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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胡風的 “宗派主義”

2014-03-28 15:11:07魏邦良
長江師范學院學報 2014年6期

魏邦良

(安徽工業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馬鞍山 243000)

論胡風的 “宗派主義”

魏邦良

(安徽工業大學 外國語學院,安徽 馬鞍山 243000)

胡風背負 “宗派主義”罪名,源于文學批評演變為意氣之爭。事實上,如果說以胡風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文學流派,那倒是實情。但這個文學流派只表明有一些志同道合者共同追求著文學事業,他們絕不是獨立封閉的小圈子,更沒有黨同伐異的獨斷與專橫。

胡風;宗派主義;姚雪垠;何其芳

胡風從日本回國后,一開始與周揚的關系并不壞。正是周揚帶著魯迅去看他,后來又是周揚通知他擔任左聯的宣傳部長。不過,在馮雪峰離開上海后,情況起了微妙的變化,據梅志 《胡風傳》的說法,起初,周揚把魯迅不聽指揮的原因歸之于馮雪峰,現在,又把原因歸于胡風。然而,兩人關系的惡化還是從 “兩個口號”論爭開始的。

胡風在 《回憶錄》中說,馮雪峰認為 “國防文學”的提法不大好,讓他重提一個。為此,胡風想出的口號是 “民族解放斗爭的人民文學”,馮雪峰又將這一提法修正為 “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魯迅同意了這一提法,并讓胡風寫文章發表出去。由此可知,胡風在 《人民大眾向文學要求什么》提出這個口號,絕非一時沖動,自作主張,而是遵魯迅之命的。

由于胡風寫了這篇文章,犯了 “國防文學”派的眾怒。周揚、徐懋庸等認定是胡風從中搗鬼,左右了魯迅的看法,用徐懋庸的話來說就是 “將魯迅據為私有”。魯迅后來不得不在 《答徐懋庸并關于抗日統一戰線問題》一文中聲明:口號不是胡風提出的,是幾個人共同商議的,茅盾也是商議者之一,胡風那篇文章也是我請他寫的。

從表面上看,魯迅這篇文章平息了一場風波,還了胡風一個公道,也迫使 “國防文學”派偃旗息鼓。然而,從周揚、茅盾后來發表的文章看,他們依然認定胡風是一個不團結的因素;依然認定,如果不是胡風從中挑撥,魯迅是不會另提一個口號與 “國防文學”相對抗的。

其實,這種根深蒂固的偏見恰恰反映了周揚、茅盾、徐懋庸等人具有濃厚的宗派意識。胡風在文章中提出新口號,原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如果大家胸懷寬廣,能容納不同的看法,兩個口號完全可以共存互補。所以,魯迅認為,當胡風文章發表后,徐懋庸之流的暴跳如雷,大加撻伐,恰恰暴露了他們自身的宗派意識。

“徐懋庸之流的宗派主義也表現在對于這口號的態度上。他們既說這是 ‘標新立異’,又說是與 ‘國防文學’對抗。我真料不到他們會宗派到這樣的地步。”

遺憾的是,魯迅的文章未能洗涮強加在胡風身上的宗派標簽。直到多年后,每當有人想向胡風泄私憤時,他們總還習慣性給胡風戴上 “宗派主義”的 “帽子”。

因為胡風主編的 《希望》發表了批評姚雪垠作品的文章,姚雪垠后來至少三次撰寫長文攻擊胡風和所謂的 “胡風派”。他給胡風定的最大罪名就是 “宗派主義”。在和 “胡風派”的這場論戰中,姚雪垠的自相矛盾、蠻橫無理表現得讓人觸目驚心。

1943年,姚雪垠在 《新華日報》副刊發表 《需要批評》,其中寫道:

“文壇上如果沒有批評,固然可以萬邦協和,相安無事,但進步也不免停滯起來。批評不是相輕,而是相助。是求好的得以發揚,壞的得以改正。只見創作,不見批評,不惟作家感到寂寞,讀者也感到莫知所從;書店但見新書充棟,魚目混珠,到結果會使大家都厭倦起來。幾年來,我有一個意見,這意見也許會被有些寫作朋友認為是幼稚淺薄。我認為,一部作品,當沒有發表的時候,它屬于作者所有,和社會不發生關系;但發表之后,它便不屬于作者,而屬于社會,起碼是和社會發生密切關系。因此作品出版之后,作者應虛心地聽一聽社會上輿論如何,正確的批評如何,不要過于自私,也不要過于自恃。倘若批評家指出來真正毛病,作家應該毫無吝惜地將原作加以修改,好讓這作品對社會發生更好的影響。要知道孩子長大是社會的,做母親的應該賢明,不要溺愛,不要固執。”[1]

