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識圖式淺析商務英語翻譯難點

吳音然，解長雯

基于知識圖式淺析商務英語翻譯難點

吳音然，解長雯

（云南財經大學 外語外貿學院 國際合作交流中心，云南 昆明 650221）

商務英語文本涵蓋各類經貿專業知識，譯者的主體認知結構成為關注的焦點。基于知識圖式，結合教學實踐，從翻譯的理解及表達兩個過程，探究學生譯者遇到的翻譯難點，可以發現包括商務背景知識、商務語言知識在內的事實性知識圖式在商務翻譯中起重要作用，而以上事實性知識圖式的缺位是造成理解及表達難點的重要因素。

商務英語翻譯；知識圖式；缺位；翻譯難點

一、前言

全國設立商務英語專業的學校大部分開設了商務英語翻譯課程。該課不僅有助于培養學生成為商務英語專職譯者，亦旨在培養學生處理外貿事宜所需的隱性翻譯能力，提高其跨語言文化的商務交際水平。商務翻譯屬于實用型文本翻譯范疇，文本類型多樣，除廣告文本以呼喚型功能為主，絕大多數商務類文本，如信用證、商務合同都將信息功能作為主要的文本功能，意在準確傳遞原文信息。歷年的教學研究過程中，我們發現商務知識的儲備是影響學生譯者譯文質量的一大因素。

翻譯理論家貝爾在《翻譯與翻譯過程：理論與實踐》中指出，翻譯時譯者需要調動先存知識及經驗以充分理解某一專業概念，這種成體系的知識和經驗稱為圖式（schema）。圖式最早由巴特萊特運用到心理學領域，其認為圖式是 “對過去的反應或過去的經驗予以的積極組織”。魏薇和劉明東梳理了圖式理論的發展及運用，發現自上世紀70年代起，圖式理論逐漸運用到了第二外語教學及語篇分析中。圖式在閱讀及寫作中發揮的作用受到學者關注，在此基礎上，譯界學者開始運用圖式理論來解釋翻譯的理解及表達過程。近年來，圖式理論進一步運用到了我國商務翻譯的研究中，大部分研究基于圖式的分類，如內容圖式、結構圖式、語言圖式，來分析圖式在商務翻譯中的運用。

由于商務英語文本涉及貿易、金融等國際經濟學背景知識及相關的專門用途英語知識，代表知識及經驗體系的圖式概念在商務英語翻譯中發揮的作用值得進一步探索。本文重點研究知識層面的圖式，首先回顧并闡釋圖式理論與翻譯的聯系，特別是事實性知識圖式的作用。在把圖式細分為商務背景知識及商務語言知識的基礎上，從翻譯的理解及表達兩個層面，探究學生譯者在商務英語翻譯學習中的難點，最后提出商務英語翻譯的教學策略。

二、知識圖式與翻譯

圖式運用在不同的領域，學者的解讀略有不同。就何為圖式，我們根據貝爾對圖式特點的描述，可以做進一步的總結：圖式代表一切形式的知識，既指習慣性的動作，亦指更為復雜的百科知識。這些儲存在記憶中的知識及經驗并非毫無秩序或互不關聯，在積極的構建之下，過去的知識與經驗可以形成系統的結構，以讓人們識別、理解或預測文本中出現的新信

息。傳統的翻譯研究基于文本的表層語言學特征，隨著認知語言學的發展，研究者超越了靜態的文本層面，開始關注翻譯中譯者的主體性。圖式理論介入后，譯者的知識體系對翻譯影響的相關研究有了理論支持。

知識可劃分為事實性知識（factual knowledge） 及程序性知識（procedural knowledge），前者涉及概念原理，即人們對事物本質的認知，而后者側重操作及運用技能。在關于知識圖式對口譯影響的研究中，王立弟將二者分別稱為專業知識及常識性知識。貝爾認為譯者翻譯時主要調動的是程序性知識，在翻譯實踐中，譯者會不自覺地進行一系列的個性化“翻譯”動作，即指在文本接收和產出各個環節譯者所運用的問題解決技能。然而，在商務翻譯教學研究過程中，我們發現譯者在翻譯時也需要充分調動事實性知識以保證文本處理的準確性。例如：

例1

原文：At dinnertime,the decision you face is not between fasting or eating like a pig but whetherto take thatextra spoonfulsmashed potatoes.

