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老師五首

寓真

懷念陳封雄老師

封雄老師乃陳師曾先生三子，吾高中語文教師，風致儒俊，家傳擅畫，一九五七年劃右后，由《參考消息》編輯下放長治任教，三年困難時畫一教師懷揣大碗、饑不擇食狀甚幽默，交談每述及其叔父寅恪先生治學事望，吾聞教殊多，至今感感在心也。

學殖家傳聲譽馳，風流儒雅是吾師。

課文命我全篇背，寫作由他滿紙批。

落魄生涯猶傲世，忍饑漫畫足諷時。

偶談別傳柳如是，神色飛揚竟似癡。

懷念雷潔瓊先生

驚聞雷潔瓊先生仙逝之時，不禁憶及昔年先生于母校北京政法學院屈任副教務長一職，值極左思潮，實教務無多，幾若虛設，每于校園相遇，佇足言教，藹然若靜云，而始初俾吾感動者，卻是一九六三年先生與其夫嚴景耀教授同為冀中大水災賑濟一事也。

儒素藹然言笑回，春風幾度舊池臺。

遐齡天賜百零六，高范人修松竹梅。

莫道虛稱教務長，當年摧盡棟梁材。

蓬萊感動無他事，伉儷殷勤為賑災。

悼懷曾健老師

曾健老師乃廣東化州人氏，吾高中班主任兼歷史政治教師，后擢任長治二中校長，二○○九年校慶時把晤小敘，師尚矍鑠，倏然兩年，竟聞師遽逝，曷勝愴然矣。

離鄉自奮寸心忠，甘把山西作廣東。

不惜韶華燃臘淚，為教桃李沐春風。

壽年雖得八十耋，勤業何嘗閑憩中。

銘戴師恩無以報，當時猶恨別匆匆。

悼念姚奠中先生

姚先生十二月廿七日仙逝，驚悼間念及先生當年為拙作序，數千言親筆撰次，高情可感，教益良深，余往吊唁，歸時得小詩，略遣懷慚耳。

桃李春風翰墨香，先生留取大文章。

圓成功德九州譽，遂得天年百福長。

方悔尊門疏立雪，更慚吾鬢早凝霜。

高情嘗為拙詩序，思詠懷人益可傷。

重讀珍帚集回憶陶訏先生

陶先生為長治二中語文教研主任，早年與周作人張資平通信，恨二人附逆，又著文與蕭乾問難，銳志可尚，因政治原因由南京報社遣長治從教，前年鶴駕，終年八十有八，生前曾蒙賜大著珍帚集，屈指五十五年間先生與吾謂忘年交也。

校園遙望又芳春，遺著心觀逐句珍。

少俊丹忱憎附逆，文翰銳氣詰名人。

風塵秉筆未酬志，流落教書盡瘁身。

五十余年師亦友，世間難得此情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