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霞 段四梅
(武漢科技大學 外國語學院,湖北 武漢 430081)
《論語》作為儒家經典書籍之一,是一部記載孔子言行的著作。它主要表現了儒家學說創始人孔子對道德、倫理、宗教、教育等問題的看法,集中反映了儒家思想。其語言簡練含蓄,高度凝練,迄今為止已經有50多種譯本問世。辜鴻銘是我國最早將其譯成外文的著名翻譯家,以其獨特的翻譯視角和高度凝練的譯文語言而聞名于世。筆者將從接受美學的角度賞析辜鴻銘的《論語》英譯本,探究譯者是怎樣通過重視譯文讀者對于譯本的理解和接受,采取恰當的翻譯策略譯介中國文化的,這對于我國文化在海外的傳播具有重要意義。
接受美學誕生于20世紀60年代的德國,堯斯和伊賽爾是這一學說的杰出代表。從接受美學的視角研究文學翻譯,給翻譯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此理論一改以往的翻譯研究將作品和譯者放在中心地位的狀況,將讀者的重要地位展現出來。讀者的期待視野是接受美學的一個重要概念。所謂期待視野,是指讀者在閱讀一部作品之前,基于以往的閱讀經驗、文學素養和心理狀況而形成的一種對將要閱讀的作品的心理預設。讀者的期待視野會因人而異,因時代的不同而不同。此外,伊賽爾提出了接受美學的另一個重要概念——文本的召喚結構。具體來說就是,文學作品中本就存在某些交由讀者自己去品讀的未言明的空白處,而這些可以激發和召喚讀者去加以理解和思考,在此過程中加深審美體驗。文學的具體接受就是在文本的空白和未定點形成的召喚結構和讀者的積極參與下共同作用的過程,而且,只有在讀者的閱讀接受中,文本才成為作品。
辜鴻銘在《論語》譯序中表示,但愿受過教育的有頭腦的英國人,在耐心地讀過這本譯書后,能引起對中國人現有成見的反思,不僅修正謬見,而且改變對于中國無論是個人,還是國際交往的態度。由此可見,當時譯者考慮到《論語》譯本的讀者主要是受過教育的英國人,也就是具有一定的文化知識和修養的英國人,因此,譯者在翻譯時引入了西方的一些文學典籍。譯者考慮到讀者現有的文化素養和知識儲備,在譯文的注釋中大量采用了“以西喻中”的方法來拉近譯本與讀者的距離。
在英譯文中,為了盡可能地消除英國讀者的陌生感和古怪感,辜鴻銘略去了大部分人名、地名、國名以及器物等特定的名稱。而對于一些具有關鍵性任務的名稱,譯者還是予以保留。除了顏回和仲由的名字,孔子的其他弟子都直接翻譯為“孔子的一個弟子”或“另一個弟子”,這樣可以避免譯文讀者因為人物過多而產生雜亂感。例如:在《為政》腳注中,他將顏回比喻為the St.John of the Confucian period,意思是孔門福音中的圣·約翰。圣·約翰是耶穌的門徒之一,在基督教中的地位僅次于耶穌,是譯文讀者再熟悉不過的一個人物形象。譯者以圣·約翰來比喻顏回,實際上是將孔子最寵愛的弟子比作耶穌最寵愛的圣徒。類似的還有將子路比作圣·彼得,堯比作亞伯拉罕,而夏朝這個時間概念則被比擬為當時的希臘。運用西方文化中讀者熟悉的人物形象來比喻,滿足了讀者的期待視野,更有利于讀者對譯本的接受。譯文不但忠實再現了原著的人物關系,還充分考慮到讀者的審美心理與期待視野,有助于那些對中國文化知之甚少的西方人更好地把握儒家經典的內容。
在《論語》當中,出現了一系列反映孔子思想的核心價值的概念詞,如“仁”、“禮”、“德”、“道”等。譯者能否準確地把握、傳達這些概念,對于譯文讀者把握儒家思想的精髓有著重要影響。“仁”是孔子的核心思想,實際上是泛指千百年來中國人最普遍的德性標準,是最基本也是最高的德目,在廣義上可以理解為一種完美的德性,狹義上指仁慈、仁愛。這與英文中humanity的意思最為接近。這里譯者并沒有將其翻譯成“benevolent”或是“humanity”,而是將其翻譯成“being moral,a moral life”,或者是“moral character”,意為道德,或者是道德品質。這是因為,“humanity”意思是“the quality of being human”,即“人道,人性,仁慈”,但是這一意義在外國讀者看來過于虛化,不便于理解把握,還有可能混淆其對“仁”這一理念的解讀。故此,譯者運用了更有具體意義的“moral”一詞。除此之外,原著中的“天”本來有具體和抽象兩重含義,譯者考慮到譯本讀者的心理環境與宗教信仰,將大多數“天”譯成了“god”一詞,來傳遞“天命”這一抽象意義,以此來告知譯文讀者在中國也有類似的宗教文化。再如,中國的忠孝文化一直以來都備受國人重視。在外國,雖然晚輩對長輩的愛與尊重也是普遍存在的,但是這種愛與尊重并未形成一種具體的文化。考慮到這一點,譯者對“孝”的翻譯并未使用“filial”這一文學性很強的詞,而是使用了更為貼近譯文讀者生活的“a good son”。類似的“悌”則譯作“a good citizen”。這些都充分考慮到了譯文讀者所處的心理環境與文化氛圍,運用了譯文讀者所熟悉的概念和意象來傳達中國的儒家文化。
《論語》譯本中譯者多使用地道的英文來再現原文簡練的語言,以此向譯文讀者展示原著簡潔凝練的風格美。如譯者將“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譯成“her coquettish smiles,how dimpling they are;how beautiful eyes,how beaming they are;O fairest is she,who is simple and plain”。原文中的這段出自中國詩歌文學的鼻祖《詩經》。這一句不但道出了莊姜面容的美麗,還將她婉轉流動的神態美描繪得活靈活現。譯者將其譯為詩歌的形式,不但在形式上給予讀者美的享受,而且還召喚讀者去想象美人的神態,實現了文本的召喚功能。
此外,在翻譯孔子對弟子說的話時,譯者常用“my dear friends,my young friendship”等詞,顯得親切,猶如作者在跟譯文讀者直接對話,消除了譯文讀者的陌生感,增加了親切感。譯文中地道英語的使用也增加了譯文的美感,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有美的享受,增加了讀者的閱讀興趣。
《論語》是我國儒家思想的代表。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譯者不僅僅要忠實于原著,傳達其意義與韻味,還要考慮到讀者的期待視野,依此選用恰當的翻譯策略,盡力使譯文與讀者的期待視野相融合,再現原作的審美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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