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詞的創造到流行看大眾對中國夢的憧憬與追尋——從網絡流行詞看思想變遷

⊙朱 麟[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 北京 100042]

一、引言

在改革開放三十多年的今天，中國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績，人們的物質生活得到了很大的提高，這也推動了文化觀念的變化。網絡流行詞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它以一種獨特的方式見證了一個國家或者一個民族的文化變遷、時代變遷和思想變遷。本文對過去的2013年的網絡流行詞進行梳理、分析，期望得出可以反映2013年的文化、思想的變遷，并分析其原因。

二、梳理、分析

2014年伊始，我們回顧2013年在中國網絡上火暴的流行詞，例如：“土豪”(tuhao) 、“大媽”(dama) 、廣場舞、女漢子/紙(femaleman) 、高大上(high-end) 、“中國夢”等等，其中，“Tuhao”(土豪) “、Dama”(大媽) 有可能直接以拼音形式作為收入單詞的方式進入《牛津英語詞典》。

首先，我們來看“土豪”，這個在2013年被百度貼吧評為2013年年度使用頻率最高的一個詞。“土豪”原指“舊時鄉里的豪強”。《南史·韋鼎傳》“：州中有土豪，外修邊幅，而內行不軌，常為劫盜。”《宋史·吳柔勝傳》“：收土豪孟宗政、再興皆為名將。”后多指作惡多端的地主或惡霸。①這個詞在“文革”后，特別是改革開放后，就很少在生活中使用。然而在2013年，這個闊別很久的單詞忽然在網絡上流行起來，并且快速成為2013年使用頻率最高的網絡流行詞。無論線上還是線下，青年人之間流行一句話“：土豪，我們做朋友吧！”網絡還流行起這樣一個“土豪”的故事：有一天，一位青年人向一位佛學大師討教如何可以快樂的問題：“大師，我現在很富有，但是我卻一點也不快樂，您能指點我該怎么做嗎？”大師問道“：何謂富有？”青年回道“：銀行卡里八位數，五道口有三套房不算富有嗎？”禪師沒說話，只伸出了一只手，青年恍然大悟“：禪師是讓我懂得感恩與回報？“”不，土豪……我們……可以做朋友嗎？”②現在“，土豪”已經建構為一個新的群體，這個群體代表一個忽然富有但在精神層面上還沒有跟上的一個群體。“土豪”一詞其實和2012年年底忽然流行的網絡流行一詞“絲”相對應。“絲”在2012年底流行的意思是指一個沒有經濟基礎、沒有地位的群體，也就是草根族自謙的意思。而“土豪”則是指相對富有的一個群體，但是沒有受很多的教育，具有花錢如流水，甚至可能會喜歡選擇貴的物品、價格高的商品，對品牌的追求度較高的特性。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群體可以看成是在物質上先實現了“中國夢”的群體。這個群體在西方世界被認知為追逐奢侈品，大量購入，沒有節約意識，在禮貌上、禮節上存在缺陷的中國富有的群體。從社會心理學來看“，土豪”反映了我們現在的社會對財富和富裕生活的追求，其背后也反映了整個社會對夢想的追求、全民對小康的追求。但是，這個符號也反映了我國現階段由于處于一直追求富裕生活、物質生活，在精神生活上還有待提高。在這一層面上，可以和2013年下半年的流行詞“中國夢”聯系起來。這兩個流行符號，可以反映我國對物質、精神共同追求的愿望。

其次，我們再來看一下“大媽”一詞。這個詞原來是對年紀較大婦女的尊稱，但該詞在2013年忽然改變了原來的意義。這個詞意義的改變源于2013年美國媒體對大量收購黃金的中、老年中國女性群體的稱呼。在2013年4月，華爾街開始做空黃金。在一周內，黃金的價格跌了20%。忽然在中國出現了這樣一些群體，“中國大媽”。無論華爾街賣出多少黃金“，中國大媽們”全部收進，甚至不少“大媽”按公斤數量來購買黃金。按照西方媒體的報道，“中國的大媽”們在很短的時間內動用了一千多億人民幣購買三百多噸的黃金。”一時間“，中國大媽”和上述“土豪”一詞一樣讓西方為之嘩然。西方媒體驚訝于中國的忽然富有，以及其支付能力。《華爾街日報》將“大媽”的拼音形式直接拿來稱之為“Dama”。以至于，在2013年“五一”期間，“買了黃金嗎？”成為流行的節日問候語。“大媽”這個詞和“土豪”有相似之處，是中國隨著經濟的發展在物質上富裕起來的一部分人群，他們在物質層面的滿意度較高，有時間，有點虛榮，喜歡跟風趕時髦。所以，“中國大媽”從物質角度來說，也可以被視為實現了部分的“中國夢”的群體，而且這個群體在國內中年女性中不是小的群體。從“大媽”搶購黃金到投資比特幣的過程中，也可以反映這個群體雖然物質上實現了“中國夢”，但是在精神層面還有待于提升，特別是在投資的理性和對世界大形勢的了解水品上有待提高。

