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林,陳文元
(湖北民族學院 民族研究院,湖北 恩施 445000)
容美土司不僅管轄區域較廣,而且實力雄厚,對土家族歷史文化的發展曾產生過重要的影響,因而學術界對其多有研究。李榮村、祝光強、向國平等對容美土司的歷史發展過程有較為詳盡的論述,王承堯、段超、田敏、陳湘鋒等對容美土司的文治武功發表過高論。近年來,隨著土司學的不斷興起,容美土司研究有漸成學術熱點之勢,很多研究土司的專家都對其有所涉及。本文將關注點放在明清之交的特殊歷史時段,通過對歷史文獻的梳理以探尋容美土司的對外策略。
明清之交,鄂西南地區雖然遠離中原,處于邊遠山區,但依然不能幸免于戰火,農民軍、南明、清廷、吳三桂等各種勢力均在這里相互交織。明朝廷雖然在明初就在鄂西南地區設立了施州衛,但到了明末,屯政破敗,施州衛在自身難保的情況下,更難以對其周邊地區進行有效的防控。南明朝廷建立以后,鄂西南地區的各種武裝勢力成為其拉攏的對象,文安之曾親赴容美土司,共商復明大計。大順農民軍余部接受南明朝廷領導后,改編為“忠貞營”,也轉戰到鄂西南地區。其后,大順軍與川東、鄂西的農民軍武裝組成“夔東十三家”,長期活動于鄂西一帶,繼續與清軍對抗。清廷定鼎中原,著力統一全國,積極爭取容美及其他土司的支持,對他們加官晉爵,頒授印信,承認他們的統治。吳三桂在舉兵反清之后,其勢力很快達于鄂西,容美土司又受其挾制。除這些勢力之外,容美土司周邊尚有施南、保靖、桑植、永順等勢力強大的土司,容美土司跟他們既是世親又是世仇的關系。可以看出,明清之交,容美土司面臨的外部環境異常復雜,其對外策略影響著自身的生死存亡。
容美古稱容米,又稱柘溪,由田氏家族執掌其地,“(鶴峰)州為容美土司田氏地。元隸四川,明屬湖廣,其先或稱柘溪,或稱容美司”[1]。1368年,明朝建立,容美土司順應時勢,接受明朝中央政府統治。“(容美宣撫司)太祖丙午年(1366年)二月因之。吳元年(1368年)正月改黃沙、靖安、麻寮等處軍民宣撫司。洪武五年(1372年)二月改置長官司,七年(1374年)十一月升宣慰司,后廢。永樂四年(1406年)復置宣撫司,屬施州衛。西北距衛二百十里。領長官司五:盤順長官司、椒山瑪瑙長官司、五峰石寶長官司、石梁下峒長官司、水盡源通塔平長官司。”[2]“容美土司轄地東部與荊楚地區相接,西面連接巴蜀,向南經過溇水、澧水可到達洞庭湖區,北方與漢化程度較高的長江三峽南岸地區相鄰。”[3]容美土司在其轄地有著雄厚的根基,管轄地域廣闊,是湖廣土司中實力較強的土司之一。明末,容美土司積極參與明朝鎮壓農民起義活動,因軍功晉升為宣慰司。
李自成兵敗,大順農民軍余部在李過、高一功的領導下繼續從事抗清斗爭。此時,明朝遺臣也利用其殘余勢力在南方建立南明政權。清軍入關之后,隨即著手統一全國,對農民軍、南明等勢力進行“軍事清剿”。鄂西南地區處在農民軍、南明、清廷等各種勢力的交匯點上。康熙十三年(1674年),吳三桂反清之后,勢力也很快發展到鄂西南地區。容美土司面對這些勢力及種種政治變故,為了生存和發展,在對外交往中靈活應對,保存了自身的實力。
