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競成
杭州市公安部門登記信息顯示,2012年杭州市流動人口達424萬,與常住人口數量比達到1:1.74,其中,江干區(包括下沙)流動人口數已超過常住人口數,與常住人口數量比達到1:0.65;濱江區、拱墅區流動人口數與常住人口數也已基本持平。在杭流動人口是一個龐大的社會群體,管理服務得好,得以順利融入城市,可以對經濟社會發展發揮巨大促進作用,反之可能產生嚴重的破壞作用。
2005年以后,流動人口的城市融入問題開始受到關注。有學者指出,流動人口要在日常生活環境中尋求接納,并不是僅靠帶有普遍性特點的政策做出規定就能夠完全解決的。城市管理與公共服務在流動人口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的滲透,決定了流動人口融入了城市社區就是融入了城市。2005年上海市提出“市級綜合協調、區級綜合管理、社區具體實施”的外來人口管理體制框架,2009年杭州市也在嘗試社區居委會、社區黨支部、社區公共服務中心的“三位一體”的社區管理體制。由于缺乏對社區管理現狀和接納能力的研究,單純將管理權限下放,而公共服務的供給仍滯留在市區層面,服務與管理脫節,導致重管理輕服務、重直接管理輕社區參與、重經濟利用輕社會融入等問題[1]。
流動人口城市融入不是滿足流動人口一方面需求的政策措施,而是相關場域的當事人博弈均衡的結果,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應同時將流動人口和社區居民兩方主體納入[2]。流動人口城市融入互動機理的認識和整合機制的構建,受制于這兩大群體的自身特征、主觀感受、利益平衡和博弈互動。本文將從這里切入,通過調查問卷取得流動人口和社區居民的自身特征和主觀感受的量化信息,力求從實證和定量的角度研究流動人口城市融入問題。
在認清流動人口城市融入互動機理后,需要進一步清晰界定“城市融入”的內涵[3]。2006年《國務院關于解決流動人口問題的若干意見》第38項規定多出了流動人口在城市社區自我管理、自我服務方面的內容。國家民政部實施的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的青年流動人口項目中,將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內容界定為“促進基層民主和民工參與當地選舉的權力;社區決策、管理和監督;社區服務的提供及質量改善;促進流動人口和社會工作者社區組織的發展,提高流動人口參與當地公共事務;社區文化和社會活動設施共享,促進農民工與社區當地群眾的交流和和諧社區建設。”綜上,本課題將“城市融入”內容歸納為四個方面:(流動人口)參與城市社區管理(民主參與)、享受城市社區服務(社區服務)、發展社區社會組織(自治組織)、共享城市公共設施(設施共享)。
以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四方面內容為基礎,綜合考慮流動人口和城市居民的評價,并將流動人口城市生活態度的指標納入,可以建立一個衡量流動人口城市融入意愿的指標體系,這個指標體系包括7類25項指標,即:流動人口生活類(7項)、流動人口評價類(8項)、社區居民評價類(10項);流動人口評價類指標和社區居民評價類指標又可分為四類指標:民主參與類(4項)、自治組織類(4項)、設施共享類(4項)、社區服務類(4項)。流動人口社區融入程度指標體系數據來自調查問卷,詳見表1。

