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精神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

李鑫，張慶功

（1.山東大學管理學院，山東濟南250100；2.山東省審計廳財政處，山東濟南250012）

企業家精神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

李鑫1，張慶功2

（1.山東大學管理學院，山東濟南250100；2.山東省審計廳財政處，山東濟南250012）

構建包括創新精神和風險承擔精神兩個維度的企業家精神評價指標體系，實證檢驗企業家精神對我國中小上市公司成長的影響。研究結果支持了理論預期，企業家精神各維度均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表明企業家精神的積極培育和優化傳承是緩解目前我國中小企業成長困境的有效途徑。

企業家精神；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創新精神；研發資金投入強度；技術人員投入強度；風險承擔精神；資本支出指標；自生資金滿足率

企業家被視為企業的大腦，企業家精神與企業成長之間有不可忽視的重要關系，這一認識被理論界和實證界的學者廣泛認可。1999年，歐元之父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羅伯特·蒙代爾教授認為：“企業家精神是企業的動力引擎，只有具備企業家精神的企業才能夠創新產品，才能夠預測供需的變化和市場風險，才能夠抓住機會，勇于冒險，使目標變為現實”。因此，研究企業家精神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之間的關系，有著深刻的現實意義。

一、文獻回顧

國內外學者對企業家精神和企業成長相關關系進行了廣泛研究，本文著眼于企業家精神與企業成長方面的研究。

國外對企業家精神和企業成長關系的研究已經比較成熟且觀點鮮明，主要分為三類。第一種觀點認為企業家精神有助于提高企業財務績效：扎赫拉和戈文（Zahra和Covin，1995）[1]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企業家精神與公司財務績效之間存在強正相關關系；莫里斯和塞克斯頓（Morris和Sexton，1996）[2]以美國企業為研究樣本，證實了企業家精神對企業財務績效有促進作用。第二種觀點認為企業家精神有助于提升企業創新性和市場地位：米勒和弗里森（Millert和Friesen，1984）[3]認為企業家精神有助于提高企業的市場信譽度，進而起到促進企業成長的作用；論尼克豪（Lengnick Hall，1992）[4]指出能作為新產品或者新技術的龍頭企業是具備企業家精神的企業，其成長性較高；穆勒（Mueller，2006）[5]認為企業家精神是新技術產業化的重要動因力量；奧德里奇等（Audretsch et al.，2008）[6]認為以企業家精神為基礎的創新活動是提升區域創新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第三種觀點強調企業家精神會與組織學習、外界環境等其他變量對企業成長產生共同影響，如戈文和斯萊文（Covin和Slevin，1991）[7]強調了組織學習對企業家精神和企業成長的影響作用；扎赫拉（Zahra，1996）[8]研究發現科技機遇對企業家精神與企業管理、股權的關系起著調節作用。

企業家精神對企業成長的作用同樣受到國內學者的重視。實證研究方面，部分學者主要從企業家精神和企業績效關系的角度入手：陳忠衛、郝喜玲（2008）[9]通過對206位企業高管成員的實地訪談，用179份有效問卷的數據分析做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創業團隊企業家精神與團隊績效、公司績效具有顯著正相關關系。陳衛東、衛維平（2010）[10]以中國制造業、服務業和信息產業等112家企業為樣本進行問卷調查，在數據分析的基礎上建立了結構方程模型，研究結果表明企業家精神對企業績效產生正向影響。其他學者在研究時考慮了其他要素對企業家精神影響企業成長的作用：衛維平（2008）[11]提到，企業家精神對企業銷售增長率與市場占有率有正向影響。韓鳳晶等（2009）[12]研究發現企業家精神對企業核心能力存在顯著、正向且直接的影響。與國外學者觀點相似，陳志梅（2010）[13]也指出，企業家精神對企業競爭優勢提高有顯著作用，且組織學習在中間起著重要作用。

通過文獻綜述可以發現，學者們基本認可企業家精神對企業成長的積極作用，只是在研究企業家精神的作用機制方面有不同的側重點。此外，在以往對企業家精神與企業成長相關關系的研究中，既有理論研究也有實證研究，其中實證研究以案例研究和調查問卷為主，很少有直接利用公開數據進行的定量化實證研究。本文將以我國中小上市公司公開數據為樣本數據，建立反映企業家精神和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的指標體系，并對企業家精神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的相關關系進行實證研究。