明朝廷為加強對西南地區土司的防控,在土司的周邊地區設置了眾多衛所,僅在容美土司的周邊就設置有施州衛、九溪衛等衛所。施州衛是直接管轄容美土司的衛所機構。在施州衛設置初期,由于大兵壓境,對反叛的土司進行血腥鎮壓,給周邊土司帶來了不小的震動。但是到了明代中后期,明朝廷政治日益腐敗,遠離京畿的施州衛也受這股風氣的影響,軍政、屯政日益破敗,軍戶逃亡,民占屯地現象時有發生,周邊的土司也趁機謀求發展。容美土司天性好客,喜歡結交朋友,“公(田世爵)天性輕財,重結交,與荊州蕃、道、府,無不密契,無歲不出,出必經年累月始回”[4]。結交施州衛官,自然也是容美土司對外交往中的手段之一。嘉靖《四川總志》卷十六就有鄂西南土司與施州衛官違制締好的記載,土司“將所劫子女財帛分送施州衛官,遂與土官習為表里,違制結姻,深為締好,故縱劫掠,事無憚忌。名雖本管,實同窩主,及至事發,上司委官提勘,該衛官員非惟占護不發,且又力為黨蔽,捏文回護”[5]。可見,包括容美土司在內的鄂西南諸土司勾結衛官,消解衛所威脅的目的已經達到。
到了清初,容美等土司還與施州衛形成同盟,共同抵抗農民軍的進攻。“(順治)四年(1647年)李過……入施州衛,肆屠掠,與土司衛兵戰于(施州)城南”[6]。康熙初年,清廷平定“夔東十三家”勢力,鄂西南地區正式納入清廷管轄。清廷保留了施州衛建制至雍正六年(1728年),裁撤施州衛之后設恩施縣。從這些基本史實可以看出,明清之交,容美土司通過締結姻親等手段,與施州衛保持了比較親密的關系,消除了施州衛對它的軍事和政治威脅。
在明朝近三百年的政治統治中,容美土司形成了以明朝廷為正統的國家認同,經常進京納貢,聽從朝廷的征調。明末,李自成、張獻忠領導的農民軍勢起,東北亦有清軍的緊逼,容美土司應明朝廷征調,“崇禎十三年(1640年),楚撫方孔熠調容美土司兵增防當陽、遠安”[7]。容美土司田玄與其兩兄(田圭、田贍)四子(田沛霖、田既霖、田甘霖、田蘇霖)及屬下諸土司,自帶軍糧,率土兵萬余人與農民軍激戰。明朝廷為嘉獎容美土司的忠勇,升“容美軍民宣撫使司”為“容美軍民宣慰使司”,其下屬長官司也晉升為安撫司,“并給五營副總兵關防,以備征伐”[8]。明朝滅亡,容美土司田玄“屢上恢復之計”[9],田霈霖“與督師何騰蛟、堵胤錫時以手札往來,商略軍機,以圖匡復”[10],處處表明效忠明朝廷之意。
明朝滅亡后,其殘余勢力在南方相繼建立了一系列政權,如1644年,在南京建立弘光政權;1645年,在福州建立隆武政權;1646年,在肇慶建立永歷政權,這些政權被統稱為“南明”。南明建立之初,廣大南方地區尚在他們的勢力范圍之內,鄂西南地區也在常駐湖南效忠南明的何騰蛟、堵胤錫部掌控之下。容美土司也視這些政權為明朝正統的延續,接受南明朝廷封誥與調遣,與清廷對抗。容美土司還接納明朝遺臣儒生入司安頓,“一時名賢,如彝陵文相國公、黃太史,松滋伍計部及歸州、公安士大夫數十輩,挈家聚族依附于公(容美土司田舜年)”[11]。南明永歷政權名臣文安之,“念川中諸鎮兵尚強,欲結之”[12],后曾移居容美,與容美土司田玄、田沛霖、田既霖、田甘霖有頻繁的交往,彼此互有言詩倡和,共抒憂國之情,商討抗清復明大計。清順治十六年(1659年),文安之聯絡鄂西南及川東農民軍、土司勢力攻打重慶失敗,文安之苦心經營的川東、鄂西抗清“統一戰線”瓦解,“時王(永歷帝)已入緬甸,地盡失,(文)安之不久郁郁而卒”[13]。容美土司田甘霖將文安之的靈樞移回容美,安葬在容美中府的紫草山上[14]。在南明政權滅亡之前,容美土司曾迫于時局壓力,于1655年歸順清廷,但仍與南明人士聯系,接受眾多的南明人士避難于容美,與南明朝廷互有來往。
