蹤家峰周亮賀妮
(1.廈門大學,福建 361005;2.中國證監會深圳監管局,廣東 518028)
財政政策、貨幣政策與國內市場一體化
蹤家峰1周亮1賀妮2
(1.廈門大學,福建 361005;2.中國證監會深圳監管局,廣東 518028)
本文利用1996年-2008年的省級面板數據,通過構建實證模型,分析了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國內市場一體化的影響。研究發現,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都能顯著推進國內市場一體化,財政政策的效應更大。在分地區的分析中我們發現,財政政策對東部和中部地區市場整合的促進更明顯,而貨幣政策對中部和西部地區的作用更顯著。
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市場一體化
近年來,中國市場一體化進程一直是國內外眾多學者廣泛關注的問題。市場一體化與地方市場分割是相對應的兩個概念,地方市場分割程度越高,表明市場一體化程度越低。
市場分割會使整體經濟缺乏效率,卻是地方政府的理性選擇。為了扶持本地經濟,增加財政收入,地方政府有激勵限制本地資源流出和外地產品流入,從而造成區域間市場的非一體化。落后地區的地方政府希冀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獲得更大的談判優勢,因此而逆轉比較優勢,從而在未來獲得更快的經濟增長(Redding,1999;陸銘等,2004)。同時,隨著全球化的深化,經濟發達地區的地方政府更加傾向于利用國際貿易替代國內貿易,放棄在國內市場上的規模效應,從而造成地區市場分割的進一步惡化(黃玖立、李坤望,2006;陸銘、陳釗,2009)。但是分稅制改革后國內市場的漸趨整合,與地方政府的這一理性選擇相悖,說明一定有一些更為強大的因素和激勵改變了他們的行為。
國內市場分割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之后開始趨于緩和,我們注意到正是在這一時期,我國實行了分稅制改革和金融體系的改革,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等需求政策有了重大變化,而且三者之間呈現同步運動的趨勢,國內市場分割指數的下降伴隨著各省市財政決算支出占GDP的比重和各省市年末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與GDP比值的上升(見圖1)。理論上,貨幣政策能夠通過信貸傳導渠道和利率傳導渠道直接影響市場資金供給和企業投資需求,然后在產業資本形成轉化機制的作用下形成對區域經濟調整的影響。財政政策則是通過稅收政策、政府支出政策調節資金總量和流向,引導微觀經濟主體優化投資活動,并能改變政府行為。
那么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于國內市場的一體化進程到底有沒有促進作用呢?本文首次從實證角度驗證了財政政策、貨幣政策與國內市場一體化之間的關系。
本文的貢獻在于:首先,首次檢驗了需求政策(包括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是否帶來了國內市場的整合,從全國的經濟效率層面上來評價需求政策的作用;其次,通過分地區的實證分析,檢驗了需求政策對國內市場的整合是否存在區域效應。

圖1 1996年—2008年國內市場分割、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①三個變量的值懸殊,為了較好的同時反映三者的變動趨勢,我們對第一個變量乘以10,第三個變量乘以1000。由于我們關注的是三者的變動趨勢,所以這一調整對結論沒有影響。的演進②圖中1-28分別代表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內蒙古、遼寧、吉林、黑龍江、上海、江蘇、浙江、安徽、福建、江西、山東、河南、湖北、湖南、廣東、廣西、四川、貴州、云南、甘肅、青海、寧夏、新疆。
本文結構安排如下:第二部分是一個關于需求政策和市場整合的文獻綜述,第三部分是計量模型和變量解釋,第四部分是實證分析結果,最后是本文的結論和政策建議。
