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丙澍,葛曉萍
(1.石家莊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35;2.河北科技大學,河北 石家莊 050018)
根據學者的研究,在中國近代史的研究中,近代人物研究的論著占據了最大的比重*馬勇:《50年來的中國近代歷史人物研究》,《近代史研究》,1999年第5期。汪志國:《近些年來中國近代史研究綜述》,《池州師專學報》,2004年第6期。。而朱從兵教授給出了更為具體的研究數據(參見表1)。他的文章中提到,作為新中國成立以后學界建構起來的中國近代史學科體系,“八大事件”中的重要人物成為重點研究的對象,恭親王奕的研究取得了一些成果*朱從兵、孫凱:《改革開放以來晚晴人物研究述評》,《史學月刊》,2010年第4期。。這只是相對而言,但是如果我們加上港臺、歐美學者的研究,就會發現關于恭親王奕與其他重要人物研究的差距進一步拉大。據筆者不完全統計,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筆者所見的中國大陸、臺灣學者總共發表有關奕專題的論文不過八十余篇,其中學位論文七篇。另有學術著作五本。僅就數量來說,顯然與其歷史重要性不相符。

表1 1978—2008年間各類期刊刊發晚清人物研究論文數量統計表*朱從兵、孫凱:《改革開放以來晚清人物研究述評》,《史學月刊》,2010年第4期。
既往成果應該包含兩個主要內容:專題史料的出版和已發表的研究成果。
2008年,由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和文化部恭王府管理中心共同編輯,國家圖書館出版社出版影印發行的《清宮恭王府檔案總匯·奕秘檔》(以下簡稱《奕秘檔》),是該人物專題研究的第一套專題檔案史料?!掇让貦n》共十冊,匯集了來自《宮中朱批奏折》、《軍機處錄副奏折》、《軍機處上諭檔》等十幾個檔案全宗中的珍貴史料,包含有關恭親王奕一生的升遷、獎懲的諭令,奕本人的奏折、脈案病例,甚至其王府的維修工程的各種清單等等,共九百余件,是恭親王奕專題研究的重要參考資料。《奕秘檔》的結集出版必然對該人物專題研究起到強有力的推動作用。同時,也可使研究者省卻大量的梳理史料的時間,給予明確的線索。但是,由于研究對象的復雜,這套檔案資料遠遠不能涵蓋所需的史料,尚顯單薄。
沈云龍所編《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編》第三十二輯(311-316),輯錄了奕所著的《樂道堂文鈔》《樂道堂文鈔·續鈔》《樂道堂詩鈔》《萃錦吟》,也是該人物專題的重要史料,對于審視奕各個時期的心境不可或缺。
其他方面,如軍機處錄副奏折(咸豐、同治、光緒朝)、硃批奏折(咸豐、同治、光緒朝)、《咸豐同治兩朝上諭檔》《嘉慶道光兩朝上諭檔》《清實錄》無疑是可靠的基本文獻。同時,《清史稿》《籌辦夷務始末》(咸豐、同治朝)《清季外交史料》《東華錄》《皇朝經世文編》《清朝續文獻通考》等,可與前述之文獻相互印證,相互彌補。《鴉片戰爭》《洋務運動》《第二次鴉片戰爭》《中法戰爭》《中日戰爭》《清末教案》《教務教案檔》《愛新覺羅宗譜》等專題類叢書,則可以使研究者在涉及各個專題時尋找范圍較為明確。需要重點提出的是,《歷代日記叢鈔》《清代野史叢書》《清代傳記叢刊》等私人筆記類叢書,是對官方檔案的有益補充,當然也需要繁瑣的辨別與比對功夫。