明清之交,有多股農民軍勢力活躍在川東、鄂西一帶,其中影響較大的主要是大順農民軍及“夔東十三家”。這些農民軍在活動過程中,與容美土司一樣對明朝廷有一定的認同,在名義上接受南明的領導,因此他們有合作的基礎。容美土司也在南明領導下與農民軍有過密切的接觸。但是,容美土司也受到農民軍的多次侵擾和洗劫。如大順農民軍在李過的領導下,攻打荊州不克,退守鄂西南地區,進而轉戰到達容美土司,并對之進行了一番洗劫。容美土司數代積蓄被大順軍擄去,祖墳也被挖掘。“施、歸、長、巴一帶,星羅棋布,雖藉明朝為名,而采糧索餉,燒殺擄掠,往來不絕”[15]。此后,大順農民軍與川東、鄂西的多個地方抗清勢力連成一片,號稱“夔東十三家”,長期活躍在川東、鄂西一帶,強盛時兵力達到20余萬。“夔東十三家”中的劉體純、塔天保部也曾洗劫過容美。康熙《巴東縣志》卷三記載,“劉體純、塔天保即遣其將劉應昌等四人,將銳卒三千渡江,晝伏夜行,不四日抵容美,擄田甘霖及其妻子以歸,遂盡逐江南民北渡,時順治十五年(1658年)五月也。容美以金銀數萬贖(田)甘霖,乃復遣返”[16]。容美土司在面臨這些農民軍勢力侵擾時,沒有組織土民對其進行大規模的抵抗,雖然受到了一些財物上的損失,但其家族的人生安全得以保全,保存了后繼發展的實力。
1649年春,南明抗清局勢發生逆轉,其大將何騰蛟、金聲桓、王得仁、李成棟先后在與清軍作戰過程中兵敗身死。從此,清軍在南方戰場上占據了優勢,他們乘勝占據了廣大的湖廣地區。容美土司周邊的諸多大小土司都見勢歸順清廷。清廷對這些主動投誠的土司均予以封誥。容美土司見此情景,也決定向清廷投誠。“辛丑(二十四日),湖廣容美土司田吉麟(田既霖),以所部二萬投誠。上(順治帝)嘉之,命所司速敘”[17]。容美土司的歸順得到了清廷的積極回應,仍以原官授之。《清史稿》載:“(容美土司)傳至田既霖,清順治間(1643-1661年)歸附,仍授宣慰使。”[18]
容美土司投誠清廷的原因,除清廷統一全國是大勢所趨外,還有“容美土司自身對聯合抗清也缺乏信心,加上夔東十三家久據峽區(鄂西南地區),戰火不停,容美土司與其既有刀兵之交又有掘墓之仇,在糧餉、地盤、人口上也有很深的矛盾”[19]。可見,容美土司投誠清廷,也是形勢所逼。
康熙十二年(1673年),吳三桂舉兵反清,“自號周王、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帥”[20]。康熙十三年(1674年)正月,“(吳)三桂僭稱周王元年”[21]。很快,吳三桂先后占領了云貴、川蜀、湖廣等廣大地區。鄂西南地區的施州衛、巴東、建始等地均降于吳三桂,湘西、川東諸土司也降于吳三桂。“(田)甘霖子(田)舜年,字九峰,受吳逆偽承恩伯敕”[15],并乘機派土兵占領了周邊的一些地區,掠奪物資人口。吳三桂不僅對容美土司,還對其下屬土司進行“加封”。田舜年還派其弟田慶年、其子田昺如率土兵前往澧州,接受吳三桂調用,與清軍作戰。康熙十八年(1679年),吳三桂死后反清勢力很快被鎮壓,容美土司又順勢改投清廷。清廷為保持土司地區的穩定,并未追究其投降吳三桂之事,“圣祖仁皇帝曲賜矜全,西南平定,仍予世襲”[22]。容美土司田舜年一方面為開脫罪責,一方面為表忠心,向康熙皇帝上《披陳忠赤疏》。后來,田舜年還受到康熙皇帝的接見。容美土司接受吳三桂的冊封,“使容美地域不僅避免了兵燹之災,而且得到相應的發展”[23]。