表1 流動人口城市融入意愿指標體系
流動人口生活類指標包括:居住時間(在杭州居住的時間)、穩定偏好(如果有可能您打算在本市干多久?)、定居意愿(您是否愿意在城市安家定居?)、就業狀態(您目前的就業狀態?)、本地友好度(您所在社區的本地人對打工人員的態度是?)、生活狀態(您平時的生活狀態?)、總體滿意度(綜合考慮各方面因素,您對所生活的社區的總體滿意度如何?)等7項指標來反映流動人口在杭州的生存狀況,或者說,流動人口在杭州的工作、生活、社會交往等方面的總體感受。這7項指標分別用以下7個問卷中問題來反映,每個問題有從低到高五級評價(這五級評價根據程度深淺或時間長短由低到高排列),由流動人口作答。
流動人口評價類指標包括8項指標,通過12個調查問卷中的問題來反映,每個問題有從低到高五級評價(這五級評價分別為:非常不滿意、不滿意、較滿意、滿意、非常滿意),由流動人口作答,從而得出其對城市融入四方面內容的評價,這8項指標分別為:
指標1:民主態度(您對現行的社區決策、管理和監督制度,社區基層民主和流動人口參與當地選舉的安排滿意嗎?您對流動人口享受民主權利,參與社區選舉,參與社區決策管理和監督必要性的看法?)
指標2:民主排序(“社區管理和民主選舉”對于促進融入當地社會的重要性,在“社區管理和民主選舉”、 “社區公共設施開放”、“建立自己的社區自治組織”、“社區服務”四項中的排序為?)
指標3:自治態度(您對所在社區向流動人口自己的自治組織建立情況滿意嗎?您對在社區建立流動人口自己的自治組織必要性的看法?)
指標4:自治排序(“建立自己的社區自治組織”的重要性,在“社區管理和民主選舉”、 “社區公共設施開放”、“建立自己的社區自治組織”、“社區服務”四項中的排序為?)
指標5:設施態度(您對所在社區向流動人口開放公共設施情況滿意嗎?您對社區向流動人口開放公共設施必要性的看法?)
指標6:設施排序(社區公共設施開放的重要性,在“社區管理和民主選舉”、 “社區公共設施開放”、“建立自己的社區自治組織”、“社區服務”四項中的排序為?)
指標7:服務態度(您對所在社區提供的各種社區服務的滿意嗎?您對社區向流動人口提供各種社區服務必要性的看法?)
指標8:服務排序(“社區服務”的重要性,在“社區管理和民主選舉”、“社區公共設施開放”、“建立自己的社區自治組織”、“社區服務”四項中的排序為?)
社區居民評價類指標包括10項指標,通過14個調查問卷中的問題來反映,每個問題有從低到高五級評價(這五級評價分別為:非常不滿意、不滿意、較滿意、滿意、非常滿意),由城市居民作答,從而得出其對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評價。這10項指標中前8項與流動人口評價類指標的內容相同,不再重復。后兩指標為:
指標9:不良影響評價(流動人口對杭州的社會穩定有沒有不良影響。)
指標10:生存狀況評價(如流動人口在杭州的生存狀況。)
針對問卷中的每個問題,流動人口或社區居民將對每個問題做出五級評價,每一級評價有一個對應的社區融入程度標準分,標準分乘以選擇這一級評價的人數占樣本人數的百分比即為本級評價的融入程度得分,五級融入程度得分的加總值即為問卷中這個問題的融入程度得分,詳見表2。
運用表2的計算方法,還可以算出以下七類指標體系的總體融入程度得分,這些指標體系包括:流動人口生活類指標體系、流動人口評價類指標體系、社區居民評價類指標體系、民主參與類指標體系、自治組織類指標體系、設施共享類指標體系、社區服務類指標體系,這七類指標體系包括22項指標。
調查問卷的發放范圍覆蓋了杭州市主城區和轄區的縣市,調查的目標群體為流動人口和城區有當地戶籍的居民。在有效回收的2000份調查問卷中,其中流動人口問卷1000份,社區居民填寫1000份;調查問卷一是通過杭州市民政局和浙江省社區研究會接洽全市居住流動人口較多的街道社區,請社區協助動員流動人口和居民填寫,回收有效問卷1200份,發放渠道之二是培訓大學生志愿者在杭州各地隨機選擇當地居民和流動人口填寫,回收有效問卷800份;調查問卷的樣本主要分布在杭州市各區縣流動人口較為集中的街道社區。主要包括杭州下沙經濟技術開發區(300份)、西湖區(300份)、拱墅區(400份)、江干區(400份)、下城區(300份)、蕭山市(300份);問卷之外,還通過走訪座談對杭州流動人口市民化問題進行了調研。課題組對杭州的上城區、下城區、西湖區、富陽市、蕭山市、臨安市六個地區的民政部門和20個街道45個社區就基層社會管理創新和流動人口管理服務進行交流討論;通過匯總調查問卷獲得信息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進行量化分析,一是研究流動人口對其在杭州生活狀況和城市融入程度的評價,二是研究杭州社區居民對流動人口接納,三是研究流動人口和社區居民對社會融入程度評價的差異。