最早對中國市場一體化進程進行研究的是Kumar(1994),他發現相對于對外貿易的快速增加,中國的區際貿易量有所減少,從而得出中國區域間市場分割程度提高的結論。但是真正引起國內外學者對中國市場一體化問題展開激烈討論的是Young(2000)的一篇文章,他通過分析我國各地區產出結構的變化以及商品價格、農業勞動生產率的地區差異,發現各地的GDP結構和制造業產出結構逐漸趨同,但產品價格的區際差異波動較大,由此得出中國國內市場分割嚴重的結論。后來又出現了一系列與此相關的研究,這些研究基本上都認為中國國內的市場分割非常嚴重,但由于所使用的方法和數據不盡相同,在趨勢的演變上一直沒有定論,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第一類為“順一體化”論,這種觀點認為中國的市場一體化程度在不斷提高,代表人物有Naughton(1999)、許新鵬(2002)、白重恩(2004)、桂琦寒等(2004)、Fan&Wei(2006)、陸銘等(2006)、陳敏等(2007)和劉小勇、李真(2008)等。第二類為“逆一體化”論,這種觀點認為,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市場一體化進程非但沒有推進,反而在走向分割,代表人物有Kumar(1994),Young(2000),Poncet(2002、2003)等。
沈立人和戴園晨(1990)、銀溫泉等(2001)、林毅夫和劉培林(2004)研究了財政激勵對市場保護的作用,認為財政分權改革使得地方政府承受的財政壓力是地方政府保護本地市場的原因。但Naughton(1999)的結論是改革開放以來的地方財政分權以及由此帶來的地區間競爭是有利于統一市場形成的。Poncet(2005)則依據地方政府追逐經濟效益最大化,尋求經濟社會穩定的目標,將財政預算占GDP的比重及政府消費納入了回歸方程,結果顯示二者加劇了市場分割。
陸銘等(2004,2007),馬栓友、于紅霞(2003),劉生龍等(2009),張軍、范子英(2009)則從轉移支付的角度研究了該問題,他們發現在分權相對行之有效的經濟體內,市場分割是地方政府的理性選擇,但轉移支付能夠切斷市場分割和財政收入之間的聯系,促進內陸地區的經濟增長和區域經濟的收斂,從而降低地方政府的割據行為。這方面最新的研究是范子英、張軍(2010),他們通過構建1995年—2005年間中國的省級面板數據,驗證了轉移支付能夠顯著帶來國內市場整合,并且三大轉移支付中專項轉移支付的作用最顯著也最大,財力性轉移支付和稅收返還的作用并不明顯。
此外,陳敏從地方政府對經濟活動參與程度的考慮將政府消費占GDP的比重納入實證分析模型,并且嘗試使用政府支出占GDP的比重進行替代,發現前者顯著,但后者對市場分割不產生實質性影響。劉小勇、李真(2008)發現政府預算內外支出占GDP的比重對市場分割的系數為正,但是統計結果不顯著。周兵(2003)、陳安平(2007)等研究發現財政政策對于東部的作用強于中西部,存在明顯的區域效應,但沒有考慮財政政策在促進市場一體化方面的作用。
研究貨幣政策對區域市場一體化影響的文獻要少得多。王良健,何瓊峰(2009)利用1992年—2007年的省級面板數據,通過構建ECM-GMM模型發現較好的金融發展水平能夠降低省際間的交易成本,從而顯著提高省際市場的整合程度,同時發現金融資本市場需要全國范圍內的統籌發展。丁文麗(2005)、宋旺,鐘正生(2006)、于則(2006)、張晶(2006)、石華軍,凌智勇,鄭貴華等(2008)的研究均表明貨幣政策對于不同地區的經濟增長效果不同,但與經濟增長的區域差異和市場分割與整合并沒有必然聯系。
本文將通過構建1996年—2008年的省級面板數據的實證模型來檢驗研究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和市場一體化之間的關系。
為什么學者們對于中國市場一體化程度會有截然不同的評價?這除了對地方保護程度的測量沒有固定和統一的標準以及數據來源的差異等原因之外,最重要的是不同學者測度市場分割的方法不同。目前市場分割指數的測度方法主要有三種:生產法、貿易法和價格法。三種方法各有利弊。生產法數據易得,方法簡單,但在邏輯上不能完全表現所選指標和區域市場分割程度的相關關系。貿易法能直接反映區域間的貿易壁壘,但距離和規模經濟等對所選取的貿易流指標影響重大,因此不能如實反映市場整合程度的變化。用價格法計算的指數是目前唯一可獲得的面板數據,并且能同時反映商品市場和要素市場的整合程度,此外,該方法根據“冰山成本”理論計算出相對價格的波動,通過波動的變化來反映市場分割的變化,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其他幾種方法的弱點,是一個更優的選擇,因此我們采用價格法來度量市場分割程度。
本文遵循劉小勇、李真(2008)的計算方法和步驟計算市場分割指數,并選取了各地區各年商品零售價格指數中的八類商品零售價格指數,具體為:食品、飲料煙酒、服裝鞋帽、中西藥品、書報雜志、體育娛樂用品、燃料和日用品。從圖2我們可以看出,1996年—2008年國內市場呈現明顯的整合趨勢,除1997年由于外部金融危機導致分割行為短暫加劇和2002年、2003年由于所得稅分享改革使市場分割程度相對往年短暫上升外,其他時間市場分割指數都保持了較為穩定的順一體化趨勢。