明代后期,容美土司周邊不僅有鄂西南的施南、忠建等實力較強的土司,還有湖南的桑植、保靖、永順等土司,它們都對容美土司的統治構成威脅。“在鄂西地區,清代形成了如下兩大陣營:容美土司與施南土司結成同盟,形成一個陣營;忠建宣撫司與其下屬高羅安撫司形成另一陣營。兩大陣營常常發生爭執與矛盾”[24]。為此,容美土司主動與施南土司的下屬東鄉五路安撫司及忠建土司的下屬忠峒安撫司聯姻,以姻親關系為紐帶增強土司之間的聯系,借以增進同盟關系,相互制衡,確保其西面的安寧。
容美土司與桑植、保靖、永順等土司的關系,清人顧彩在《容美紀游》中記載說:“初,四大土司惟保靖與容美交好,其永順隸岳州府,主幼不治事,國內殷庶,君常與保靖謀討之。其桑植與容世姻,實世仇也。”[25]“清康熙三十七年(1658年),容美使司田舜年,又率兵犯桑,向長庚召各州、旗官兵,與容兵大戰,容兵敗潰。次年,容美遣使前往桑植求和,桑司允許。從此,方歸舊好,姻眷如初。”[26]容美土司與保靖土司則長期保持較好的關系,世代姻親,并訂立盟約。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盟約曰:“維我二邦,恭膺朝命,來守屏藩。祖宗以來,世為姻好,同寅協恭,不侵不叛。茲以苗民逆命,犯我邊疆,申固我盟,告諸天朝,告之社稷,自今以往,既盟之后,保靖有難,容美救之,容美有難,保靖亦然。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俾墜其師,靡克有后。”[23]容美土司地在田舜年的治理下,已經恢復元氣,加上政局穩定,與周邊土司和睦相處,容美土司成為鄂西南地區土司中的“霸主”。
從容美土司與明朝廷、清廷、施州衛官以及農民軍勢力、吳三桂反清勢力和周邊土司的交往過程中,我們可以發現容美土司雖然有較為強烈的明朝廷認同意識,傾向于各種擁明勢力,但他為了自身利益也不惜變節。在面臨強敵之時,并未組織大規模的抵抗,力求自保性命。容美土司的這些對外交往過程,顯示了容美土司的對外策略是以自保為主。在這種對外策略指導之下,容美土司在明清之交的亂世有效地保存了自己的實力,為后來的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容美土司洞察明清時局及各種勢力之間的關系,采取了以自保為主的對外策略,對土司、土民及其地域社會都產生了較為深刻的影響。其影響突出地表現在保持了境內土民的生產與生活的基本穩定,促進了土司家族文化的傳承與復興和土家族文化的發展,促進了民族關系的和諧。
明清之交的亂世,社會動蕩,鄂西南地區的土民也免不了兵燹之苦。農民軍、清廷、吳三桂先后交兵于此。容美土司長期依附于農民軍,又先后投靠清廷、吳三桂。容美土司為保田氏基業不致毀于戰亂,也為了保護一方土民,積極尋求安定和平的時機,采取了以自保為主的對外策略,以應對動亂時代的各種危機。這些策略使容美土司的土民免于戰亂之苦,保障了當地的生產與生活,并為因躲避戰亂進入容美土司的難民提供了繼續生活的場所。通過這種對外策略,土司建立的基本社會組織并沒有被戰爭所沖壞,境內社會秩序良好,維系了一個較為穩定的區域社會結構。“當清代鼎革之初,流寇李自成、張獻忠倡亂,而吳三桂復繼之,海內分崩,惟容美一隅可稱凈土。于是,名流縉紳者,多避亂于此”[11]。吳三桂反清被平息之后,鄂西南終于安定下來。容美土司積極整飭內務,讓土民積極從事生產,同時和睦周邊,實現了其治理地區的安定與繁榮。