表2 流動人口城市融入得分計算表
圖1反映了流動人口在杭州工作生活7個方面的城市融入得分。其中穩定性偏好、就業狀態、本地態度和總體滿意度四項指標的融入程度得分在50至70之間,說明杭州當地人對流動人口比較友善和接納,流動人口在杭工作機會多,就業較方便,因而有較強的在杭州穩定下來的意愿,其總體滿意度得分在50以上;另外,居住時間、定居意愿、生態狀態三項指標得分在30至50之間,說明流動人口具有流動性強的特點,即使有較強的穩定性偏好,由于經濟、家庭、社會、體制等多種原因,使其難以真正在城市定居,總是處于變化和流動過程中,導致其對生活狀態評價較低。

圖1 杭州流動人口城市生活意愿

圖2 杭州流動人口城市社區參與意愿

圖3 杭州城市社區居民接納意愿(流動人口被接納意愿)
圖2反映了流動人口在有關社區融入的民主、自治、設施、服務四個方面的城市融入程度得分。比較而言,流動人口更看重社區公共設施的共享和社區服務的享有,而對建立自己自治組織和參與社區民主管理評價相對較低,說明流動人口出于現實的考慮,更加看重眼前觸手可及的服務和便利。
圖3反映了城市社區居民在城市社區民主參與、流動人口自治組織建設、社區公共設施共享、社區服務共享四個方面對流動人口接納程度(或者說流動人口被接納程度)得分。與流動人口城市社區參與意愿相比較,城市社區居民接納意愿得分更高些,這表明了杭州市民對流動人口融入社區生活的寬容和接受;另一方面,社區居民非常看重社區公共設施的共享和社區服務的享有,而對建立流動人口自治組織和參與社區民主管理評價相對較低,說明參與社區民主管理和建立自治組織無論對流動人口而言,還是對社區居民而言,都在思想認識中居于次要位置。
表3和表4說明了兩方面問題。一方面,城市居民對城市社區融入四項內容重要性由高到低排序為民主、設施和服務、自治;流動人口的排序則為服務、設施、民主、自治,可見社區居民與流動人口之間存在顯著差異,城市居民是當地戶籍,長期居住,更看重參與社區管理的融入的重要意義;流動人口非本地戶籍,暫時居住,更看重社區服務和公共設施的利用;另一方面,城市居民對城市社區融入四項內容重要性的排序得分都顯著高于流動人口,認為這些內容對融入沒有任何意義的人的比例,流動人口也遠遠高于社區居民。這也說明一個問題:社區居民對流動人口融入社區的意愿顯著高于后者,對融入的主觀意愿高于流動人口,且對社區融入更為積極樂觀;流動人口自身主動融入城市的程度與人們的期望相比存在顯著差距,流動人口社區居民之間的隔閡或者說不和諧并沒有想象中的嚴重。

表3 流動人口對城市社區融入次序的評價

表4 居民對流動人口城市社區融入次序的評價

圖4 流動人口和居民對城市社區融入次序評價的比較
為研究杭州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程度和被接納程度,課題組在杭州江干區、拱墅區、西湖區、濱江區、余杭區等流動人口人數相對較多的城區選擇了19個社區,針對流動人口和社區居民進行了問卷調查,調查采用面訪式,共向流動人口發放并回收問卷751份,問卷回收率100%,其中有效問卷722份;共向社區居民發放并回收問卷411份,問卷回收率100%,其中有效問卷400份。這部分內容根據問卷調查結果,對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程度和被接納程度作出分析。

圖6 杭州流動人口月均收入
流動人口大都為務工型非正規就業,所從事的工作大多是城市人較少從事的相對比較苦、累、臟的工作,工資報酬相對較低,勞動強度較大、工作時間較長,工作穩定差。
大部分流動人口的收入同城鎮職工比有較大差距,如果加上本地勞動力因參與房改以及祖傳遺產而形成的住房條件,或多或少因此而產生的財產性收入,兩者的收入差距更加明顯。這個現象一方面說明流動人口在經濟層面融入城市的艱巨性和長期性;另一方面,流動人口同當地居民的收入差距,并不像數據顯示的那么嚴重。從年齡結構上看,有64%的流動人口中年齡在34歲以下,初中及以下文化程度的占78%。這些個人的客觀條件決定了很多流動人口只能從事普通的服務性或勞動密集型行業,而這些行業報酬都相對較低。要提高收入,改善經濟地位,除了政府和社會的幫助外,流動人口要加強學習,提高自身素質。
流動人口在城市中要支付高額的生活成本,其消費水平只能限于維持生存所必需的、最基本的開銷。
大多數流動人口認為城市房價太高、買不起住房,城市生活費用太高、教育費用太高,從而成為限制流動人口融入杭州的直接阻力。