2010年,澳大利亞華人作家雪珥的新作《絕版恭親王》付梓,成為恭親王奕專題研究的最新力作?!绑w制內的改革者,一面要和光同塵,一面要負重前進。艱難而孤獨。掌聲難得,噓聲易起,本想‘左右逢源’,卻往往是‘左右為難’,上下不討好,里外不是人”*(澳)雪珥:《絕版恭親王·自序》,上海:文匯出版社,2010年版,第4頁。,這是目前對奕最有“理解的同情”的評價了。雪珥的大作,資料豐富,視野寬廣,筆觸犀利,剖析刻骨,切入視角獨特而睿智。讀之則讓人欲罷不能,盡可享受痛快淋漓的閱讀快感,有“中國官場的教科書”之稱。雪氏雖自稱“非職業歷史拾荒者”,但是他的作品中不乏“閃光”之處,無疑抬高了該人物專題研究的門檻。也許是報刊專欄連載作品的緣故,該書話題的設計與選擇難免有“吸引眼球”的考量,“亦莊亦諧”足見作者的旨趣。
文學作品方面值得關注的有,臺灣作家高陽(許晏駢)的歷史小說《同光大老》(1983),《翁同龢傳》(1986),“許氏生平所撰考據性著述,其數量不亞于其小說創作……,對日記、筆記及私人文集的多年浸淫”*林文仁:《南北之爭與晚清政局(1861-1884):以軍機處漢大臣為核心的探討》,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9頁。?!耙栽S氏考史之作,誠然有其方法上之局限,唯以彼發現相關問題間有機聯系之能力,其著作應有一定之參考價值。”*同上。中國大陸在前后兩代奕研究專著之間的近二十年中,也出現了兩部文學傳記:瀛泳的《西風瘦馬——恭親王奕傳》(1998),趙大力的《恭親王奕——將慈禧送上垂簾寶座的人》(2001)。在這里約略記述,以備有興趣者查閱。
可見的學位論文一共七篇。博士論文兩篇,均為美國博士畢業論文。碩士論文五篇,其中臺灣三篇,內地兩篇。此七篇論文,數目不多,但無論是從學術規范,還是研究的角度與方法都是奕專題研究的重要參考。且與上述專著形成互補,因此一一簡單介紹。
劉聿新的《恭親王與清季自強運動》(1974),是其臺灣政治大學碩士學位論文。該文主要以自強運動為依托,通過介紹鴉片戰爭對中國知識分子(尤其是奕)形成的巨大沖擊,把研究的重點放到了總結奕在軍工企業、練兵、新式教育領域的努力和成績,從而更進一步剖析自強運動落后之原因及對后世之影響。
期刊論文。早在20世紀60年代,戴逸先生就連續發表了兩篇專論:《第一個洋務集團(奕集團)的興衰》(光明日報,1962年8月22日)和《慈禧、奕斗法記》(光明日報,1962年8月27日)。對于奕研究這兩篇論文的觀點的重要性和視野的前瞻性是顯而易見的,其重要性還不止于此。中國大陸后來者的奕研究基本上延續戴逸先生的線索,即洋務運動(涵蓋一部分對外關系)和宮廷權力角逐成為奕研究的主流。同時期還有祁龍威的《從奕出入軍機看前后‘清流’的悲劇》(《光明日報》,1963年5月22日),金承藝的《奕受封恭親王始末》(《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第一期,1969年)。
自1840年以后,清王朝已經陷入重重危機之中。這個時期,國家的“疾病”不單單是“外感風寒”,而且是嚴重的“五臟不調”。內外夾攻,非有回天之力不足以“醫”??v觀道、咸、同、光四朝,佐國者僅軍機大臣就有65人之多,更遑論文華殿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文淵閣大學士、東閣大學士、體仁閣大學士、滿協辦大學士、漢協辦大學士眾人。如此多的政治人物,前輩學者的研究成果已相當豐富。歷史人物研究中,研究對象的選擇多體現研究者的個人旨趣。但是,如果我們選取較長時間研究成果的集合就會發現一些現象:例如,現有成果的“中興名臣”多為漢臣。其中深層次的原因有待考察,至少從研究對象選擇的豐富性來說,這種結果未免稍顯單一。重要滿族官員,在晚清變局中的態度、表現和作為應該成為未來重點研究的對象。單純從維護滿清統治出發,似乎不足以概括這一批官員當時的表現和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