圖21996年—2008年全國市場分割指數演變趨勢
基于前文的分析,本文構建如下模型分析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國內市場一體化的影響:

其中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被解釋變量SEGM①為使擬合系數不至于太小,我們將所有的市場分割指數乘以100。即為市場分割指數,它反映國內市場的整合程度,該指數越大,表明國內市場的整合程度越低。因此,當解釋變量系數為負時,表明該變量有利于國內市場的整合;反之,當被解釋變量為正時,則表明該變量會阻礙國內市場的整合。
α0是常數項,αi是地區固定效應,用以控制諸如地理因素、初始條件等不隨時間變化的因素。
CD:貨幣政策變量,用各省金融機構年末貸款余額與GDP的比值表示。貨幣政策變量更優的替代選擇是利率,但是一則實際利率的面板數據目前不可得,二則在貨幣政策效應的研究上,目前國內學者使用的大多數都是各省金融機構年末貸款余額。
FIS:財政政策變量,用各省地方財政決算支出與GDP的比值表示。財政政策包含稅收政策與支出政策。財政分權與市場分割的研究大多是從地方政府對當期稅收或者未來稅收的爭奪這個角度入手,但是我們認為對政府收入的爭奪歸根結底是為了更大規模的政府支出。財政支出增長,地方政府可以通過基礎設施建設、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積累促進經濟增長,從而取得更多的財政收入,更多的財政收入支撐更雄厚的支出實力,以此循環。基于此,我們認為用財政支出變量來表示財政政策的效力是更恰當的。
考慮到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的時滯效應①一般的,貨幣政策的外部時滯為半年到兩年,財政政策的內部時滯較長,外部時滯較短。,模型中均取滯后一期(年)的值。
X是一系列控制變量,主要包括:
TECHGAP:技術差距,采用各地區人均GDP與全國人均GDP的比值衡量,該指標反映地區經濟發展差距和本地經濟在全國的地位。從分工的角度看,由于只能分享分工收益中較少的部分,因此落后地區就有激勵采取市場保護和地區分割的方法,以發展和保護一些戰略性的產業來提高自己在未來分工收益分配中的談判地位,從而實現對發達地區的趕超(陸銘、陳釗,2004、2007)。預計該指標對市場分割度的影響效應為負。
INFRA:基礎設施建設水平,本文用公路密度來表示。便利的交通不僅可以減少運輸成本,而且可以促進區域之間的勞動力流動,因此有利于地區一體化。預計該變量系數為負。
FDI:外商投資比重,采用各省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額占GDP比重來衡量,并用各年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對其美元價格換算。一方面,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經濟的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為了吸引外資進入,各省紛紛推出各種顯性的和隱蔽的優惠政策,并采取措施防止人才和資源外流,從而對市場的一體化產生負面影響。另一方面,FDI也會將地區產業納入全球產業價值鏈中,使得不同地區的經濟發展聯系更為緊密,產生聯動效應,從而對市場整合有正面影響。因此該變量的符號取決于兩種效應的相對力量。
SIV:國有投資比重,用各省國有經濟固定資產投資額占該省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比重來衡量。通常認為國有投資傾向于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因此我們預計該指標系數為正。
FD:財政分權度,利用地方政府預算內人均財政支出占全國預算內人均財政總支出的比重來表示分權的程度。Li,Jie,Larry D.Qiu,Qunyan Sun(2003)的研究發現中國市場分割主要源于地區間貿易保護,而地方財政分權和國際貿易保護政策會導致地區間保護程度的提高。陸銘等(2004),劉小勇、李真(2008),范子英、張軍(2010)也進一步驗證了財政分權對國內市場分割的正向影響。因此,我們預計該變量系數值為正。