表5 杭州流動人口月平均消費水平(元)
流動人口社區參與呈現出無序化、狹隘化、被動性和非組織化等特征。在沒有正式制度的保障和約束下,流動人口的社區參與往往表現出無序化的特征。這種無序化主要體現在參與的不合理性和非法性,有的流動人口因為沒有正常的社區生活可以容納他們,在閑暇之余為了消遣娛樂、打發無聊時光,就在社區里聚眾賭博、滋生是非,引發各種社會治安和違法犯罪問題;非組織化是流動人口社區參與的另一個顯著特征。有28.7%的流動人口所在社區沒有設立外來人口之家等組織機構或活動場所。

表6 杭州流動人口居住情況

圖7 杭州流動人口休閑娛樂方式

表7 杭州流動人口社區活動參與

表8 杭州流動人口活動場所知曉度
綜上所述,杭州對流動人口的接納度逐步提高,從社會制度方面看,以2005年取消外來人員就業登記證制度為標志,杭州城門完全向流動人口開放。從社會保障方面看,和百萬流動人口有著切身利益的《杭州市流動人口基本養老保險“低標準繳費低標準享受”試行辦法》已發布實施。符合參加杭州市職工基本養老保險條件的各類企業中,收入偏低的流動人口可自愿申請按“雙低辦法”參保繳費,也可選擇參加城市職工基本養老保險,并且,流動人口也被納入杭州基本醫療保險覆蓋下。從民主政治和社會事務的參與方面看,不少企業在民主管理、民主監督過程中,直接征求務工人員的意見。在流動人口子女入學方面,2008年杭州就出臺了《義務教育階段進城務工人員子女在杭就學管理暫行辦法》,非杭州戶籍地進城務工人員子女,符合條件的就可以來杭州上學。
可以說,由于政府對流動人口問題的高度重視,使得流動人口城市社會融入面臨著前所未有的良好局面。“經濟接納,社會拒入”的現狀得到了很大的改觀。社會交往方面,流動人口的交往對象仍以老鄉為主,占49.7%,其次是家人和其他工友,占38.8%和30.5%,只有14.2%的人與本地居民或社區鄰居交往。但是,他們與城市居民的社會交往上呈現表層性特征,只涉及利益關系。雖然共同生存于同一城市,流動人口群體與城市居民表面上是有交往的,他們的關系基本上也是融洽的(據問卷顯示,有27.2%的流動人口反映曾受到社區居民的歧視,其他人均表示未曾受到明顯的差異對待),但這兩大群體之間的界限是分明的;在閑暇時間的安排上,有10%的人閱讀報刊雜志、25.5%的人上網、13.9%的人運動旅游、15.3%的人喝茶聊天,體現出流動人口在生活方式上具有一定的現代性,但仍有57.6%的人選擇看電視、26.9%的人閑逛以及14.2%的人選擇打牌、搓麻將,仍具有較強的傳統特征。
流動人口總體上對城市的認同在增強,但內部差異也比較明顯,主要體現在新生代流動人口與上一輩的群體差異。根據年齡劃分,改革開放30年來,第一代流動人口生于50、60年代,他們于上世紀80年代或90年代初進入城市;出生于80后,于90年代末或新世紀初進入城市的這一代流動人口被學者定為“新生代流動人口”。從城市認同感來看,流動人口的代際差異也十分明顯。1999年,清華大學李強教授曾對234名留在農村的流動人口家人展開調查,考察外出流動人口今后是否回家鄉定居,調查顯示“89.7%的流動人口將來一定會回到家鄉定居,10.3%的人不回到家鄉定居”。10年后的今天,這些數據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問及“您對杭州這座城市的整體印象”時,80.6%的人選擇“喜歡”,另有62.5%的人希望“一直生活在這座城市”。

