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六六作品中的女性價值觀及其現實意義

周玉英

（安徽工業大學外國語學院，安徽馬鞍山243002）

六六，原名張辛，安徽合肥人，著名作家、編劇。從1999年起，以六六這個筆名開始在網上撰文。2003年以小說《王貴與安娜》蜚聲海內外網壇，被看作繼張愛玲、虹影之后的第三代海外華裔女作家的代表。《蝸居》改編成電視劇的熱播使其大紅大紫，走向事業的頂峰。《雙面膠》被奉為“經典的婚姻教科書”。她的主要作品還有小說《心術》、《蘇小姐的婚事》、《寶貝》等；隨筆《溫柔啊溫柔》、《仙蒂瑞拉的主婦生涯》、《偶得日記》、《妄談與瘋話》、《小情人》、《女不強大天不容》等。她的作品大多描繪都市人的家庭、婚姻、情感生活，受眾廣大，影響頗深，因此，探討其女性價值觀有著重要的現實意義。探討六六的女性價值觀應根據馬克思主義的人類價值觀：堅持以人為本位，強調尊重人的社會價值、個體價值，關懷人的需求和個體權利，要把人塑造成為權利和義務的有機主體。女人，首先是人，其次才是有別于男人的“女”人。“女性價值首先是人的價值，其次是有別于男人的‘女人’的價值，女人的價值又是通過具體的個體體現出來的，是一種鮮活的個性化的價值。”［1］

一、人的價值

第一，經濟獨立。人是社會的人，人的價值是通過人的職業實現的。六六在《女不強大天不容》自序中說：“無論多愛，都不要放棄自己強大。再愛，都不要為誰放棄獨立謀生的能力。”六六作品中的女性大都是職業女性，有自己的職業，通過自己的職業行為獲取勞動報酬。《王貴與安娜》中安娜雖然不過是個“臭皮匠”，但畢竟也是一個有職業的人，也是通過自己的勞動獲取薪酬，維持基本生活。《雙面膠》中的胡麗娟是一家出版社的編輯，其工作亦如其網名“給點陽光就燦爛”。《蝸居》中海萍先是有自己的職業，幾經周折，最后更是有了自己的事業。《蘇小姐的婚事》中蘇小姐則是一名成功律師，“老板僅從她手提的經典款MONTBLANG和一身Ferragamo的行頭，就拍板讓她常年代理我公司糾纏不清的官司。”《寶貝》中的陳靜波更是一家廣告公司“福將”，“小姑娘哄人一流，上上下下，從對口領導到難纏客戶，她都熨得平整”，更是家里的經濟支柱，在家里是形成“女主外、男主內”的格局。

第二，人格平等。追求獨立、平等的人格是現代女性的標志。六六的作品中，《雙面膠》中胡麗娟給人的印象最深。她受過高等教育，是一家出版社的編輯，作為白領一族，知性貌美的她擁有強烈的獨立平等的現代女性意識。“真是遇到大家務，兩人倒是平分秋色，各有伸手……亞平洗碗的時候，麗娟就會拿把掃帚，把廚房的地掃掃，鍋臺擦擦。兩人約定的一周打掃一次衛生，體力活兒歸亞平，技術活兒歸麗娟。分工自然，從不發生糾紛，配合得嚴絲合縫，簡直就像前世的夫妻一樣。”在與婆婆相處的過程中，她對獨立平等的人格的追求與婆婆傳統的“三從四德”的價值觀格格不入，產生了激烈的碰撞，“既不希望亞平低三下四，又不希望自己被踩在腳下。平等——這個很重要。剩菜要不吃，大家都不吃；干活要不干，大家都不干。如果一個人首先在人格上就將自己屈尊，這個婚姻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以至于玉石俱焚。她的悲劇也說明，女性在追求人格獨立平等時，雖然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

第三，自我實現。著名心理學家馬斯洛在需要層次理論中認為人的基本需要，從低級到高級，依次是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歸屬與愛的需要、尊重的需要和自我實現的需要，自我實現是最高層次的需要，是人向完美奮斗的過程或傾向，竭盡所能使自己趨于完美。“我把所有不毛之地經營成錦繡繁華”，六六在《女不強大天不容》封面上如是說。“當別人在喝紅酒品芝士的時候，我汗流浹背地在各色公交上穿梭……日子就在自己披星戴月的行走里，在存款一點點的增長里，在沙啞的嗓音里，在追求夢想摳出睡眠寫作的時間里一點一點光明。”“工作不是為別人，而是為自己。我最大的快樂是，通過努力，過的每一天，都是我想要的。”“最終，你知道好壞，懂得進退，能夠取舍，選擇自己喜歡并為之驕傲的道路堅持走下去，你這一生的幸福，才有保證。”［2］十年成就貴婦范兒，成功實現自我。