1994年分稅制改革之后,國內的經濟系統日漸趨于政治集中、財政分權的穩定狀態,地方政府的行為逐漸從注重短期利益轉變為具有長期預期的政策規劃。出于減少噪音,保證數據結構穩定性的考慮,本文跳過了1994年分稅制改革這一特殊的時間節點,選取1996年—2008年間各省省級層面的數據分析地區市場分割。鑒于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傳遞和實施存在時滯效應,當期的經濟政策作用于微觀個體,其反饋和外部性通常在下一期才能有所表現。因此本文中選取財政政策變量和貨幣政策變量均滯后一期,樣本時間段為1995年—2007年。本文數據均來自于中經網、中國經濟統計年鑒、中國金融年鑒和CEIC中國經濟數據庫。由于數據缺失,考察范圍剔除西藏、海南、重慶三個地區。最后得到13年,28個省市,共364個觀測面板數據。
為選擇合適的面板數據模型,本文首先利用拉格朗日乘數檢驗判斷,結果否定原假設,因此排除混合回歸模型。接下來,Hausman檢驗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拒絕隨機效應,選擇固定效應模型,但是我們發現無論是固定效應還是隨機效應,各系數的值和顯著性差異都不大,所以在下表中一并列出。由于面板數據時間跨度較小,為排除某些隨時間變化的未觀測因素對模型的不利影響,降低有限樣本偏誤,本文還利用了系統GMM方法來對模型進行估計。
三種回歸得出了較為一致的結論,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都有利于國內市場的整合。其中財政政策變量的系數在三種方法中都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而貨幣政策變量的系數在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中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在系統GMM方法中也通過了5%的顯著性檢驗,這說明無論是財政政策還是貨幣政策,他們對于促進國內市場整合的作用都是毋庸置疑的。財政政策系數值的絕對值遠大于貨幣政策系數值的絕對值,這說明財政政策對于國內市場整合的作用要更大。
技術差距與市場分割負相關,說明相對技術水平越低的省份越有激勵實行分割的政策,以期在未來獲得更多的財政收入。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與市場分割負相關,且系數極為顯著,這說明隨著我國近年來公路建設尤其是高速公路的快速發展,連接地區間實際有效距離不斷縮短,這有助于地區間一體化進程的加快。財政分權度的系數在三個回歸中有差異,固定效應模型中為負,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在隨機效應和系統GMM模型中為正,且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顯著,這與劉小勇、李真(2008)等關于財政分權與市場分割的研究結論一致,說明財政分權使地方政府有足夠的激勵來實行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國有投資比重系數顯著為正,與預期相符,說明國有投資確實傾向于地方分割,但也可能是由于國有投資中以地方性的國有投資為主。外商投資比重系數顯著為正,且值較大,表明各地政府為爭奪外商直接投資而采取的保護措施所帶來的負面效應要遠大于FDI對地區經濟一體化的正面效應。

表1 模型擬合結果
那么,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于市場整合的效力在每個地區都是一樣的嗎?還是正如他們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一樣呈現出顯著的區域效應?為了解答這一疑問,接下來我們在表2中進行了分地區的計算。
從分地區的計算中我們發現,財政政策對國內市場整合的系數在三個地區都非常顯著,并且呈現出極大的區域差異。地方財政決算支出的增加對于中部地區的市場整合效應最大,其次是東部,最后是西部,中部地區的系數是西部的三倍多,說明通過轉移支付、政策支持等方式將財政支出適當向中部地區傾斜能夠有效地使得這些地區融入分工體系,更有力地促進國內市場的一體化(范子英、張軍2010)。貨幣政策變量在東部地區的兩個回歸中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但是在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的兩個模型中很顯著。貨幣政策變量的系數在三個地區差異很小,尤其是中西部地區,幾乎沒有差別,說明貨幣政策在這兩個地區對于市場整合的推進作用非常接近。比較財政政策變量和貨幣政策變量二者的系數可以看出,無論在東部、中部還是西部地區,財政政策對于國內市場整合的效力都要遠遠大于貨幣政策。