2013年的另一個網路流行詞，“廣場舞”，是“大媽”這個群體創造出的另外一個在西方人看來很具有中國文化符號的詞。在我和法國著名漢學家白樂桑的交談中，談及“廣場舞”一詞時他認為這是現階段中國最具有中國特色的文化符號之一。現在無論是在中國的大、中、小城市還是在中國的農村，我們都可以看到一群中、老年婦女在廣場上或空曠的地方，開著聲音響亮、歡快的音樂集體跳舞。這就是“廣場舞”，它反應了人們得到財富、物質生活的滿足，已經開始朝著精神層面追逐“中國夢”。但是，同時也存在著一些問題，就是網絡上經常被人詬病的，這些跳“廣場舞”的“大媽”群體往往會將音樂的聲音開得很大，不顧及附近居民的感受。這也說明，這種娛樂文化的流行還需要進一步提升；在我國民眾的文化生活中，要形成在不損害他人利益的情況下追求自己的快樂和幸福的責任意識。

隨著2013年8月網絡上的一組“最萌女漢子”的走紅，“女漢子”這一詞就很快在2013年線上、線下流行起來。“女漢子”從構詞法上看存在語病，“女”是陰性，而“漢子”是具有陽性的詞，所以有些語言學家對此保留了一定意見，認為要維護語言的純潔性。我個人認為，凡是存在的，而且使用較廣的，就可以作為一種文化現象、文化符號，我們沒有必要對此進行害怕和矯正。按照國際現行的語言學理論來講，語言符號就是語音和意義的任意結合，并且得到了社會的約定俗稱。而語言作為一種交際符號，不同心理程度的人在使用語言上往往會出現很大的差異性。“女漢子”一詞，在很多青少年中會使用為“女漢紙”。青少年往往存在著一種追新求異的心理。在他們看來，創造新奇的事物是一種特殊性，體現了他們與其他群體不同之處，同時也是體現了他們的特殊身份。“子”在我國很多方言中，“子”和“紙”(zi和zhi) 雖然是兩個音素，但是同一個音位，不起區別詞義的作用。所以，在我國很多方言區，“子”和“紙”是一個音。“女漢子/紙”一詞，從最開始表示具有男性特點的女性群體轉義為具有開朗、活潑、積極、內心強大特性的女性群體。在2013年年底，“女漢子/紙”一詞開始和職場女性有了交集，“女漢子/紙”具有了干練、果斷等更加積極、更加具有正能量的意義。這也和我國的“中國夢”有了交集，代表了中國現代女性對生活的積極態度。在2013年下半年，“高大上”流行起來，并且成為網絡中使用頻率很高的詞匯。“高大上”取詞來自于“高端”“大氣”“上檔次”。該詞往往用來形容人或事物具有很高端、很精彩、很出色、很有品味等品質，同時也具有了積極含義。“高大上”的意義與2012年的網絡流行詞“矮矬窮”的意義相反。“高大上”的流行與“中國夢”的流行一樣，他們都反映了在2013年下半年，人們對高端、大氣、上檔次、美好生活的向往。

三、結語

對一年中的網絡流行詞的研究可以作為文化符號研究的一個內容，網絡流行詞反映了一個國家或者一個民族在某個特定時間內的文化、思想潮流，這是一種社會現象。它可以從另一個方面體現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在一段時間內的文化意義上的精神品位和社會價值取向。我們從2013年網絡流行詞可以看到十八大后，隨著中國經濟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一些具有正能量的文化內涵的詞匯被創造出來以及流行，“土豪”(tuhao) 、“大媽”(dama) 、廣場舞、女漢子/紙(femaleman) 、高大上(high-end) 和2013年的另一流行詞“中國夢”相契合，表達了現在中國的生活已經奔向更美好的生活，中國人的生活在物質層面得到滿足后，開始追求精神層面的美好。同時，我國一些網絡流行詞，不僅在國內流行，而且開始走出國門，這也反映了我國的經濟、文化、政治的實力增強。在媒介多樣化的時代，各種移動設備的方便使用，使得每個人比以往更有機會創造詞匯、傳播詞匯。只有那些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積極、正能力的詞匯才能在多元化、高速發展的新媒體時代得到傳播，經過時間的考驗生存下來，成為中文詞匯中的一員。

① 《辭海》第六版，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年版，第2294頁。

② http://baike.baidu.com/subview/1147101/11850306.htm．

[1] 《辭海》第六版[M] .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2009.

[2] http://baike.baidu.com/subview/1147101/1185030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