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一種嶄新的精神上的環保主義
——由電影《上帝也瘋狂》反思現代社會的發展

許紅

(長江大學 一年級工作部，湖北 荊州 434025)

影片《上帝也瘋狂》(TheGodsMustBeCrazy)共有兩部，由著名導演杰米·尤易斯在上世紀80年代執導拍攝于美國、南非、博茨瓦納三地。影片第一部中，距離現代化的大都市只有600公里的非洲卡拉哈里地區是一個每年有9個月的時間干旱無雨的地方，許多動物都因為無法適應那里的環境而紛紛離開，但居住在這里的布希族土人卻平靜而又祥和地享受著他們的生活。然而，這樣一個與世無爭、單純而快樂的部落卻因為一只從天而降的可樂瓶子發生了改變。為了占有它，人們開始爭吵甚至大打出手。族人奇哥決定把這個將平靜的生活變得不安的東西還給上帝，于是他帶著瓶子上路了。一路上，奇哥經歷了種種奇遇，也引發了無窮的樂趣。影片第二部中，奇哥的兩個孩子不小心上了偷獵者的車，兩個孩子丟失后，奇哥又一次踏上了征途，又一次經歷了種種奇遇。影片中出現了許多妙趣橫生、讓人捧腹大笑的情節，然而它們并不是讓人一笑了之的輕松喜劇片。在筆者看來，導演是想用輕松活潑的方式向我們傳達一種嚴肅而深刻的信息：現代社會看似高速發展，現代人看似享受著現代文明帶來的種種便利，但是現代社會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現代人也受到負面影響，因此，社會和個人都應該放慢前進的步伐而做一些冷靜的思考了。本文將側重找出影片中反映出來的現代社會和現代人所出現的一些問題，分析其原因，并嘗試找到一些解決的辦法，希望有助于現代社會和現代人向著自然、和諧的方向發展。

一、影片所反映的現代社會和現代人的問題

(一)現代社會的“物質發展過分地超過了它的精神發展”

影片刻意突出了川流不息的汽車、四通八達的現代化公路、林立的高樓、節省勞力的裝置等現代文明的標志，它們標志著現代社會物質的充分發展，但是，現代社會的問題同樣不少。影片非常巧妙地用一只瓶子給布希族土人生活帶來的不和諧影射現代社會因為無節制發展和索取所帶來的問題。可樂瓶子是物質的象征，為了占有它，一向與世無爭、團結友愛的布希族人之間起了爭執、沖突和打斗。如果我們將這一事件放在更廣闊的視野里來看，就會發現現代社會里的爭執、沖突和戰爭也是因為對物質的欲望，也是為了占有資源和享有支配權。影片第一部的主線之一就是政府軍和反政府軍的對抗和戰斗，槍支、大炮、坦克、飛機等現代工具帶來的是人員的傷亡、對平民正常生活的威脅和沖擊。影片第二部的主線之一是偷獵分子為了得到象牙而不擇手段，開槍、綁架、放火，無所不用其極。

為什么現代社會充斥著爭執、欲望和戰爭？究其原因，我們的社會在發展的過程中太操之過急了。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為了讓生活更加便捷，我們毫無顧忌、不擇手段地從大自然索取資源，破壞生態環境，比如影片中提到的，為了獲得象牙，人們不惜將無辜的大象殺死。為了更加舒適地生活，人類不斷地改造環境——建設大都市、興修錯綜復雜的公路、制造各種交通工具和設施，結果發現將自己的生活環境弄得復雜化了。為了融入人為創造的現代生活環境，人類不得不以犧牲自由、時間和快樂為代價。而一旦離開了這個人為創造的生活環境，現代人就無所適從了。心理學家弗洛姆認為“過多的有用的東西的生產會生產出過多的無用的人口”，比如，在沒有自來水、沒有汽油的情況下，人、汽車、飛機都無法正常生活或運轉了。除了從大自然無所顧忌地攫取資源之外，有的人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危害別人的生存權和自由權，比如電影第一部和第二部都提到脅迫人質事件，都出現了槍戰和武斗。奧地利生物學家貝塔朗菲說：“簡而言之，我們已經征服了世界，但是卻在征途的某個地方失去了靈魂。”他的意思應該是說現代社會的物質發展和精神發展不平衡，現代人的精神發展滯后了，心中失去了對大自然的敬畏以及對生靈萬物的體貼，缺乏知足、善良、無私和真誠的精神。美國前副總統阿爾·戈爾認為，在科學和技術革命的沖擊下，人類的內在生態規律徹底失去了平衡，人們在“物”的豐收中迷失了“心”的意向。因此，他呼吁人們去“培養一種嶄新的精神上的環保主義”[1](P191)。

(二)現代人的精神問題：越來越突出的精神危機

比利時生態學家P.迪維諾于上個世紀70年代首次提出了“精神污染”這一概念。他在其《生態學概論》的最后一章明確指出，精神污染成了現代社會中越來越嚴重的問題。一方面，人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另一方面，人們生活在污染越來越嚴重的環境之中。人們成了現代文明的受害者。高血壓患者增多，社會心理的緊張導致人們的不滿，并引起了強盜行為、自殺和吸毒。[2](P333)