二、女人的價值

（一）愛情與婚姻

愛情與婚姻是人類永恒的話題，也是千百年來文學作品聚焦的熱點。六六在其作品中描繪了王貴與安娜（《王貴與安娜》）、蘇淳與海萍（《蝸居》）、小貝與海藻（《蝸居》）、亞平與胡麗娟（《雙面膠》）、孫哲與靜波（《寶貝》）幾對男女的情與愛。愛情是甜蜜的，而婚姻則充滿著酸甜苦辣咸，滋味各不相同，小貝與海藻更是各奔東西。亦如“婚姻就是一碗牛肉面。浮在上面的寥寥幾片牛肉，不過是為了使寡面下咽而已。”［3］在巨大的經濟壓力下，海萍更是差點崩潰，“愛情，愛情那都是男人騙女人的把戲。什么‘把我的心交給你，你會永遠擁有我’，那都是一窮二白的窮光蛋的障眼術。他那是什么都沒有了，就說點甜言蜜語。男人若是真愛一個女人，別凈玩兒虛的，你愛這個女人，第一個要給的，既不是你的心，也不是你的身體，一是拍上一摞票子，讓女人不必擔心未來；二是奉上一幢房子，至少在擁有不了男人的時候，心失落了，身體還有著落。這才叫男人，這才是男人辦的事。”［4］72

六六在《女不強大天不容》中也給出了自己的理解：“愛的基礎是友誼，‘愛’的下面是個友字。愛你，我們是情侶；不愛，我們是朋友”（《寫給歲月的感謝》）。“拆解漢字，‘婚姻’這兩個字，都是女字邊，尋求婚姻都是女人的事；‘愛情’這兩個字，若是繁體，都是心字部，愛情是心事。心事是男女共通的，而婚姻卻只與女人有關。你想堅守它，它就不會坍臺；你想放棄它，它就灰飛煙滅。”（《婚姻是女人的事，愛情是心事》）面對困境，出路就是“筑巢引鳳。假如男人是鳳凰，你首先要干的事，就是筑巢。這個巢，不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因為美貌這個東西，頂多維持頭三個月，三個月后，再美都抵不過新鮮。往后維持情感的是什么？是性格。再往后維持情感的是什么？是恩情。再再往后，你都變成老太太了，維持情感的紐帶的什么？是品格。人家因為尊敬你、愛戴你而環繞你周身不愿離去。”（《什么樣的女子會有好歸宿》）

（二）妻子與母親

女人的家庭角色主要是作為妻子與母親，傳統的價值觀中，“男主外女主內”，作為妻子應該“主內”：相夫教子，在家庭生活中從屬于丈夫，處于附屬地位。六六作品中女性作為妻子不僅“主內”，還能“兼外”：她們都有自己的工作，在家庭生活中，與丈夫之間是平等關系，甚至處于主導地位。《雙面膠》中麗娟與亞平之間，“基本上，婚后是麗娟奴役著亞平。這種奴役，麗娟拿捏得恰到好處，多一分引起反感，少一分變得疏遠。這種奴役，讓亞平覺得受用，而且心甘情愿，若某天沒享受到這種奴役，就有些失落，甚至主動詢問：‘累不累，要不要捏捏肩膀？’”［5］《寶貝》中靜波和孫哲的關系，更是男主內，女主外。靜波讀書也許不如孫哲，走上社會以后倒是干得風生水起，從進廣告公司起，文宣、市場、媒體、大客戶，沒幾年，她就把這行摸得門兒清，一只蒼蠅從眼前飛過她都能判斷出它能創造出多少效益……靜波就有這本事，把葫蘆和瓢同時按下去。孫哲在學校是學習委員，多復雜的難題在他那兒都是浮云，可是一走進社會他的那根筋就失靈了。接二連三地離職，他的經典形象就是手里抱著大包小包，一臉沮喪，進門就單膝跪地：“求包養。”［6］六六認為母親就是“孩子的脊梁和靠山”，“有了孩子以后，就與偉大結緣了，要開始學習如何疼愛別人了”。（《什么樣的女子會有好歸宿》）她對女性角色的排序：首先得是個正直善良的人，然后是母親——因為母親角色無人能替代，然后是女兒，然后是妻子，最后才是社會角色。不管是小資女安娜，還是職業女海萍、麗娟，甚至連事業女靜波，她們有了孩子以后，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把孩子撫養好，哪怕自己再苦再累也無所謂，安娜更是放棄了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高考。母愛是天底下最無私的愛！

