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烏有鎮路上（組詩）

流 泉

去烏有鎮路上（組詩）

NAGENIANDAIDESHIGE

流 泉

流 泉，浙江龍泉人，現居麗水。曾先后在《詩刊》《詩歌月刊》《星星》等刊發表文學作品，多次獲獎并入選多種選集。著有詩集《誰在逼近我們》《在塵埃中靠近》及《佛燈》（與人合集）。

去烏有鎮路上

與鋪滿落葉的街道

有一樣的心情，寂寥，空曠

有小小之落寞。烏云肯定優于我的

生活，偶爾路過的車輛

有些許慌張，我必須從這一條街道開始

穿越，讓整個午后的慢

隨我抵達。我要去的地方比烏云低

但依然空曠。在那里，有我的烏有鎮

一個人的茶坊

曾經邀約你，如果可以

就一起走，一起在茶坊里

邊喝茶，邊上菲利普·羅斯的《解剖課》

你說，這樣很無聊

那隨你便吧，我有足夠的耐心

與鎮定。去烏有鎮路上

必須舍棄某些陽光，就像我在最低處

迎迓著烏云

一片一片，掉下來

我喜歡這樣，而于你，這已成沒辦法的事

因而，我不再提及理想

和，欲望

一直走在偏路上

偏僻的詞根讓我愛

詞根中，有我失散多年的親人

他們都有帶水的偏旁

水一樣愛著我，但他們一直走在偏路上……

我戴上三年一換的偏光鏡

就能看見許多人走在偏路上

而他們看不見我

看不見離愁和眺望

看不見這日積月累的

——偏頭痛

朝天門

登天之路是魚觀指引的

他說，雁蕩之上有座朝天門

登上了朝天門

就等于登上了天

從沒想過要登天

恐高癥一再告訴我，我只是

地上的一只小螞蟻

而現在，門朝天開

小螞蟻要沿石階

一級一級往上攀

天，就在地上面

在卑賤中

學會隱忍與安度，學會了

與小貓小狗交朋友

與小草小樹拜兄弟

容忍了春風之小，和

秋色之低

而現在，門朝天開

我必須縱情一次，在雁蕩的

細雨中滌去風塵

暫且忘掉恐懼吧

抬高頭顱，做一個

大膽而心懷蒼天之人

懸崖上

與內心的羞恥達成諒解

站在懸崖上

所有的挺拔，皆為貧賤的理想

而承擔

在成為一棵樹迎風之前，請接納

另一棵全部的

——苦難

不與塵世為敵

只飲慈悲入懷

——寬衣解帶，凌霄聽濤

我必須像潔白的云朵，吹拂

低處的生活，比懸崖輕

而貧賤的理想

比懸崖重……

中秋賦

我要的是秋水明月

我要的是葦花開處一朵小心思的妖冶

我要的是停靠的碼頭

我要的是一次回頭和十萬次的叩拜

我不要牽掛，只請求寬恕

我不要云遮霧繞，只請求

山水澄澈，天涯咫尺

在塵世消解愁腸

用滄桑，完成最后之抵達

一棵樹對另一棵樹，有無盡的眺望

這是不是形而下的故鄉

這是不是一條河流

在寬闊中無數次書寫的小

只要有你

我都愿意，接受剪刀手的檢閱

并成為你掌上隨意揚棄的

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