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劈三關，攻克“鐵打的襄陽”

我們的老軍長王近山綽號叫“王瘋子”，因他多打勝仗稱其一代戰將而聞名。我們跟隨他打了許多仗，深知他忠誠于黨，熱愛人民，關心部屬，智勇兼備，膽略過人，作戰決心果斷堅定，指揮藝術高超，戰法依情多變創新，知人善任，顧全大局，勇挑重擔，指揮靠前，身先士卒，作風過硬，善打勝仗、惡仗，戰功顯赫，對黨對人民的解放事業、新中國的誕生、我軍的三化建設做出了重大貢獻。深受毛澤東主席、鄧小平政委、劉伯承、徐向前司令員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鐘愛和褒獎。同時也受到了全國人民和全軍將士的無限崇敬和愛戴。他不幸于1978年5月10日逝世，迄今已36年，我們深深地懷念我們的老軍長，同時今年也是襄樊戰役勝利六十六周年，特撰此文以表悼念和紀念。

攻城新戰法

回憶當時戰場情景，歷歷在目，記憶猶新。此次“刀劈三關”攻堅作戰是奪取襄樊戰役全勝的關鍵。襄樊戰役獲全勝，是當時聞名全國的五路大捷之一。黨中央在祝賀襄樊大捷的電文中指出：“這一漢水中游勝利，殲敵2.1萬，解放城鎮7座，……對于中原戰局的開展幫助甚大。尤其是活捉康澤，更給全國青年受三青團特務迫害以極大的興奮”。

襄樊戰役是黨中央毛主席指示我中原野戰軍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為了開辟漢水中段，變漢水為內河，建立戰略前進基地和配合華東野戰軍粟裕兵團作戰，決心以我第六縱隊和桐柏軍區部隊及陜南軍區第十二旅，乘敵之隙發起的。

襄樊當地桐柏山、武當山孔道，控制漢水中游，北通關（中）洛（陽），南接沙（市）宜（昌），東連武漢三鎮，西至川陜大道，為自古兵家必爭之地，是敵鄂北重鎮之一。蔣介石對此地極為重視，特令其親信第十五綏靖區司令著名的特務頭子康澤率3個川軍旅防守。襄陽城東、北、西北環水，北與攀城隔水相望，城南和西南有鳳凰山、羊祜山、虎頭山等高地，北有漢水為屏障，地形險要，可以俯瞰全城，控制城南和城西的道路。靠城墻有深丈余、寬至3至4丈的外壕2至3道，壕外密布鐵絲網和鹿呰，城垣及南面大山，均勻筑堅固的地堡、碉樓。城垣四周許多道路上、死角處，開闊地遍布地雷，敵防御重點在南門和城南大山，由其主力104旅防守；西門和城南高地由第163、164旅各1個團防守；東門和北門由少數正規軍結合反動地方武裝防守。

襄陽地形險要，當地百姓稱“鐵打的襄陽”，易守難攻，沒有人打開過，敵有重兵扼守，更增加了我攻堅難度。這時我縱隊初出大別山區，無重炮支援攻城，部隊兵力不足，六縱只有6個團（3個留大別山），敵我兵力對等，且攜帶的炸藥、子彈亦很少，加之時間緊迫，有敵援兵來擊之顧慮。在此極端困難的情況下，襄陽攻城作戰前線指揮，我縱隊王近山司令員，他以對黨對人民高度負責的精神，堅決執行劉伯承司令員、鄧小平政委的命令，憑借自己以往的作戰經驗，從客觀實際出發，采納部屬的建議，以戰將的膽略，高超的指揮藝術，破歷史上攻襄陽，先攻山后攻城的陳規慣例，研究創造采取了刀劈三關，打開走廊通道，以少數兵力、火力扼制山上的敵人，主力逼近城垣，“猛虎掏心”，撇山直接攻城的新戰法進行攻城。這一著，實在高明，做到了出敵不意，攻敵不備，徹底粉碎了敵人憑借外圍高地消耗我軍，拖延時間固守待援的企圖。其次我將攻城重點放在西面，即可避開設防堅固的城南高地，直接擊中敵人的薄弱要害，同時也贏得了時間，變不利為有利。