在 《現代田園詩》中,姚雪垠再次呼吁作家要“養成虛心接受真正批評的好態度”。

姚雪垠承認作家 “需要批評”,還要有接受批評的雅量;但真的受到批評時,他就坐不住了,開始臉紅脖子粗地和對方爭起來。

其實,胡風和他的朋友們一開始并未注意到姚雪垠的作品,也未撰寫有關評論文章,但在姚雪垠看來,這種不批評竟是一種 “默殺”:

“……。 《牛全德與紅蘿卜》在重慶發表之后,正與當年 《差半車麥秸》在香港發表之后的情形差不多,在全國青年中獲得了很多讀者,幾乎到處都在談論著這部作品。然而胡風先生在沉默著,這沉默叫做 ‘默殺’。為著忠實于事實起見,我不必以虛偽姿態來一套客氣。不管 《牛全德與紅蘿卜》的成敗如何,在當時被國內廣大讀者群所偏愛或重視則是事實。在恩施,報紙上曾有論戰,有人說它是怎樣了不起的作品,有人說他是模仿蘇聯的名著 《毀滅》。

于是后一派就遭受前一派的批評謾罵。在河南。一個流亡的省立師范因為不容易獲得后方的鉛印本,就由同學們集資用石印把它翻版,讓它在接近戰地的山中流傳。在重慶,有兩個大學里的文藝團體曾開會討論它;有一位山東青年連著在 《蜀道》和 《青光》上發表兩篇或三篇評論,因為他讀過好些遍,評論過不止一次,所以那熱情就特別感人。我隨便的舉出來這些事實,并非要來一個自我宣傳,而是要拿這和胡風先生的沉默作個對照……。”

姚雪垠的意思是,既然全國青年對他的作品一片叫好,那胡風和他的朋友必須附和這叫好聲,否則就是 “默殺”。而當胡風主編的 《希望》發表了有關他的作品的評論后,他又說這是胡風等人 “帶著嘲笑地”將他 “一筆抹殺”,是 “胡風先生所領導的小宗派”向他 “展開了大的攻勢”。于是他開始以辱罵和恐嚇代替論爭了,斥責胡風理論充滿 “法西斯毒素和機械論色彩”“對中國民族文化的毫無所知,對人民生活的隔膜”“剛愎的英雄主義和主觀主義”。

由此可知,姚雪垠哪里是 “需要批評”,哪里有“虛心接受批評的好態度”,他只需要合他意的批評。

姚雪垠認為,《希望》第三期上那篇題為 《市儈主義底路線》是對他的痛罵,但其實,這篇評論,嚴謹、扎實,對姚雪垠作品的批評可謂一針見血:

“在 《差半車麥秸》里面,作者寫了差半車麥秸在鞋后根上揩鼻涕,夜里因愛惜燈油而吹熄了燈,在搜索敵人的時候撿了一根牛繩等等。作者特別致力于這些。這些,誠然是農民底習慣,但他底內部的世界,也就是歷史的世界,他底和斗爭相應又相距的靈魂是怎樣活躍著的呢?他為什么參加游擊隊而舍身呢?難道是為了 ‘革命以后大家享福’這一個概念么?

我們在周圍看看,隨便地可以撿到一些人們底生活的習慣的,但這種是 ‘人物’,是創造嗎?在這里,是連抗日的熱情都找不出來。作者用他底一點點可憐的技巧來竭力地適應于他底渺小的觀念,人們甚至看不出來那個隊伍究竟為什么那樣注意差半車麥秸:戰斗的隊伍也像作者一樣賞玩 ‘人物’么?差半車麥秸是沒有生命的:真的生命,他應該活潑,激發那個隊伍的熱情,更多的是引起苦難的感覺,對于歷史的嚴肅地心境和更強的戰斗意志來。但隊伍賞玩 ‘人物’,并且漠不關心。所以,和這個人物一樣,這個隊伍也是假造的,僵死的,它底目的和公式觀念,是虛偽的。”