表9 您希望一直生活在杭州這座城市嗎

圖8 城市居民對農民工(流動人口)的身份認知
流動人口能否順利融入城市,既受自身因素和制度因素影響,也受城市居民的認可和接受程度的影響。因此市民對流動人口的認知對其順利融入城市具有重要意義。
超過半數城市居民認為流動人口是“半個城里人”,對流動人口的評價既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
與流動人口群體的交往情況:工具性的交往為主,情感性的交往只占很少的比例,且交往頻率較低。
市民與流動人口交往的方式上,主要是以日常買賣、家政服務、工作接觸等工作性交往為主,而市民與流動人口之間情感型的交往只占很少的比例。
城市居民在主觀上是否愿意與流動人口交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著市民對流動人口的認可和接納程度。雖然在日常生活中市民與流動人口群體的交往不可避免,但這種交往是出于主動還是被動,市民在主觀上是否愿意與流動人口有情感上的交往會影響對流動人口認知,當被問及“是否愿意與進城打工的農民交朋友”時,一半以上的市民都表示愿意與流動人口成為朋友,只有12.3%的人表示不愿意和他們交朋友,另有近三成市民表示無所謂。流動人口真正融入城市生活、被城市居民所接納和認可,還需要一個從可能性到普遍實現的過程。
城市居民對流動人口進城問題的評價和態度,呈現模糊、多元和相對不統一的特點。城市居民享受著農民進城務工為城市的發展和市民生活帶來的貢獻,但同時又受到長期以來戶籍制度帶給他們的特權和優越感的影響而較難形成對流動人口的認同。