容美土司“自漢歷唐,世守容陽”,有著長遠深厚的地區根基。相比于外界對土司的偏見,在明末清初時期,田氏土司家族卻是一個書香世家,涌現出了不少頗有水準的文學家、詩人,備受世人稱贊。在戰火紛飛的動蕩社會,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是受到客觀環境制約的。“人類生存于其中的物質環境對其所實行的社會文化制度和習俗有著關鍵性的影響”[27。]容美土司的對外策略,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較為穩定的發展環境,使田氏基業得以保存,田氏家族繼續掌管容美,延續了田氏家族的文化傳承。容美土司歷任司主,均有一定的文化素養。容美土司田氏家族先后產生了9位文人,均有詩集,體現出較高的文學造詣,這在眾多的土司當中是不為常見的。特別是明末清初時期田既霖、田甘霖、田舜年三位土司在容美土司中的文采特別出眾,尤其是田舜年,不僅通曉經史,還為容美土司家族文化的傳承與復興作出了重大的貢獻。田舜年飽讀詩書,頗為博學。詩詞歌賦,無不通曉,經史子集,無不涉獵。他有《田氏一家言》《容陽世述錄》《二十一史纂》《六經撮旨》《白鹿堂詩文集》《古城記》《許田射獵傳奇》等著作。田舜年之子、末代土司田旻如也是一位具有較高文化學識的土司。應當說,容美土司的文學成就是土家族文學史的一座高峰,是土家族優秀文化不可磨滅的一部分。這些文學成就的取得得益于容美土司在明清之交的亂世采取以自保為主的策略,為家族的發展贏得了機遇和時間。“他們的圖存方略雖是一種不得已而為之的選擇,但在客觀上具有有利于維護祖國統
容美土司長期與施州衛等官府交往,土司地區的土家族人與衛所地區的漢族移民、經制地區的漢族民眾長期保持著一種友好的民族關系。明清之交,眾多農民軍往返于鄂西南地區,在鄂西南地區進行軍事駐扎與軍事活動,容美土司依附于農民軍,不與之正面對抗,實現了外地漢族與土家族的“和平共處”。明朝中期以后,土地兼并嚴重,不少農民失去土地成為流民。容美土司轄地山多人稀,有大量的土地可供開墾,又較少受到戰亂的破壞。在這種情況下,“吸引了越來越多的漢族、蒙古族、苗族、白族軍民進入定居,形成了現今多民族雜居的狀況”[29]。容美土司還將在巴東、長陽、枝江、荊州、武昌等地所購買的土地交給漢人耕種,收取租金。并且,當時不少漢族流民涌入容美土司轄地,帶去了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和社會工藝技能,促進了容美土司地區的開發,也豐富和發展了土家族文化,豐富了少數民族與漢族之間的交往內容。容美土司投靠清廷,清廷平定“夔東十三家”之后,清軍進駐鄂西南地區,避免了民族之間的紛爭,也為土家族聚居區注入了新的漢族文化及滿族文化因子。通過以自保為主的對外策略,容美土司增強了民族的交流與互動,“有力地推動了土家族經濟、文化的發展,促進了土家族的進步。文化互動使土家族地區與漢族地區的聯系得以加強,使統一的多民族國家進一步鞏固”[30],促進了民族關系的和諧發展。
總之,明清之交,容美土司應對復雜的外部情勢,采取以自保為主的對外策略,為土司家族和土民發展贏得了一個相對安定和平的環境,避免了劇烈的社會動蕩。這種對外策略對土家族歷史文化的發展走向有著深刻的意義,避免了以容美土司文化為代表的土家族精英文化的斷裂,為土家族文學精華的塑造贏得了時間。容美土司的這種對外策略有時不免有失節氣,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舉動。
[1][清]吉鐘穎,等.沿革[A].鶴峰州志(卷一)[Z].清道光二年(1822年)刻本.
