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且議中國石化“混改”

□ 文/本刊記者 牟雪江

且看且議中國石化“混改”

□ 文/本刊記者 牟雪江

在混合所有制改革膠著之際，備受矚目的央企首例混合所有制改革—中國石化銷售公司改制懸念落地。

9月14日，中國石化董事會發布公告，公布了旗下銷售公司改制、增資的結果：9月12日，中國石化銷售公司與25家境內外投資者簽署了《關于中國石化銷售有限公司之增資協議》，擬由全體投資者以現金共計1070.94億元認購銷售公司29.99%的股權，其余70.01%仍由中國石化持有。銷售公司注冊資本由200億元增加至285.67億元。按照此次增資投資者的認購金額和持有銷售公司股權的比例測算，銷售公司股權價值為3570.94億元。

中國石化從2月19日發布公告，率先舉起“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大旗，到向混合所有制改革邁出堅實的一步，中國石化用了半年多的時間，便收獲了此輪引資的豐碩成果：25家投資者共拿出千億余元參與其改革。其中，產業投資者以及與產業投資者組團投資的共9家，投資金額326.9億元、占比30.5%；國內投資者12家，投資金額590億元、占比55.1%；惠及百姓民生的投資者4家，投資金額320億元、占比29.9%；民營資本11家，投資金額382.9億元、占比35.8%。

從改革的大背景看，中國石化能成為率先“吃螃蟹”者，更多的是得益于“混改”浪潮的推動。推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引入社會資本和民營資本，無非就是想優化資產結構，攪活這一攤僵化的國資死水，讓其重煥生機。值得關注的是，中國石化旗下銷售公司的這一次增資，不僅意味著迄今國內規模最大的混合所有制經營項目取得重大進展，而且也是今年以來全球最大的一次并購。業內普遍期待，希望中國石化此輪“混改”能為下一輪央企改革樹立樣本，以此釋放更多的改革紅利。

“改革不易，特別是能源央企”

僅僅是“剛剛起步”就制造出了巨大的輿論效應。中國石化銷售公司的重組引資，實際上是“十八大”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第一個取得實質性進展的案例。

黨的十八大對非公有制發展首次采用了“鼓勵”的提法，十八屆三中全會明確了公有制和非公有制的同等地位。十八屆三中全會之前，人們對混合所有制的理解大多停留在狹義層面，即立足于國有經濟，鼓勵非公有資本參股。而十八屆三中全會為“混合所有制經濟”注入了新的內容，將混合所有制經濟提升到我國基本經濟制度重要實現形式的高度，進一步明確了混合所有制經濟的發展方向和路徑，使混合所有制經濟這種富有效率和活力的資本組織形式，成為了深化國企改革新的有效載體和動力。顯然，混合所有制經濟已經成為新形勢下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完善基本經濟制度的必然要求。

但是，改革如何進行、方向如何把握？以往的慣例是，中央文件定原則和大方向，還需要配套出臺實施細則。此次也沒例外，國資委成立了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半年的時間，先后召開9次全體會議和5次專題會議，研究審議12項改革方案、4份工作細則、7條意見建議等。7月15日，最終以“四項改革”的試點為改革突破口，開啟新一輪國資改革“實操性”大幕，并將6家央企納入首批試點。

國資委在選擇混合所有制改革試點企業上的邏輯與思路，第一是按照先易后難，從大家爭議比較小的企業開始；第二是選擇一些基礎相對比較好的企業，領導班子比較強、經營狀況比較好；第三就是企業本身的業務板塊相對清晰、也有經驗；第四就是相對來說在競爭行業的企業。

查看首批試點名單，人們驚奇地發現，市場能看到的、對于此前高調推進混合所有制的中國石油、中國石化卻不在試點行列。國資委新聞發言人、研究局局長彭華崗對此的解釋是，壟斷企業涉及壟斷利益，無論是搞混合所有制試點還是搞員工持股，在沒有破除壟斷前，都有造成國有資產流失的風險。因此，壟斷性行業企業納入試點，“應該放在后面一點”。