譯文1：當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時，你面臨的決策不是在快餐和豬排之間的選擇，而是是否再多吃一勺土豆泥。

譯文2：午飯時你面臨的決策不是一口不吃或大吃一頓，而是是否再多吃一勺土豆泥。

譯文1選自《經濟學原理》第4版中文教材，原作者經濟學家曼昆引用生活中的例子來闡述“邊際”的概念。從語言知識的層面看，我們發現譯者對fasting以及eating like a pig的理解有誤，fasting實指禁食，而英語習語eating like a pig則形容吃很多東西或狼吞虎咽，譯文2為修改后的譯本。

事實性知識不僅包括某個專業領域的知識，也包括語言知識。在該例中，由于譯者對源語知識的掌握不到位而出現誤譯。通過該例，我們可以看出包括語言知識在內的事實性知識在很大程度上會左右譯者對原文的解碼及譯文的編碼過程。就商務翻譯而言，事實性知識不僅包括商務英語知識，更涵蓋商務背景知識。我們認為當文本內容涉及大量專業概念時，如商務類專業知識，事實性知識的作用往往會增大，例如：

例2

原文：The L/C shall be available by the beneficiary’s draft drawn at sight on the opening bank.

譯文：本信用證憑受益人向開證行開具的即期匯票付款。

翻譯上文時，譯者需調動備商務英語及商務漢語知識，以準確理解并表達有關商務術語，如beneficiary（受益人），opening bank（開證行），A draws a draft on B （A開具匯票，以B為付款人）。與此同時，譯者應調動商務背景知識。在本例中，短語be available by意義較為抽象，應結合具體的語境翻譯。若譯者的知識圖式中儲存了關于L/C（信用證） 的有關信息，了解在某些情況下賣方應向付款行提示匯票及有關單據后才能獲得信用證所述貨款，則be available by可加以具體化，譯為“憑……付款”。

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盡管程序性知識是譯者進行翻譯活動的基礎，但事實性知識在商務翻譯中的作用明顯增大。根據商務文本的特點，我們把事實性知識歸為兩類，即商務背景知識和商務語言知識。我們將在下一章結合學生譯者的誤譯案例，分析這兩類事實性知識如何作用于翻譯的過程并給學生譯者帶來翻譯上的難點。

三、知識圖式與商務英語翻譯難點

翻譯包括理解及表達兩個基本過程，商務翻譯也不例外。當譯者解讀源語文本時，通常需要從源語文本的表層結構入手，提煉文本中的深層次含義，在此基礎上，譯者搜尋與之對應的目標語表層結構，以表述文本中的核心概念。

（一）商務英語翻譯的理解難點

從理解的過程上看，譯者在解讀源語文本時，通常有兩種信息加工機制同時發揮作用，即自下而上的信息加工方式和自上而下的信息加工方式（周篤寶，2002）。前者側重文本本身的新信息，試圖將文本中低級的文字信息如詞義、句式結構予以加工，形成有意義的高級信

息單元，而后者則涉及先存知識，信息加工者基于先存知識對文本進行假設和預測，文本信息與所作的假設和預測不斷調整、磨合，以達成一致（貝爾，2010）。在這兩種信息加工模式相互配合之下，我們可以完成對篇章的理解。

貝爾引用科恩的觀點認為圖式通過自上而下的模式發揮作用，以讓信息加工者能夠解讀自下而上接收到的文本信息。我們可以因此推斷，當譯者作為信息加工者缺乏某種知識圖式，即圖式缺位時，在解讀源語文字信息時便會遇到障礙。例如：

例3

原文：The issuing bank instructs another bank in the export port to advise the beneficiary that the L/C has been opened without adding confirmation.

譯文1：開證行通知出口港其他銀行建議受益人開立不加確認的信用證。

譯文2：開證行委托出口港的通知行告知受益人信用證已在不加保兌的情況下開立。

要準確翻譯該例原文，譯者首先需要具備以下商務背景知識圖式：信用證由開證行（issuing bank）開立，并由出口方所在國的通知行（advising bank）負責將已開立信用證的有關信息轉遞出口方，即受益人。其次，譯者需要具備商務語言知識，應能準確識別、理解商務術語，例如confirmation在商務語境中為半專業詞匯，即普通詞匯專業化，意指保兌。在該例中，譯文1的學生譯者由于未掌握信用證付款方式有關各方所承擔的義務或享有的權利，在翻譯劃線部分時對源語文字信息的加工處理出現了明顯的失誤，且未能準確識別并理解confirmation作為商務術語的含義。我們可以看出，譯者事實性知識圖式的缺位干擾了其對源語文字自下而上的信息加工，從而出現誤譯。

知識圖式的意義不僅在于通過預測與假設配合自下而上的信息處理，在商務翻譯的理解過程中，知識圖式還有助于填補缺省值（default value），即商務背景知識及商務語言知識能提供可能的填充素材（probable filler） （貝爾，2010），從而在補足缺省值的基礎上準確理解商務源語文本。例如：

例4

原文 Two sets of non-negotiable shipping documents must be airmailed to Company A and beneficiary’s certificate to this effect is required.