二、企業家精神指標體系構建

對于企業家精神的含義，目前為止學術界仍沒有統一的定義。馬歇爾在《經濟學原理》中把企業家看作具有特殊技能的經理人，較全面地闡述了企業家在企業生產經營過程中的多種角色和技能。熊彼特認為企業家精神是一種創新精神，通過“創造想破壞”推動企業成長和經濟發展。奈特則認為企業家精神集中體現在企業家承擔企業面臨的各種不確定性上，即企業家的冒險精神或者風險承擔精神。舒爾茨運用人力資本理論闡述了企業家精神，認為企業家可以迅速判斷經濟形勢，發現潛在獲利機會，優化資源分配等（郝曉彤、唐元虎，2003）[14]。

由于企業家精神含以上的不確定性，選擇反映企業家精神指標存在一定的困難。在經驗分析方面，測度企業家精神的研究很多，但方法各有不同。有的測度實現了創新數量，有的測度利用市場機會創造新產品的人的數量，有的簡單地測度自我雇傭的工人的數量，有的測度新企業的數量。目前尚沒有一種被廣泛認可的測度方法（魯傳一、李子奈，2000）[15]。其中，自我雇傭數量、新企業數量等是對宏觀層次的企業家精神的度量，而創新數量等是對微觀層面的企業家精神的反映。本文研究企業家精神對中小企業成長的作用，對應微觀層次企業家精神。

在對企業家精神的理解中，學者們普遍認為創新精神是企業家精神的核心和關鍵。莊子銀（2005）[16]認為只有不斷地實施和推動創新的人才稱得上是企業家，而不論他是否是生產活動的直接參與者。柴俊武等（2003）[17]通過實證研究發現，企業經營者的才能有助于增加企業進入高新技術行列的可能性，進而促進R&D投入強度的增加。翟海燕等（2007）[18]將企業家精神分為三個維度九個項目。從以往學者的研究中可以看到，創新精神是企業家精神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企業家的創新精神反映在多個方面，而研發投入可以直接反映企業家是否重視創新，是否具備創新精神。本文采用研發投入指標作為企業家精神之創新精神的測度指標，其中研發投入既包括研發資金投入，也包括研發人員投入。由于不同規模的企業研發投入絕對數量缺乏可比性，在實際運用這項指標中，本文使用研發資金投入強度（研發資金占營業收入的比重）和技術人員投入強度（技術人員占企業員工總人數的比重）作為反映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指標。

R&Dexpi表示第i期的研發資金投入強度，R&Dpersoni表示第i期的研發人員投入強度。

企業家精神的另一個關鍵指標是其風險承擔精神。企業家面臨的不確定性不僅僅存在于創業初期，在企業的經營過程中，時刻面臨著各種不確定性風險，企業家的任何重大決策都需要承擔一定的風險。根據風險收益理論，企業家可以分為風險偏好型、風險中立型和風險規避型，一般風險偏好型企業家更容易獲得高風險帶來的高收益，而風險規避型則容易使企業保持現狀而難以實現高速增長。企業家面臨的風險多種多樣，因此反映企業家風險承擔精神的可選指標也很多，其中大部分是定性描述性的指標。然而，企業家的風險承擔精神可以從企業財務數據中比較明顯地看出。卡利塔（Kalyta，2007）[19]使用資本支出性指標反映管理者的風險偏好，而張鐵鑄（2010）[20]在測量管理層風險偏好時加入了自生資金滿足率指標。企業家在做出資本支出決策時會面臨投資風險、經營風險以及財務風險，可以比較全面地反映企業家的風險承擔精神。本文采用資本支出指標和自生資金滿足率指標反映企業家風險承擔精神，指標計算過程如下：

上述公式（3）—（4）中，CapExi表示第i期資本性支出指標，ExCashi表示第i期購建固定資產、無形資產及其他長期資產支出，Assetsi-l表示第i期期初資產總額；InCashi表示第i期的自生資本滿足率，CFOinflowi表示第i期經營活動現金流入，Cashout-flowi表示第i期所有現金流出。