技術差距的系數在中西部地區顯著為負,且大于東部地區的系數。基礎設施的系數在東中部地區顯著為負,且中部地區的系數要遠大于東部和西部地區,這也驗證了駱許蓓(2004)的觀點,改善中部地區的基礎設施建設能最有效的促進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從而改善國內市場分割的狀況。
在阻礙國內市場整合的因素中,外商投資比重的貢獻非常大,而且在系統GMM方法的估計下,中西部地區的系數要大于東部,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基礎設施、地理位置、人力資本等方面較為落后,中西部地區擁有更強的壓力和激勵通過限制人才和資源的流動,推出各種顯性和隱性的優惠措施等手段來吸引外資的流入,從而對市場形成分割。

表2 分東、中、西部的計算結果
本文選取1996年—2008年的省級面板數據,構建實證模型分析了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國內市場一體化的影響。我們發現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對于國內市場整合的作用是顯著的,并且財政政策的整合效力遠遠大于貨幣政策。在分地區的實證中,財政政策的系數絕對值有所增加,并且其對中部地區市場整合的作用最強,東部次之,西部最弱。貨幣政策對中西部地區市場一體化的影響相近,東部地區的系數較小,而且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
財政分權理論認為對財政收入的爭奪會使得地方政府有足夠的激勵來實行地方保護,分割區域市場。但是上世紀90年代中期的分稅制改革和一系列貨幣政策顯著的改變了地方政府行為,改善了市場分割狀況,這是由于財政政策尤其是財政支出政策可以調節資金流量和走向,貨幣政策也能通過信貸渠道和利率渠道對經濟行為產生影響。分稅制改革后的財權集中,使得中央政府的權力更大,并有足夠的能力來進行宏觀調控和區域經濟的平衡。比如1999年的“西部大開發”、2003年的“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和2004年的“中部崛起”,以及其他各種區域經濟扶持政策。這些政策一方面促進了地區經濟的收斂,帶來區域的平衡發展,另一方面也使得經濟相對落后地區放棄了保護主義策略,分工得以在全國水平演進,提高了經濟整體的效率(范子英、張軍,2010)。金融體系的改革、金融資本市場的發展使得貨幣政策的傳導機制更加靈活,對經濟發展的影響更為顯著。蓬勃發展的資本市場間接沖擊了原本區域分割的市場,經濟對利率的變化反應更為靈敏,貨幣政策對市場一體化的推進也是功不可沒。
需要強調的是,盡管在擬合中財政政策的系數相對貨幣政策更大,但我們并不認為財政政策就是更好的促進市場一體化的措施。因為財政政策是在既定的分權體系下進行,各類轉移支付會有交易成本和不透明性,而且政府之手的力量如果過于強大,對市場化進程不利,長遠來看弊大于利。貨幣政策的效果稍弱,也可能恰恰是源于我國的金融市場還不夠發達,金融深度和金融密度有待提高,而不是貨幣政策本身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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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郭艷嬌】
F202
A
1672-9544(2014)06-0033-06
2013-03-30
蹤家峰,經濟研究所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城市與區域經濟學、地方公共經濟與城市管理;周亮,經濟研究所博士生,研究方向為產業與區域經濟學、地方財政與房地產金融;賀妮,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宏觀經濟與區域經濟、公司治理學。
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項目:地區競爭、政府治理與產業升級(12YJA790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