我軍于七月六日完成對敵合圍，7日各部小部隊及偵察分隊與敵接觸進行戰斗偵察，進一步查明了敵情、地形。8日召開旅以上干部會議，與會者聽取了參謀處長賀光華對情況的介紹，經充分討論，王近山司令員當即決定了攻城的作戰決心部署，上報劉鄧首長批準。其部署是：“17旅擔任主攻，刀劈三關打開攻城突破口”。首以一部兵力攻占琵琶山、真武山，集中主力于西門實施主要突擊；以陜南十二旅和桐柏3分區部隊佯攻城南高地，迷惑牽制敵人；以18旅一部兵力插入東關，鉗擊敵人，以16旅為預備隊。為確保各部隊很好地協同作戰，縱隊決定在突破階段由17旅旅長李德生同志統一指揮，縱深戰斗由第16旅旅長尤太忠同志統一指揮。作戰計劃確定后，各級均召開了作戰會議，逐級明確了任務，廣大指戰員情緒高昂，紛紛獻計獻策；各旅之間開展了熱火朝天的殺敵立攻競賽活動，一致提出：“堅決攻下襄陽活捉特務頭子康澤，為人民立大功！”17旅旅長李德生同志和各團領導更是晝夜進行現地偵察、研究制定作戰方案，組織檢查攻擊準備等工作，決心劈開三關，打開通道，突破城防，為全殲襄陽守敵活捉康澤創造條件。

外圍作戰

遵照作戰計劃，第17旅認為攻打琵琶山和真武山，開辟城西走廊通道，是實現整個攻城計劃、擊破襄陽防御鏈的首要環節。8日黃昏，17旅以50團2營首攻琵琶山。該山守敵為104旅15團1個加強連，是敵城西的一個重要防御支撐點，構成以地堡、碉堡為核心的環形防御陣地。因2營組織不夠充分，攻擊未奏效。12旅攻下黑虎埡山。9日，17旅繼以49團3營攻擊琵琶山，該營經充分準備后，在4門大炮火力掩護下，在團長茍在合同志親自帶領下，于18時30分對敵人發起勇猛進攻，經15分鐘激戰，即全殲守敵，全部占領陣地。團長茍在合同志在敵人的陣地上踏響了地雷，光榮犧牲。刀劈第一關獲勝。10日敵以飛機、重炮掩護步兵向我琵琶山陣地反腐猛撲6次，我49團3營指戰員發揚了勇敢戰斗、不怕犧牲、不怕疲勞的戰斗作風，在敵三面火力夾擊下，與敵激戰終日，終于將敵擊退，牢牢守住了陣地。

10日晚，17旅以49團2營攻擊真武山。該山守敵為104旅15團3連及1個重機槍排，筑有近30個完備的永久或半永久性的地堡。2營受領任務后，預先按照敵設防情況堆置沙盤進行反復研究，并選擇相似地形反復進行實兵推演，從班到營都制定了詳細的作戰方案，從干部到戰士，對任務和戰法都做到了心中有數，從而大大增強了全體指戰員的必勝信心。19時20分該營在炮火掩護下對真武山守敵發起了進攻，采取小兵群機動靈活戰術，用炸藥包炸敵地堡。在20分鐘內接連摧毀敵人18個地堡，戰至20時許，全部占領陣地。刀劈第二關再勝。同夜，17旅50團1營乘機攻克城西之張堂村，殲敵一個排。戰斗中副團長楊毅同志英勇犧牲。我49團連劈二關，皆勝，為打通城西走廊立了首功。此后，李德生旅長和49團干部集中全力進行刀劈第三關即攻城打開突破口的準備。在此期間，陜南第十二旅和桐柏3分區部隊經過英勇奮戰，分別攻占了鳳凰山和鐵帽山，殲敵一部。漢水北岸兄弟部隊亦殲敵一部。這些都有力地配合了打開走廊的戰斗和攻城的準備。這一連串的勝利，給以敵沉重打擊，康澤急令第164旅放棄樊城，撤入襄陽加強守備，企圖固守襄陽。endprint