譯文1兩套不可轉讓裝運單據應郵寄A公司，并應出具有關證明。

譯文2受益人應將兩套副本裝運單據航寄A公司，并應出具已航寄證明。

譯本1的學生譯者未能準確理解劃線部分商務術語non-negotiable的含義，該詞在商務語境中可用于修飾包括提單（Bill of Lading） 在內的裝運單據，可指不可轉讓的單據，如記名提單（Straight B/L），亦可指不可議付的單據副本（non-negotiable copies）。根據源語文本的信息，很難判斷單據屬性，譯者需要借助知識圖式來填補出現的缺省值。該例句選自議付信用證的附加條款，前文已規定本信用證應提交議付行的正本單據，根據信用證的有關背景知識，我們可以斷定此處應航寄的提單只能為不可議付的副本單據。

翻譯時，譯者需要借助商務背景知識以及商務語言知識，以準確理解原文中的商務術語及概念。通常情況下，在理解的過程中，若商務語言知識圖式缺位，商務英語術語的半專業化及一詞多義的現象將給譯者帶來很大挑戰，而商務背景知識圖式的缺位則會讓譯者無法填補原文中的缺省值，在自下而上處理文本信息時遇到難題。在學習的初始階段，商務英語專業學生譯者所具備的一般英語語言知識遠遠超過商務英語知識及商務背景知識，這一知識體系的不平衡是學生譯者接收、處理商務文本信息的障礙所在。

（二）商務英語翻譯的表達難點

翻譯的表達過程即為翻譯的產出過程。譯者將源語文本中提煉出的抽象概念表述為線性的語言符號。要完成翻譯產出的各個步驟，譯者應儲備一定的先存知識，并且能將文本合成的綜合技能（synthetic skills）與先存知識相結合，最終把源語信息呈現于目標語文本中（貝爾，2010）。就商務英語翻譯而言，譯者所具備的商務背景知識及語言知識圖式對準確到位理解源語文本十分必要。在表達的過程中，如上兩種知識圖式如何發揮作用，我們將通過下面

的例子加以分析：

例5

原文 5%more or less is allowed for both quantity and amount.

譯文1數量及金額允許上下浮動5%。

譯文2允許數量及金額有5%溢短裝幅度。

例6

原文 Full set of clean Bills of Lading issued to the order of shipper and blank endorsed

譯文1全套清潔提單，憑托運人指示、空白背書

譯文2全套清潔提單，空白抬頭、空白背書

例5選自商務合同，通常由于貨物的特殊性，可允許合同當事方交付貨物的數量及金額有一定的浮動范圍。譯文1的學生譯者對原文劃線部分術語的理解沒有問題，但表達時未能選擇該商務語境中符合行業習慣的表達方式，即more or less對應的商務術語應為“溢短裝”。例6與例5的問題相仿，譯文1的學生譯者盡管理解了劃線部分的含義，但翻譯時未能遵照商務漢語慣例，將劃線短語表述為空白抬頭。由于譯者商務漢語知識圖式的缺失，盡管理解準確，但是目標語的表達仍然出現了失誤。

通過以上兩例分析，我們發現在理解到位的基礎上，譯文的表達不僅應準確忠實，也應符合目標語的商務語言表述習慣，即所謂的行話。就商務文本英譯漢而言，我們認為商務漢語知識圖式是表達的關鍵，而商務英語專業學生譯者由于缺乏商務漢語知識的積累，在表達環節遇到了不小的障礙。

此外，在翻譯的表達過程中譯者具備的商務背景知識圖式也必不可少，商務背景知識圖式是確保目標語行文符合專業內在邏輯的關鍵。當譯者掌握了單個商務術語的含義及目標語的對應表達方式，還需借助商務背景知識將商務術語及其他句子成份按專業邏輯組織在一起，保證譯文的連貫，而背景知識的缺失則加大了學生譯者組織譯文的難度，例如：

例7

原文 Buyer shall open a documentary L/C with the Bank of China 30(thirty)days prior to the date of delivery.