從影片中可以看到，現代人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大街上，人們腳步匆匆；工作場所，時鐘主宰著人們按時工作、按時休息然后又按時重新投入工作。人們就像“一臺高度精密設備中的零部件”[3]。文明的發展和科技的發達是一把雙刃劍，它們提高了勞動生產率，但是對于勞動者而言，為了達到工作效率，他們被迫服從工作安排，個人的自主性大打折扣。現代人的身心承受著無形的控制與壓迫，個人顯得越來越無能為力，進而引發了內心無端的反感、緊張與焦慮。因此，現代人在精神上是不自由的。由于工作中的種種壓力，他們容易對工作產生厭惡心理，比如影片第一部中的女職員離開都市去當支教老師。更為嚴重的是，有些人可能會身心失常，比如女職員在就餐時與另外一名女士共用一張餐桌，該女士突然問女職員，“我腦子里的噪音有沒有干擾到你？”雖然女職員頗感意外，但是作為影片的觀眾，結合影片之前反映出的快節奏的、人們缺乏自主性的現代生活，我們不難理解，在這種生活壓力之下有的人難免會身心俱疲，所以她說出這樣的話也就不足為怪了。

二、對現代社會和現代人所暴露出來的問題的思考

人類要生存和發展，就必然要利用和改造我們所處的自然環境，但是我們應該做到可持續發展。毫無顧忌地向自然索取，必然造成生態平衡的破壞，引發日益嚴重的生態危機。人類要走出生存困境，擺脫生態危機和內心的焦慮，除了尊重自然、融入自然外，別無選擇。在這一點上，布希族土人對待自然和生活的態度和方式值得我們學習。他們是融入自然、親近自然的淳樸的人群，簡單從容地生活在非常惡劣的生活環境下，對植物、動物的特點和習性都非常了解，善待周圍的人和物。清晨的露珠、植物的根莖對他們來說都是非常寶貴的東西。當猿猴搶走奇哥手里的瓶子時，奇哥沒有惱，也沒有追打猿猴，而是非常耐心地對著猿猴說話，最終猿猴將瓶子拋還給了他。可能有人會覺得奇哥的做法迂腐可笑，但是這也反映出，他是不愿傷害動物的，他能平等對待動物、尊重動物。為了填飽肚子，布希族土人也會獵殺動物，但是他們會采用很溫和的麻醉動物的方式讓它們毫無痛苦地死去。采摘的野果、篝火旁的圍坐都會讓他們感到開心。他們會自然而然地去幫助別人，即便是外表在他們看來很怪異的現代人。影片第一部中奇哥幫助斯特恩博士尋找受傷的美洲獅，后來又幫著解救被反政府武裝所挾持的人質。影片第二部中，雖然奇哥急于去尋找自己走失的孩子，但他并沒有置身體虛弱的動物學博士于不顧，而是及時對博士施救，后來他又幫助史蒂芬和泰勒一行逃出火海。可以借鑒的是，雖然我們不可能將時光倒轉，退回到布希族土人的生活方式，但是至少我們可以過一種樸素的生活，尊重和熱愛自然環境，尊重和熱愛同胞，從而達到人與人、人與自然和諧共處，防止社會問題的進一步惡化。

當然，影片除了暴露出現代社會和現代人的一些問題之外，也帶給我們一些希望，讓我們看到了一些對社會發展有利的因素，比如部分人群對自然環境的關注，比如影片中不斷透露出來的人性的閃光點等。除了非洲土人關愛自然之外，兩部電影的男主角都是動物學家，他們在非洲對動物做一些觀測和研究的工作，這反映了還是有一部分現代人是在關注和保護我們的自然環境的。另外，影片以大量的篇幅提到了政府軍和反政府軍的武裝對抗，提到了貪婪冷血的偷獵者，看似在為我們講述戰爭和犯罪，但同樣為我們指出了很多人性的閃光點。除了真誠善良的布希族人，我們還看到了關心、關愛孩童的凱特，在女士面前笨手笨腳但是真誠可愛的動物學博士斯特恩(影片第一部)，不畏艱難最終一同脫離困境的史蒂芬和泰勒博士(影片第二部)。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就算在配角身上我們也看到了人性中善良的一面。比如影片第二部中的兩個士兵和偷獵者喬治。兩個士兵來自不同的國家，因為利益沖突等原因兵戎相見，但他們身上有善的一面，比如保護婦女、不濫殺無辜，比如遵守《日內瓦公約》、不虐待戰俘。因為他們身上的善，他們最終拋棄前嫌，返回各自的陣營。偷獵者喬治也是心懷善意的。他本能地擔心他們駕駛的卡車可能會碾壓到土人，迫于老板的命令他不得不把奇哥捆起來放到車后，他很自然地把奇哥隨身攜帶的弓箭從地上撿起來放到車上，因為“這是他的”；他的老板擔心事情敗露而叫他看管好史蒂芬和泰勒一行人時他的語言也比較溫和，“只要不亂來就不會傷害你們”。當為首的偷獵者準備放火燒死史蒂芬等人時，史蒂芬等好人身邊出現的動物是溫和的大象，而壞人身邊出現的是兇猛的獅子，影片這樣安排并非偶然，它體現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思想。

總之，《上帝也瘋狂》是一部非常難得的寓嚴肅深刻的思想于輕松幽默情節之中的經典影片，它告訴了我們現代社會和現代人出現的一些問題，引發了我們的反省和深思。我們應該“培養一種嶄新的精神上的環保主義”，只有這樣，社會的發展才能做到與環境相協調，才能做到物質發展和精神發展齊頭并進。

參考文獻：

[1](美)阿爾·戈爾.瀕臨失衡的地球[M].陳嘉映,譯.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1997.

[2](比)P.迪維諾.生態學概論[M].李耶波,譯.北京：科學出版社，1987.

[3]黎漫暉,劉海燕.從《上帝也瘋狂》看現代社會的異化[J].電影文學，20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