域創新能力的實際作用，從而為推動浙江以及其他省市區域創新提供經驗證據。

二、研究設計

（一）數據來源和樣本選擇

考慮樣本的代表性和數據的可獲取性、完整性，本文以浙江11個地市為研究對象。所用數據來源于浙江省統計局和浙江省科學技術廳公布的各年《設區市科技進步統計監測評價報告》，共獲取11個地市2003-2012年這10年間共計110個樣本的面板數據。

（二）變量定義和模型構建

1.變量定義

本文重點從企業和地方政府這兩個創新投入的主體，討論城市區域中創新投入對創新產出的影響。在區域創新資源投入方面，本文分別以企業技術開發費占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ETP）和地方財政科技撥款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GOVP）兩個自變量衡量企業和地方政府的創新投入。在創新產出方面，本文以每萬人口發明專利授權量（Y1）和新產品產值率（Y2）兩個因變量來衡量，分別代表技術知識生產和技術知識應用兩個環節。與其他指標相比，可以更有效地綜合反映創新的數量和質量［21］。除資金投入外，考慮到區域整體創新資金和人力資本投入對創新產出的影響，本文以R&D經費投入占GDP的比例（RDP）和每萬人口中R&D人員數（HRP）作為回歸模型的控制變量（詳見表1）。本文所有變量均采用相對指標，很大程度上消除了各地市規模以及經濟實力的差距對模型的影響，具有較好的可比性。

表1 回歸模型中的各研究變量設計

2.模型構建

本文設計回歸模型（1）與模型（2）來驗證本文提出的各個假設，選擇采用面板數據的固定效應模型或隨機效應模型進行估計：

上述回歸模型中，Y1it代表第i個市在第t年的每萬人發明專利授權數量；Y2it代表第i個市在第t年的新產品產值率。模型（1）和（2）涉及2個自變量及2個控制變量，其中ETPi，t、GOVPi，t、RDPi，t、HRPi，t分別代表第i個市在第t年時的企業技術開發費占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地方財政科技撥款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R&D經費投入占GDP的比例以及每萬人口中R&D人員數。β0-β4為待估計參數，αi代表因為城市不同所導致的地區固定因素，可防止遺漏變量偏誤。

三、研究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結果分析

本文首先對各個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從表2可以看出，2個控制變量——R&D經費投入占GDP的比例（RDP）與每萬人口中R&D人員數（HRP）的Pearson相關系數達到0.92，并且在1%的統計意義上顯著，說明2個指標高度相關。因此，將上述2個指標逐個帶入回歸模型，從而排除模型存在多重共線性的可能。

表2 各研究變量的平均數、標準差和Pearson相關系數

（二）回歸結果分析

采用stata10對面板數據進行多元回歸分析。在研究創新投入對創新產出的影響時，對模型進行了Hausman檢驗，檢驗結果表明，模型1-1、模型2-1和模型2-2應當使用固定效應模型及相應估計方法；模型1-2應當使用隨機效應模型及相應的估計方法。具體回歸結果詳見表3。

表3 浙江省11地市創新投入各要素對創新產出的影響模型估計結果

從11地市企業創新投入對區域創新產出的影響看，模型1-1和模型1-2顯示，企業創新投入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呈現不顯著的負向作用；模型2-1顯示，區域企業創新投入對新產品產出呈現顯著的負向影響，顯著水平為1%；模型2-2顯示區域企業創新投入對新產品產出呈現不顯著的負向影響。從11地市政府創新投入對區域創新產出的影響看，模型1-1和模型1-2均顯示，政府當年的創新資金投入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呈現出不顯著的正相關效應；模型2-1和模型2-2同樣顯示，政府當年的創新資金投入對區域新產品產出也呈現不顯著的正相關效應。再從控制變量看，由模型1-1、1-2和模型2-1、2-2回歸結果可知，區域創新資金投入和人力資源投入對創新產出均有正向顯著影響，顯著水平均為1%。

而根據現有文獻可知，企業與政府的創新資源投入對區域創新能力的影響往往呈現非線性的影響，尤其是“U型”的相關關系，因此本文在回歸模型中添加了企業技術開發費占主營業務收入的比例的平方項（ETPU）和地方財政科技撥款占地方財政支出比重的平方項（GOVPU）。具體回歸結果詳見表4。

表4 引入區域企業和政府創新投入平方項后的模型估計結果

由模型1-3和1-4可知，企業創新投入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的影響并不顯著；而地方政府創新資金投入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呈現出顯著的“正U型”相關效應，顯著水平達到5%。由模型2-3和2-4可知，區域企業創新投入對新產品產出具有顯著的“正U型”相關效應，顯著水平為1%；而地方政府的創新資金投入對區域新產品產出并不具有顯著的“U型”關系。