[2][清]張廷玉,等.志第二十地理五[A].明史(卷四十四)[M].北京:中華書局,1974:941-942.
[3]譚志滿,霍曉麗.土司時期少數民族社會治理過程中的文化策略——以鄂西南地區容美土司為例[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3(3).
[4][清]嚴守升.田氏世家·世家五[A].中共鶴峰縣委統戰部,等.容美土司史料匯編[Z].1984:88.
[5][明]劉大謨,等.四川總志(卷十六)[Z].明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刻本.
[6][清]黃世崇.沿革[A].利川縣志(卷一)[Z].清光緒二十年(1894年)刻本.
[7][清]吉鐘穎,等.兵防[A].鶴峰州志(卷十)[Z].清道光二年(1822年)刻本.
[8]中共鶴峰縣委統戰部,等.容美土司史料匯編[Z].1984:95-96.
[9][清]嚴守升.田氏世家·世家九[A].中共鶴峰縣委統戰部,等.容美土司史料匯編[Z].1984:96.
[10][清]嚴守升.田氏世家·世家十[A].中共鶴峰縣委統戰部,等.容美土司史料匯編[Z].1984:100.
[11]鶴峰縣民族宗教局.田氏族譜(卷三)[Z].館藏本.
[12][13][清]張廷玉,等.列傳第一百六十七文安之傳[A].明史(卷二百七十九)[M].北京:中華書局,1974:4846、4847.
[14][23]祝光強,向國平.容美土司概觀[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6:57、64.
[15][清]嚴守升.田氏世家·世家十一[A].中共鶴峰縣委統戰部,等.容美土司史料匯編[Z].1984:102.
[16][清]齊祖望.事變[A].巴東縣志(卷三)[Z].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刻本.
[17][清]蔣良騏.東華錄[A].王先謙.東華錄選輯[M],臺北:臺灣大通書局,1969:105.
[18]趙爾巽,等.列傳二百九十九土司一[A].清史稿(卷五百一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77:14212.[19]吳 旭.明末清初峽區土司對外關系的變化[J].民族論壇,1996(3).
[20][20]趙爾巽,等.列傳二百六十一吳三桂傳[A].清史稿(卷四百七十四)[M].北京:中華書局,1977:12843、12844.
[22][清]李煥春,等.沿革志[A].長樂縣志(卷四)[Z].清光緒元年(1875年)刻本.
[24]瞿州蓮.從《容美紀游》看容美土司的對外策略[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1(1).
[25][清]顧 彩,著.高潤身,注.容美紀游注釋[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83.
[26]桑植司志[A].容美土司史料續編[Z].鶴峰縣民族事務委員會.1993:74-75.
[27]宋蜀華,白振聲.民族學理論與方法[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1998:67.
[28]趙平略,楊緒容.明清易代之際容美土司的圖存方針及其啟示[J].湖北民族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1998(1).
[29]鐘以耘,龔光美.鶴峰縣民族志[Z].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1:7.
[30]段 超.元至清初漢族與土家族文化互動探析[J].民族研究,2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