（三）物質與精神

馬克思主義認為，物質是基礎，精神是上層建筑，物質決定精神，精神對物質起能動作用。《蝸居》里宋思明與郭海藻就探討了關于物質與精神的關系，在被物化情況下二人的結局注定以悲劇收場。

（宋）：“我希望能在物質上幫助你，并且讓你最終得到精神上的快樂。”

（郭）：“你以為擁有物質，就會擁有精神嗎？”

（宋）：“不會。精神比較強大。但通往精神的路很多，物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每個人的快樂都這樣容易得到，你還會去尋覓愛情嗎？你還會努力工作嗎？你還會因為失去而感到傷心嗎？”

（郭）：“明白了。你在告訴我，物質就是鴉片，而我在慢慢中毒。”［4］96

《天天浮世繪》中的豆苗說：“我……需要錢，但我更需要安全。”［7］在私欲膨脹、物欲橫流的社會現實中，必須保持清醒的認識，避免物化成茫茫人海中平凡的甲乙丙丁。

三、現實意義

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提出“倡導富強、民主、文明、和諧，倡導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愛國、敬業、誠信、友善，積極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8］全國上下掀起了培育與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熱潮。六六的作品在當代女性尤其是女大學生中廣為傳播，其價值觀對培育大學生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著積極的現實意義。

（一）弘揚了正能量

六六的女性價值觀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有許多相通之處，她倡導了愛崗敬業、積極進取的觀念，堅持自信，敢于負責，本分做人，勤勉做事，把時間花在進步上，堅持不懈，在工作中展示自我，實現自我，在熱愛事業、服從大局中求得事業和生活的平衡。

要相信自己有創造幸福、選擇幸福、把握幸福的能力。 （《不能倒帶的人生》）

我還是希望自己作為社會的一個螺絲釘，肩負起我作為螺絲釘的責任。或者說，我作為母親，成為孩子責任的榜樣，讓他知道肩膀是用來擔當的，人是有品格的。 （《一個價值十元的失誤》）

你要做的就是本分做人，勤勉做事，遲早有一天，風水就轉到你這里了。誰都不知是哪一天，但它早晚會對努力的人有所犒勞。 （《拿到上海綠卡》）

走正確的道路，并堅持，不偷懶，我不能保證你過上萬人之上的生活，但五千人之上是肯定會的。……只要你的能力高于房價上漲速度，買房絕不是夢想。……如何讓能力高于大盤？很簡單，專注。……任何一個職位，做得好，都能跑贏大盤。（《如何跑贏大盤》）

要做事，不僅要能屈能伸，還要任勞任怨。……把時間花在進步上，而不是抱怨上，這就是成功的秘訣。（《把時間花在進步上》）

（二）促進了價值觀念的認同

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前提是要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得到社會成員的普遍認同，從而內化為社會成員的理想信念和行為準則，知行合一。“文以載道”，文化的核心是價值觀，隨著文化的傳播和交流，它潛移默化地影響人的價值觀念，受眾不斷調適自身的價值結構以適應、接受和遵循社會價值規范。六六文學作品的熱銷，以及改編成電視劇后在各大衛視的熱播，引起了社會成員的熱議，對價值觀念進行了深刻的探討，這種熱議與交流的過程就是一種價值認同的過程。它標志著人們在社會實踐中能夠以社會共同的價值要求作為標準來規范自己的活動，并使之“內化”為自覺行為的價值取向，從而使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成為國人的共識和自覺的追求，成為凝聚人心、引領社會進步的力量。［9］

［1］高雯.當代中國女性價值觀研究及其新開展［J］.學術論壇，2012（5）：102－106.

［2］六六.女不強大天不容［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3：43－57.

［3］六六.王貴與安娜［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11.

［4］六六.蝸居［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7.

［5］六六.雙面膠［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13－14.

［6］六六.寶貝［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3：6－9.

［7］六六.蘇小姐的婚事［M］.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1：182.

［8］胡錦濤.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報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1－32.

［9］馮留建.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培育的路徑探析［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2）：13－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