進行長期資產投資面臨投資失敗和經營受損的風險，資本性支出指標可以反映企業家面對投資風險和經營風險的態度。自生資金滿足率反映企業經營性獲取的資金對企業資金支出的支持能力，反映企業的財務狀況和面臨的財務風險，即該指標越大，說明企業現金充足，財務風險越小。這兩個指標結合起來，可以總體反映企業家在投資、經營和財務方面的風險承擔精神。

雖然企業家精神維度有很多，但是學者們普遍認可創新精神和風險承擔精神維度的重要性。而且，企業家精神的其他方面，如開拓性、資源配置能力、商機發現能力、價值觀等，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在企業家的創新精神和風險承擔精神上。因此，本文對企業家精神建立如下指標體系，見表1。

表1 企業家精神指標體系

三、模型構建與樣本選取

（一）模型構建

為了研究企業家精神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之間的關系，本文采用回歸模型進行驗證，以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為因變量，企業家精神指標為自變量。由于企業成長性同時受企業規模等其他因素的影響，模型中加入資產規模指標作為控制變量，模型如下：

式（5）中，Asset為企業資產規模，R&Dexp為研發資金投入強度，R&Dperson為研發人員投入強度，CapEx為資本支出指標，InCash為自生資金滿足率指標，ε為隨機干擾項。Growth為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性變量，現有研究對于企業成長性的衡量大多采用一項或幾項財務指標作為替代，如選用ROE、市場份額、銷售額、利潤和投資回報率等指標，或是選用總資產收益率和修正的市凈率指標等（杜瑩、劉立國，2002）[21]。為避免與其他研究變量之間存在內生性問題，本文運用銷售收入增長率來衡量中小上市公司的成長性（李世輝、雷新途，2008）[22]。

（二）樣本選取

本研究選取中國中小板和創業板的466家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采集上市中小企業2007—2010年的相關數據為研究依據。上市公司的公開數據是按照統一的財務準則編制，受國家相關的法律、法規約束，并經過注冊會計師事務所等獨立的外部審計機構審計，具有較高的權威性。所采用的數據、案例資料如非特別說明，資料數據均來自于上市公司年報、招股說明書披露信息以及上市公司網站公布的信息，部分數據來自于國泰安數據庫、Wind資訊。為消除特殊因素對報告的擾動，本報告對個別ST、*ST公司進行剔除。

（三）數據處理

進行回歸分析之前需要對原始數據進行處理，主要是根據2009—2011年原始數據計算得到三期的企業家精神指標，然后對指標數據進行算術平均處理，使企業家精神指標處理方式與成長性得分的處理方式一致。處理后數據描述如表2所示。

表2 數據描述統計

四、實證結果與分析

本文因變量與自變量之間的偏相關系數如表3所示。

表3 因變量與自變量的相關系數

從相關性上看，研究選取的解釋變量以及控制變量與因變量間存在較強的相關性。使用前文建立的回歸模型進行回歸分析，結果如表4所示。

由回歸結果可以看出：（1）方程擬合優度較低，R2僅為0.09。因為影響中小企業成長性指標除了企業家精神以及已經選作控制變量的企業規模外，還有很多其他因素，而模型不可能完全涵蓋，因此這樣的擬合優度是可以接受的。（2）方程總體顯著性強，F值為15.52，較顯著。通過共線性檢驗和自相關檢驗指標發現，Vif值約等于1，D-W值接近于2，模型基本不存在自相關性和多重共線性問題。（3）研發資金投入強度指標未通過顯著性檢驗，而該指標與因變量有顯著的相關性，只是在模型中參數顯著性弱，說明其影響能力弱，不會因此否定創新精神對企業成長的正向作用。（4）研發人員投入強度與中小上市公司的成長性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表明企業家的創新精神能夠促使企業逐步合理地提高研發人員的投入強度，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并最終提升中小上市公司的成長。（5）資本支出和自生資金滿足率系數均顯著為正，表明較穩健的財務政策更有利于企業成長，企業家風險承擔精神更多的體現在投資、經營等方面。