四、解釋與討論

對本文的回歸結果進一步聚焦，可以歸納為2個重要結論。

（一）企業與政府的科技創新資金投入在創新過程中起到不同的作用

浙江11地市證據表明，區域企業資金投入對技術創新的影響主要集中在技術知識的應用和產業化階段。區域企業的創新資金投入只對新產品產出有影響，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影響不顯著，反映出浙江企業技術創新的主體地位尚未完全確立。浙江省中小民營企業眾多，普遍創新意識不強，重模仿和技術的引進、改造，加上企業家的逐利性和短視行為，導致區域整體研發支出中短期能夠立竿見影，取得實際經濟效益的應用研究和試驗發展支出較多，而投入大，回報周期長的基礎性研究支出較少，從而導致企業的創新資金投入對企業新產品產出影響顯著，而對發明專利產出的影響不顯著。

本文結果還表明，政府的資金投入對區域技術創新的影響則主要集中在技術知識的生產階段。政府投入只對專利產出有影響，對企業新產品產出的影響不顯著，說明浙江區域政府的創新資金投入對區域技術創新，尤其是對技術知識的開發應用及市場化并沒有起到預期的正向推動作用，這與部分現有研究結果相符［22-23］。這反映出在市場經濟體制下，以論文、專利、項目、經費數量的評價導向已無法適應市場需要，單純加大政府科技投入的規模，并不能直接達到促進區域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的目的。

（二）兩類主體的創新資源投入對區域創新的作用存在門檻效應

浙江11地市數據結果還表明，企業與政府的科技創新資源投入對區域創新產出的作用存在“門檻效應”，即創新資源投入存在某個門檻值，當創新資源投入還未達到該門檻值時，對創新產出的促進作用不顯著；當創新資源投入跨越了某個門檻值后，對區域創新產出的促進作用才變得顯著。結合模型2-1、2-2、2-3、2-4的回歸結果可知，浙江企業的創新投入產出存在著“門檻效應”。區域企業創新投入與新產品產出間存在“正U型”相關關系，且目前正處于正U型的下行通道中，創新投入強度尚未突破門檻值。已有研究結論表明，在R&D投入較低的企業里，創新投入對創新產出績效的正向作用并不顯著，甚至出現負向效應［13，24］。浙江中小企業量大面廣，普遍存在著優質創新資源少、大型研發機構少、研發強度低等問題，很大程度上導致了浙江企業創新效率的低下。結合模型1-3、1-4的回歸結果可知，浙江政府創新投入與區域發明專利產出間也存在著“正U型”的關系。該結論與徐偉民等學者［10］結論相符，政府資助對專利的產出存在門檻效應。

五、政策建議

一要進一步加大區域企業在技術應用和產業化階段的創新投入，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產業化。本文結果表明，企業創新投入對新產品產出具有“門檻效應”，這反映出浙江企業針對產業化開發的創新投入還需加大，以迅速突破門檻值，進入創新效率提升的上行通道。

二要鼓勵區域創新型企業和領軍企業重視對技術研發階段的創新投入。本文結果顯示，企業創新投入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并不具有顯著影響，反映出浙江企業對技術創新前端的投入還很不足。建議鼓勵區域創新型企業和行業領軍企業加大對基礎和應用性研究的投入，增強技術知識的創造能力，培育企業的核心競爭力。

三要遵循市場規律，提升政府創新投入的使用效率。本文結論表明，政府創新資金投入對區域發明專利產出呈現門檻效應，而對企業新產品產出影響則不顯著。該結果反映出目前浙江區域政府科技創新投入與市場需求相脫節的問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單純加大政府投入對區域技術創新尤其是科技成果的應用和產業化無法起到顯著的促進作用。政府投入導向應更注重與市場接軌，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主導作用，在加大創新資金投入規模的同時，更要增強政府對區域經濟微觀主體的引導作用，支持以企業為主體的科技創新，引導創新要素向企業集聚，引導企業持續增加科技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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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余志虎］

A Study on Impac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Input on Regional Innovation Output—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11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Zhejiang Province

ZHANG Jie-yin1，2，PAN Xiao-xia3
（1.Zhejia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formation Institute，Hangzhou 310004，China；2.Zhejiang Academ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for Development，Hangzhou 310004，China；3.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Zhejia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Hangzhou 310023，China）

The Eighteenth National Congress of the CPC explicitly announced to implement the strategy of‘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Innovation resources are one of the determinants of China’s innovation capacity.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the 11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Zhejiang Province from the year of 2003 to 2012，the paper analyz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both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s，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vestment and regional innovation output.The results show that region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vestments from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s in Zhejiang Province play differ?ent roles in the innovation process.The impact of the enterprises’investment on technology innovation mainly concentrates on the application and industrialization phases of technological knowledge，while the influence of the governments’investment on regional technology innovation mainly focuses on the production stage of technological knowledge.Meanwhile，there is a thresh?old effect between innovative resource input of enterprises and governments and regional innovation.Finally，the paper puts for?ward suggestions to improve the efficiency of using regional innovation resources in Zhejiang Provinc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put；regional innovation output；enterprise；government；Zhejiang

F061.5；F124.3

A

1007-5097（2014）09-0029-04

10.3969/j.issn.1007-5097.2014.09.006

2014-03-17

浙江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LQ13G030004）；浙江省省屬科研院所扶持專項（2012F20045）

張潔音（1981-），女，浙江嘉興人，副研究員，博士，研究方向：科技政策研究；

潘曉霞（1987-），女，浙江杭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技術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