事實上，發展混合所有制順應了改革的發展趨勢，但從操作層面看，在混改過程中確實可能引發國有資產流失問題。因此，國企改革最為擔心的就是“混改”是否會導致國有資產流失？此次中國石化率先推出旗下優質資產的“混改”方案，在獲得高度關注的同時，也放大了這方面的擔憂。

“混改”也罷，“并購”也罷，國際上早已有經驗可循，要想避免企業資產流失，關鍵在于要做到定價合理。

我們在此引用專業人士公開的計算結果來看看，被一些媒體稱為“一個充滿政治智慧、體現專業水平的‘混改’方案”，能否經得起“算計”。

中國石化在內地有A股上市交易，以7月15日收盤價計算，其市盈率約為10倍。中國石化銷售板塊去年凈利潤約為210億元，按10倍市盈率計算，其銷售公司資產估值約為2100億元左右。此前，各家機構對中國石化銷售板塊給出的估值區間在2100億-3000億元。按照當天中國石化公告的股權認購情況，可以估算出其銷售公司的實際股權作價約達3570億元，高于之前市場預期的上限3000億元。

結論，正如中國石化董事長傅成玉那句鏗鏘有力地回答：“中國石化‘混改’沒有把國有企業賤賣！”

傅成玉認為，國有經濟不是要越做越小，不是要國有資產流失，更不是私有化。因此，中國石化采取了增資擴股的方式，不是賣老股。國有股份沒變，但是餅做大了，增強了控制力。在定價時，中國石化讓“市場說了算”，走市場化的程序，公開透明、公正公平。

國資委專家周放生說：“石油石化這樣的行業屬于改革的攻堅領域，可以說也是最難的一部分。從國資分類監管的角度看，它們本身處于競爭性行業，但又存在行政壟斷，應該屬于戰略性的行業。改革的總體方向是既要放開，又要相對控股。”

中國石化在本輪混合所有制改革中，拿出旗下優質、透明的資產與社會分享，改革取得成功的把握較大。

這一點，在中國石化新聞發言人呂大鵬接受媒體采訪時也做出了肯定的答復：“從2月19日到9月14日，半年多時間，中國石化按照公開承諾的改革路線圖有計劃、分步驟推進引資各項工作。從目前看，結果好于預期。通過吸納民營和社會資本的進入，企業在提高國有資產控制力的同時，有望實現1＋1大于2的效果。”

有分析認為，中國石化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或將為以后其他國企的改革評審提供樣板。社會各界也對中國石化邁出混合所有制改革第一步給予很大期望，希望其能夠起到探路作用。特別是石油石化領域備受社會壟斷指責和詬病，中國石化率先邁出混合所有制改革第一步無論如何都有深遠和現實意義，這一點必須給予充分肯定。

可以說，中國石化的此次“混改”開啟了能源行業的一個新時代。隨著民營資本的進入，必將打破能源行業的壟斷行為，而且對于能源行業的變革都將會產生震動。比如說，能源行業的服務水平和服務質量、如何發揮能源行業的網點優勢等，都會對大型國企的改革起到示范作用，自然也會加劇能源行業在非能源領域的競爭。應該看到，中國的國企改革一直在不斷地進行探索，尤其是能源領域的改革。

傅成玉認為，混合所有制只是國企改革的手段，目標則是推動國有企業完善現代企業制度。“我們缺的就是活力。所以中央這輪改革就是要實現國有經濟的活力和控制力。”

中國石化這次“混改”具有一定的示范意義，北京現代產業規劃研究院院長彭劍彪說：國企改革一直在進行不斷地探索，如何在國有資產保值增值和國有資產不流失之間達到平衡是一個非常困難的事情。這既有歷史遺留的問題，也有中國的現有國情所決定的。如何進一步釋放國企的活力，一方面從監管制度上，加強對企業的財務等各方面監管，防止國有資產的流失，保障國企的利益，還有就是國企代表國家競爭力，從產業上要保證國有資本的控股能力；另一方面要加強激勵機制，促使國有資產的增值和保值，從根本上打破經營好壞一個樣的局面，督促國企的盈利能力進一步增強。

“以零售業為突破口，百利無一害”