表10 城市居民對流動人口的印象

表11 流動人口同城市居民的交往頻率

圖9 城市居民與流動人口的交往方式
流動人口城市融入問題的妥善解決需要進行多維度思考,介于正式與非正式社會支持的社區在其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本人分別從政府、社區、社會和流動人口四個方面,對杭州推進流動人口城市融入提出政策建議。
強化頂層制度設計。頂層設計需要分別在立法、規劃和機構整合三方面予以推進。引導流動人口有序流動,就是一項需要從頂層制度設計著手解決的重大現實問題。流動人口的城市融入應著眼于整個杭州地區,不應只限于主城區,應充分考慮城市的可承載力,可通過子女教育政策和戶籍政策鼓勵,或通過產業引導,將流動人口疏散到杭州周邊縣區,并逐步實現融入和定居。按照“寬嚴有度,分級承接”原則,適度放寬主城區戶籍準入條件,即充分考慮資源要素的承接能力和配套功能的有效利用,吸納符合條件的外來務工人員進城落戶,預防出現城市貧民窟現象,對中心鎮全面放開戶籍準入條件,鼓勵農村居民到中心鎮聚居居住。
整合資源統一信息平臺。目前,在流動人口信息管理方面,公安、社保、衛生、民政、教育等部門都有各自信息平臺,重復建設,資源浪費,信息不能共享。應加快推進流動人口統一信息平臺建設,在統一信息平臺基礎上,強化流動人口輿情監控,按“以房管人、以證管人、以業管人”的思路強化基礎信息采集,開通官方微博,作為網絡宣傳信息收集的主渠道。
完善和優化基本公共服務。優化基本公共服務重點是提高服務的可及性。由于流動人口個人因素或時間場所的限制,公共服務普遍存在可及性較差的現象,流動人口實際享有程度較低。要有針對性地經常性地開展咨詢宣傳活動,提高政策的知曉率。
創新管理手段和工作方法。從滿足需求和解決困難著手,對流動人口進行服務和疏導,而非“管”、“控”、“截”、“堵”,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如可以規范引導流動人口自治組織發展,通過工會等相關部門將其納入體制內管理,還可以在流動人口聚居地區調動房東積極性,通過“以房管人”加強信息監控和安全防范,因地制宜探索實施流動人口“網組片”服務管理模式。
流動人口融入城市是一個長期自然過程,不能一蹴而就,不宜急于求成,要做好長期應對的準備。城市社區應該及時改變舊有的管理模式和服務內容,積極容納外來人口,以小區內所有的居住人口為對象,平等對待所有管理對象,在流動人口服務管理中發揮基礎性的規范整合作用。具體地,可推進以下工作:
鼓勵流動人口平等的社區參與。流動人口社區參與可采取多種形式,如可在社區居委會下設置流動人口專門委員會,可在社區黨建中將流動人口納入,可引導流動人口依法參與社區社會組織;還可引導流動人口依法參與社區選舉,因為按照《居民委員會組織法》和有關政策規定,杭州的社區居委會是當地群眾的自治組織,流動人口有權參加居住所在地(居住一年以上,有合法居住許可)的社區的選舉。
提供基本的社區服務。社區可整合社會資源,向流動人口提供多種形式的社區服務:如社區公共設施向流動人口適度開放;建立針對流動人口的社區心理疏導機構,向流動人口拓展和延伸社區服務功能,通過創建職工書屋、俱樂部等形式,加強對流動人口特別是新生代流動人口的人文關懷。
發展健康的社區關系。健康積極的社區社會關系是流動人口重要的社會支持系統,也是其融入城市社會的標志,可從不同角度著手促進流動人口發展健康的社區關系:如通過文娛活動、教育培訓服務、社會共建、興趣社團、維權服務、文化服務設施等多種形式幫助流動人口發展社區關系。
完善流動人口社區服務機制。社區服務機制就是從流動人口所屬社區出發,強化社區居委會社會管理與社會服務職能,鼓勵其參與社區自治,依托社區建立公共服務平臺,對流動人口實施各種形式的優惠和激勵措施。流動人口社區服務機制要堅持需求導向、運用社區工作者的專業方法介入、充分發揮房東的作用、整合部門資源形成合力。
建立流動人口“雙聚”的社區應對機制。要特別重視針對“雙聚”的社區應對機制建設,加大流動人口聚居社區的經費投入,社區原村集體經濟和租房房東承擔適量的管理經費;落實撤村建居政策,讓社區的市政基礎及安保設施能盡快完善;切實解決流動人口社區管理所需的經費、人員和基礎設施投入問題。
營造有利于流動人口城市融入的社會氛圍。弱化“戶籍”概念、強化“居民”和“居住”概念的思路,減少流動人口的心理不平衡感,增強他們的歸屬感,使他們真正融入城市生活;流動人口同當地居民保持涇渭分明并不會造成歧視和不穩定,甚至“雙聚”現象也并不必然造成社會安全隱患。比如在歷史上移民形成“都市村莊”這一客觀現象長期廣泛存在于發展中和發達國家,并非中國特有,也并未形成社會問題,應對流動人口問題要正視分化,寬容異質,保障基本公共服務。
引導流動人口建立社會支持網絡。流動人口有效維系和利用傳統社會資源需要通過聚居方式來完成,有傳統的血緣地緣關系膨脹的特點。應構建流動人口社會資本的積累機制,比如在流動人口聚居區根據其同鄉聚集或同業聚集的特點,流動人口管理部門要引導和規范流動人口工會同鄉會等社區社會組織,以保護流動人口鄉土社會資源。
對流動人口的正當需求“疏”而不“堵”。流動人口最重要的也是問題最多的正當需求就是住房問題,因居高不下的房價和房租,大半流動人口在杭州采取“群租”的方式,“群租”雖然暫時解決了流動人口的住房問題,但同時也存在安全隱患,給當地居民造成一定困擾。一是可借鑒沙鄰里社區、拱墅區上塘街道和祥符街道的一些社區的作法,結合新農村建設,在村委會領導下,在村民協商一致的基礎上,規劃特定區域建設流動人口公寓,統一實施社區化服務管理;二是可在政府流動人口主管部門指導下,通過政府資助建設“群租樣板房”的模式加以解決。杭州下沙白楊街道派出所、社區居委會、小區物業、小區業委會合力整治群租,獨辟蹊徑總結形成“群租樣板房”模式,其經驗值得借鑒。
建立多層次的民意溝通平臺。相關政府部門要會同第三方機構,運用短信民調等信息化手段,定期開展短信抽樣民調和政策宣傳;建立流動人口服務管理協會,開發流動人口信息服務平臺;實施非公有制經濟組織黨建推進工程,探索不同類型基層黨組織設置形式。
在融入社區的過程中遇到的制度社會壁壘面前,流動人口也并不應該是完全被動的,政府和社區提供的制度完善和社區支持,只是作為一種促進融入的客觀條件,作為主體行動者,拓展其在城市的生存空間,盡快融入社區。一是流動人口需要進一步積累自身的人力資本,通過主動參加文化、技能培訓和職稱、技術認證考試,提高自身綜合素質和就業能力;二是流動人口也需要充分拓展社會網絡,幫助自身順利融入到社區;三是積極參加企業舉辦和社會組織的各項社會公益活動和政治學習活動。
[1]曹子瑋.農民工的再建構社會網與網內資源流向.社會學研究,2003(3):99~110.
[2]李強.影響中國城鄉流動人口的推力與拉力的因素分析.中國社會科學,2003(1):125~207.
[3]楊立雄.農民工社會保護問題研究.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6(6):2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