根據戰局的發展，劉鄧首長及時發布命令對作戰部署進行調整，令漢水北岸的桐柏軍區第28旅南下東津灣，集中全力圍攻襄陽，我縱隊乘勝襲取東關。10日夜，我六縱以18旅在桐柏3分區部隊攻打文壁峰為掩護，以秘密隱蔽的行動，繞過文壁峰，沿漢水西岸河堤北進，接應桐柏第28旅自東津灣西渡漢水建立東關攻城出發陣地。這一突然、大膽的行動，大大地震驚了敵人，康澤深感“處境危殆”，日以數電向白崇禧呼救，卻不敢出城反撲。11日夜，陜南第12旅接替第18旅移至城西南尹家集地區為總預備隊。同時，17旅經過兩天土工作業，完成了兩條交通溝，直抵西關。13日夜，第50、47團各一部經充分準備，沿交通溝攻占了西關鐵佛寺和同濟醫院，殲敵409團2營，殲敵百余人，建立了總攻的主要攻城陣地，為攻城的勝利創造了條件。我47團乘勝攻克秋樹下，開辟了西北角攻城的出發陣地。我50團攻占西關后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西門外橫跨三道外壕的大石橋，作為總攻時接近西門的跳板。

我軍從東西兩關抵近城垣后，襄陽已直接暴露在我軍攻擊鋒芒之下，聳峙于城南的大山，已完全喪失其屏障襄陽的作用，守山之敵的補給也陷入了困境，康澤也智窮力竭，無法擺脫覆滅的命運，遂急電蔣介石求救。蔣復電：“共軍必無遠射程炮和重武器，棄山守城，固守待援”。14日17時，城南高地之敵在其空軍掩護下，撤入城內。這樣，我軍又不戰而取得了羊祜山和虎頭山。至此，襄陽外圍作戰遂告結束。

襄陽地區守敵龜縮襄陽城后即把該城分為若干段據守，以西門和南門為重點。敵以104旅和163旅1個團攻守城西門及西北部；以戰斗損失較少的164旅防守南門及西南部；以勤務營和地方部隊防守東門和城東部；司令部設在楊家祠堂。

發起總攻

15日，對襄陽攻守發起總攻。我縱部隊從西門實施主要突破；12旅和28旅，分別從東北角和東南攻城。各部隊匯合地點指向楊家祠堂康澤司令部。縱隊決心由西關經大石橋向西門實施主要突擊，以17旅為攻城第1梯隊；以16旅47團配屬山炮、步兵炮各1門、工兵1個排于城西北角自選突擊點，配合17旅作戰，46團為第二梯隊，準備隨17旅進入戰斗；以第18旅為縱隊第3梯隊。在火力組織上，集中全縱3門山炮、2門戰防炮、17門迫擊炮和27挺重機槍，分編成4個火力隊，集中使用于西門一個方向，重點壓制敵人一段，掩護突擊營登城。李德生旅長在西關鐵佛寺指揮所親自觀察指揮“刀劈第三關”。

15日20時30分，我軍開始炮火準備。炮兵在近距離上行直瞄射擊，將西門附近300米地段內敵人之碉堡和地堡大部摧毀，并掩護工兵連續四次爆破，終將城墻炸開一個缺口。擔任突擊營的49團第1營在營長常國華教導員譚笑林指揮下，趁勢發起勇猛沖擊，突擊第三連通橫跨3道外壕的大石橋，沖至城下，立即以投彈組掩護突擊隊架梯登城。當第1架木梯被打斷，突擊隊面臨敵人火力殺傷的緊急關頭，49團1營英雄排長李發科同志以肩搭人梯，將2名戰士送上城墻，其余人員也隨即扶梯登城，用手榴彈和刺刀打退了敵人的連續反撲，鞏固和擴大了突破口。46團1營和50團一部分兵力緊跟49團1營進入戰斗，粉碎了敵人再次反撲，奪回西門的企圖。