譯文1買方應向中國銀行開立于交貨期前30天的跟單信用證。

譯文2買方應在交貨前30（三十）天，通過中國銀行開立跟單信用證。

買方通常應在交貨前一段時間通過當地銀行向賣方開立信用證。從劃線部分可以看出，譯文1的學生譯者由于缺乏以上商務背景知識圖式，在表達時，譯文的行文組織及行文邏輯都存在較大的問題。

本章從翻譯的理解和表達兩個角度分析了事實性知識圖式在翻譯過程中的作用機制。我們發現商務背景知識貫穿于理解和表達的過程，既影響譯者對原文抽象商務概念的認知也影響譯文的邏輯表述，而商務英語知識和商務漢語知識則分別作用于翻譯的理解和表達過程。通過分析學生譯者的誤譯案例，我們認為如上事實性知識圖式在不同環節不同程度的缺位是造成翻譯難點的最主要因素。

四、商務英語翻譯教學對策

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商務英語理論研究小組引用巴蒂亞專業技術（professional expertise）的有關理論，提出了商務英語教學內容的建議框架，包括學科知識、行業慣例及話語接收和產出能力，其中最后一點指“學科知識和內在邏輯用語言表述的方式、使用語言的策略和技巧”。結合學生譯者事實性知識圖式缺位的問題，我們提出以下商務翻譯教學建議：

（一）構建商務背景知識

國際貿易理論與實務等專業課的學習是學生汲取所需商務背景知識的有效途徑之一，如果學科設置中沒有相關課程，教師應在講授翻譯內容前安排一定課時介紹背景知識，或鼓勵學生自學。例如，在進入商務信函、信用證、商務合同翻譯專題前，學生應掌握貿易術語、商品價格、貨物交付與運輸、運輸保險、貨款結算等背景知識。

（二）積累商務語言知識

教師應補充商務閱讀素材，指導學生學習英漢商務平行文，并從中積累英漢商務術語及慣用表達，以提高學生商務話語的接收及產出能力。

（三）培養資料查找的能力

商務翻譯教學應基于大量的翻譯實踐，在實踐中，要培養學生的一般翻譯技能，也要著重培養學生查找商務背景資料的能力，以彌補商務背景及語言知識缺位的問題。盡管商務翻譯已形成固有范式，但無論教科書還是網上資料，譯文質量均參差不齊，教師還應指導學生在查找資料的過程中帶著批判性眼光仔細甄別。

五、結語

在以往翻譯與圖式關系的研究中，譯者的程序性知識受到了更多的關注。本文基于知識圖式研究商務英語翻譯，發現事實性知識的缺位是學生譯者出現誤譯的主要原因。商務背景知識的缺位讓譯者無法填補商務源語文本的缺省值，從而妨礙譯者對原文商務概念的理解，并進一步妨礙譯者對譯文的邏輯表述。而商務英語知識和商務漢語知識則分別作用于翻譯的理解和表達過程，這兩種知識的欠缺讓譯者無法按行業慣例準確理解、表達商務術語。針對學生譯者商務知識圖式缺位的問題，教師在培養學生基本翻譯技能的同時，更要注意指導學生建構商務背景及商務語言知識體系。

[1]Bell,R.T.Translation and Translating:Theory and Practice[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10.

[2]F.C.巴特萊特.記憶:一個實驗的與社會的心理學研究[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0.

[3]魏薇,劉明東.圖式理論的發展及應用[J].湖南第一師范學報, 2007,7(1):105-108.

[4]王立弟.翻譯中的知識圖式[J].中國翻譯，2001,22(2):19-25.

[5]曼昆.經濟學原理[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6]周篤寶.圖式理論對理解翻譯的解釋力[J].南華大學學報, 2002,3(4):86-89.

[7]對外經濟貿易大學商務英語理論研究小組.論商務英語的學科定位、研究對象和發展方向[J].中國外語,2006,3(5):4-8.

Exploration of Challenges in Business English Translation based on Knowledge Schema

WU Yin-ran,XIE Chang-we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and Exchange Office,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 and Trade,Yun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Kunming 650221,Yunnan)

Business English texts contain a wide range of domain knowledge.The cognitive structure of translators has aroused researchers’ attention.The current paper,which draws upon the theory of schema, attempts to explore challenges facing student translators when they render business English texts into Chinese.The translating activities in question are observed based upon the current writers’ pedagogical practice and are examined mainly from two dimensions,i.e.comprehension and delivery.By looking into cases of mistranslation,the authors believe factual knowledge including knowledge of business and business language plays a crucial role in the business translation and the vacancy of such schema is what contributes to the translation challenges.

business English translation,knowledge schema,vacancy,translation challenges

H315.9

A

2095-6266（2014）03-063-05

2014-7-18

吳音然（1987－），女，云南昆明人，助教，碩士，主要從事翻譯及商務英語研究；

解長雯（1989－），女，云南昆明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管理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