中國石化銷售公司此次“混改”的影響力，有媒體的標題用“引爆萬億資本盛宴”來形容。的確“對外引資的29.99%股權估值為1071億元，對應銷售公司總估值為3571億元，2013年PE為14倍，高于市場預期的10—12倍。”申銀萬國分析師林開盛說，“此次增資估值水平高于之前市場預期，顯示投資者對中國石化銷售業務前景比較樂觀，打開了中國石化市值增長的空間。”

這個事實有利地反擊了之前的一些質疑。之前有觀點認為，中國石化拿出來分享的銷售業務雖然很“接地氣”，但并非中國石化利潤最高、前景最廣闊的業務，技術門檻不高，僅僅屬于中國石化的下游業務。這些質疑者恰恰忽視了一個被很多投資者廣泛引述的說法是，即在一些國際石油公司里，非油品業務和油品業務的利潤是對半開的。用這個觀點來衡量中國石化銷售公司的利潤，其來自非油業務的收入只占1%左右，由此就不難理解中國石化的引資為什么成為“盛宴”了。

掰開了來看，中國石化這次“混改”公布的12項戰略合作，這些合作幾乎都圍繞著易捷便利店展開。

據介紹大潤發、復興、航美、寶利德、新奧能源、騰訊、海爾、匯源、中國雙維等9家為戰略投資者，未來將與中國石化的業務緊密結合。之前，中國石化已與大潤發、復興、騰訊、海爾、匯源等戰略投資者簽訂業務框架合作協議。與大潤發的合作主要集中在便利店方向，與復興的合作目前主要集中在醫藥和書刊雜志銷售；與騰訊的合作方向為移動支付、媒介宣傳、O2O業務、地圖導航、用戶忠誠度管理、大數據應用與交叉營銷等領域，與海爾的合作著重在互動營銷、物流配送、油品銷售等領域，匯源集團將為易捷便利店提供適合渠道銷售的商品，承諾以最優價格供貨，并提供相應的商品配送、商品結構的優化與調整等業務支持。

看好投資回報的人有兩大主要依據，一是投資者很快可以從中國石化銷售公司的利潤中拿到分紅，二是中國石化銷售公司在單獨上市方面做出了規劃，為投資者鎖定投資回報提供了途徑。

可以說，無論財務投資者，還是戰略投資者，這一次都對中國石化銷售公司的非油業務表現出極大興趣。他們不約而同都將未來的增長寄托在了非油品業務—主要是易捷便利店的增長上。復星、匯源、潤泰等零售商和順豐快遞等服務企業則更看重中國石化加油站和易捷便利店遍布全國的網絡，一次性投資即可加入3萬座加油站和2.3萬家便利店，這種選擇顯然令人心動。

公開信息顯示，分拆重組后的中國石化銷售公司按照加油站數量計，是中國最大、世界第二大的成品油供應商。擁有品牌加油（氣）站30351座，2013年成品油總經銷量1.8億噸，其中境內1.65億噸、市場份額超過60%。從財務數據看，2013年銷售公司實現營業收入14986億元人民幣，歸屬母公司股東凈利潤251億元。

擁有國內最完善的成品油銷售網絡和儲運設施，以及約8000萬加油卡持卡客戶。預計未來3年公司油品銷售收入仍將以每年10%的速度遞增。毫無疑問，中國石化拿出的是一塊核心業務資產，并且含金量頗高，可見其引資誠意十足。

當然，這也是中國石化轉型的最大亮點。早在中國石化啟動“混改”之前，傅成玉就多次在公開場合強調過對易捷的重視。這次“混改”中，傅成玉更是將易捷定位為“中國石化從油品供應商向綜合服務商轉變的關鍵”，稱其“是一個有待挖掘的金礦”。

傅成玉認為，“中國石化成品油零售板塊將來不是一個賣油的概念，而是一個綜合服務商的概念。任何一個廠商、消費品制造商都想拉這8000萬的客戶，為此會上我們的平臺銷售他們的產品。”在他看來，未來中國石化的8000萬客戶甚至可以不花錢加油，因為所有消費都可以折成油或現金。廣義來看，8000萬客戶所要求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