此時，尤太忠旅長的指揮所立即在城內開設，指揮我第2梯隊各團投入了戰斗。指示部隊按預定計劃路線目標分路進攻，不為少數敵人牽制，不為戰利品停留，勇猛穿插，將敵分割包圍，打亂敵指揮系統，使敵互不相顧，處于癱瘓，實施猛攻殲滅，在我軍事打擊下，開展強大的政治攻勢，瓦解敵人，迫敵繳械投降。隨后，陜南12旅、桐柏28旅也相繼登城。各路大軍如離弦之箭，紛紛插向襄陽的大街小巷，伴隨著槍聲、炮聲、喊殺聲向康澤司令部方向打去。我52團以迅速勇猛的動作，在南門里米花街俘敵3千余人，其余每團各殲敵千余人，46團在十字街、鐘鼓樓地區殲敵千余人，該團第1營在營長高俊杰教導員左三星的指揮下，機動靈活插入敵炮兵陣地，繳獲敵化學迫擊炮4門。戰斗至16日6時，守敵大部被殲，唯有康澤司令部特務營、憲兵隊數百人依托工事和堅固建筑負隅頑抗，敵副司令郭勛祺親自督戰，叫嚷“凡是拿起槍來保衛司令部的，一律重賞！”并當場開箱分發“關金券”，妄圖收買士氣，作垂死掙扎。16時，我54團與陜南12旅和桐柏28旅各一部經充分準備后，采取迫擊炮平射，工兵爆破與步兵攻擊相結合的戰法，一舉攻入康澤司令部，全殲該敵。第54團2營教導員要秉人帶人搜尋，在死人堆里翻出活捉了裝死的國民黨特務頭子、15綏靖區司令康澤和副司令郭勛祺。至此，襄樊戰役勝利結束。

輝煌勝利

此一戰役勝利的取得，來源于黨中央毛主席和劉、鄧首長戰略決策與謀略的英明。前線指揮王近山司令員從戰場客觀實際出發，破歷史陳規慣例，改革創新，采取撇山攻城的新戰法“刀劈三關”打開通道，集中絕對優勢兵力、火力于西門，實施主要突擊攻城打開突破口，并以部分兵力佯攻南山，襲擊東關迷惑調動敵人，掩護了我軍“刀劈三關”作戰的成功。李德生旅長受命擔負“刀劈三關”之重任，經過精密組織，親自指揮作戰，三戰三捷，打開了攻城突破口，對戰役勝利起了關鍵作用。尤太忠旅長指揮入城部隊快速穿插分割，各個包圍敵人，趁敵混亂指揮失靈之際實施勇猛攻擊，并展開強大的政治攻勢，敵被瓦解，紛紛向我軍繳械投降，城內戰斗得以迅速結束。在友鄰部隊的密切協同有力配合下，在戰區人民的大力支援下，在我軍全體指戰員的英勇拼搏無私奉獻下，取得了戰役的輝煌勝利。朱德總司令贊譽是“小型的模范戰役”。中原野戰軍指揮部表彰49團被授予“襄陽特工團”榮譽稱號，該團第1營被授予“襄陽登城第一營”榮譽稱號。其余各旅、團、營據情分別以記功、記大功、記特功。

六十六年后的今天，我們回顧它，紀念它，學習它，是為了在新的形勢下更好的繼承發揚我軍的光榮傳統和優良的戰斗作風。實事求是地根據戰場作戰對象和地理天候等情況，科學分析研究，改革創新，采取新戰法，克敵制勝。認真學習貫徹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早日實現我軍強軍目標，做好打贏準備，隨時聽從習主席中央軍委首長的命令，出利劍，展雄風，打勝仗，立新功，衛祖國。

人物鏈接：

許克杰，原12軍副軍職顧問。1949年12月授予甲等戰斗英雄，1955年8月授予三級獨立自由獎章、朝鮮二級獨立勛章，1988年7月被中央軍委授予“獨立功勛榮譽章”。2007年參加了慶祝建軍80周年暨全軍英模代表大會，受到了胡錦濤主席、中央領導和中央軍委首長的親切接見，合影留念，并獲2007年全國英雄模范代表大會紀念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