表4 回歸分析結果

五、結論與建議

實證結果顯示，企業家精神與中小上市公司成長存在正向相關關系，模型結果為：

Growth=0.47+5.79×10-12Asset+0.02R&Dperson+ 0.06CapEx+0.02InCash

因研發資金投入強度指標未通過顯著性檢驗，排除在模型之外。

研究結論與扎赫拉（Zahra）、衛維平等國內外學者的觀點基本一致，即支持企業家精神對中小上市公司成長起著積極作用。具體可以解釋為：（1）企業家創新精神對中小上市公司成長有著顯著的正向作用，市場競爭日趨激烈、科技改變世界的今天，只有保持創新精神、落實到創新投入和成果，才能使企業在競爭中處于優勢地位。（2）企業家風險承擔精神是企業應對競爭、挑戰市場的基石。在瞬息萬變的市場環境中，只有具有風險承擔精神的企業家才能引領企業不斷開拓新紀元。（3）企業家精神的不同緯度對中小上市公司成長發揮著不同的作用，但如果企業家活動不恰當，也會給企業成長帶來困擾?？梢?，只有充分發揮企業家精神的積極作用，才能保證企業健康、持續成長。根據研究結果，給出如下建議。

1.培育企業家精神。培育企業家精神對中小企業成長至關重要，企業家應該適時更新觀念，保持創新精神，勇于承擔風險，積極應對市場競爭等。企業家精神的培育需要從宏觀和微觀層次上同時進行：宏觀上，營造有利于企業家精神的社會環境，如價值觀取向、保護企業家創新成果、尊重與保護企業家個人產權、降低創業壁壘、規范政府行為等（呂愛權、林戰平，2006）[23]；微觀上，企業家精神不應僅僅局限于企業家個人，而應該將企業家精神融入公司文化，形成長效機制。合理調整公司管理層結構，培養公司高層經理的企業家能力、企業家個性，建立科學的企業家選拔機制，構建公司內企業家戰略管理和公司內風險創業環境等方式有利于公司企業家精神的形成、保持與發展（陳勁等，2003）[24]。

2.強化創新精神，提高創新活動轉化率。企業家創新精神在企業發展各階段都起著重要作用，加大創新投入是企業家重視產品創新的體現，然而實證研究中研發資金投入強度未通過顯著性檢驗恰恰反映了目前企業創新活動沒有成功轉化為有效生產能力的現實。創新活動具有較高的風險，為了保證風險收益，企業家應該做好創新活動開展前的市場調研、創新活動過程中的持續支持以及對創新成果的充分利用。

3.企業家在企業發展不同階段，恰當地發揮風險承擔精神。企業家精神各維度在企業發展的不同階段起到的作用不同，風險承擔精神在創業初期尤為重要，而企業發展到成熟期，創新精神更有利于企業長期發展，此時過度冒險不合時宜（翟海燕等，2007）[25]。本次實證研究顯示自生資金滿足率對企業成長有正向作用，是對上述觀點的一種反映。作為已經上市的中小企業，企業家需要對股東利益負責，采取相對謹慎的態度降低財務風險是恰當的。

由上可知，企業家精神對企業成長有積極正向作用。由于實證研究的局限性，企業家指標體系的構建不可能完美無缺，需要在今后實踐中進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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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校對：李金霞

Entrepreneurship and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Growth

Li Xin1，Zhang Qinggong2
（1.School of Management，Shandong University，Jinan 250100，China；
2.Financial Office，Shandong Provincial Audit Office，Jinan 250012，China）

Based on the establishing entrepreneurship evaluation system including two dimensions of innovation spirit and risktaking spirit，the author empirically tested the effect of entrepreneurship on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growth.The results support our expectation.Both of the two dimensions of entrepreneurship have significant positive correlation with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growth，which shows that the active cultivation and optimizing inheritance of entrepreneurship are the effective approaches to ease the dilemma of our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growth.

entrepreneurship，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growth，initiative spirit，input strength of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capital，technology personnel investment strength，risk taking spirit，capital expenditure index，autogenic capital fill rate

F270.7

A

1673-1573（2014）03-0059-05

2014-06-13

李鑫（1981-），女，黑龍江齊齊哈爾人，山東大學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注冊會計師，高級審計師，研究方向為公司治理與企業組織；張慶功（1980-），男，山東臨沂人，山東省審計廳財政處審計師，碩士，研究方向為審計、公司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