這貼近文本、入情入理、頗富見地的文字哪里是“痛罵”“攻擊”?后來這篇評論入選 《中國新文學大系》,也充分證明了它的價值。

倘若姚雪垠謙虛一點,他是完全可以從這種雖尖銳卻直率的批評中獲益的。但他卻把這種批評當作“抹殺”“攻擊”而敬謝不敏,且反咬對方是宗派主義作祟。

其實,和 《市儈主義底路線》相比,胡繩 《評姚雪垠的幾本小說》對姚雪垠的批評更為嚴厲,用語也更為激烈。對后者,姚雪垠不置一詞,對前者揪住不放。主要原因還是他把所謂的 “胡風派”當作軟柿子。既然胡風在 “兩個口號”論爭中曾背上 “宗派主義”罪名,現在把同樣的罪名加在對方頭上就顯得那么順理成章了。借此,他也表明了他是和胡風的論敵如周揚、茅盾等站在了一起。于是,盡管有人提醒他不要隨便提 “胡風派”這種說法,他還是理直氣壯地給胡風和他的友人扣上這頂帽子:

“關于 ‘胡風派’這個名詞,有朋友勸我不用,為的是免得別人說文壇上真有派別。其實胡風派的存在盡人皆知,用不著掩耳盜鈴。我們希望胡風派能放棄過去的狹隘作風,為整個的聯合戰線而努力。……我認為宗派主義是鞏固聯合戰線的一大障礙,不如揭破了的好。兩年來,文壇上稍有成就的作家如沙汀,艾蕪,臧克家,SY(劉盛亞)等,沒有不被胡風派加以詆毀的,胡風派的先生們全不顧現實條件,全不顧政治影響。青年本是熱情的,經胡風先生一鼓勵,一影響,就常常拋開原則,不顧事實,任意誣蔑,以攻擊成名作家為快意。一般純潔的讀者見胡風派火氣很大,口吻很左就誤認胡風派是左派的代表,于是風行草偃,一唱百和,形成了很壞的風氣。”[2]

如此粗暴武斷,信口開河的言論,就把正常的文學批評演變成意氣之爭、派別之爭。

1945年,茅盾的 《清明前后》在重慶上演。11 月28日,《新華日報》副刊發表了一篇座談記錄,其中C君的發言記錄是這樣的:

“……它 (指 《清明前后》)只寫了一個工業家借了一筆錢,有人要他買黃金,結果吃了虧,不但再借不到錢,而且還要還債,這樣他就被迫得提出民主的要求……

這個劇本是不是標語口號呢?是不是沒有中心呢?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雖然這個戲有許多地方還可以寫得更好些,不過真理是具體的,我們的批評也必須首先從目前整個戲劇界與整個文藝界的具體情況出發,在這種具體情況下面這個戲的產生和演出,無疑是首先值得慶賀的。

進一步說,今天后方所要反對的主要傾向,究竟是標語口號的傾向,還是非政治的傾向?有人認為主要地傾向是標語口號,公式主義,我認為這種批評本身,就正是一種標語口號或公式主義的批評。因為它只知道反公式主義的公式,而不知今天嚴重地普遍地泛濫于文藝界的傾向,乃是更有害的非政治的傾向。有一些人正在用反公式主義掩蓋反政治主義,用反客觀主義掩蓋反理性主義,用反教條主義掩蓋反馬克思主義——反馬克思主義成了合法的,馬克思主義成了非法的,這種非法的思想已此調不彈久矣!……假如說 《清明前后》是公式主義,我們寧可多有一些這種所謂 ‘公式主義’,而不愿有所謂 ‘非公式主義’的 《芳草天涯》或其他莫名其妙的讓人糊涂而不讓人清醒的東西。”[3]

當時王戎看到這篇文章,不同意C君的一些觀點,但沒想到寫文章,后在友人勸說下寫了篇 《從〈清明前后〉說起》的短文,表達了不同的看法。這篇文章引發了他和邵荃麟的一場論爭。

為平息兩人的爭論,何其芳寫了一篇文章作總結。在這篇題為 《關于現實主義》的長文中,何其芳對王戎的觀點提出委婉的批評。

針對王戎所說 “我覺得現實主義藝術不必強調所謂政治傾向,因為它強調作者的主觀精神緊緊地和客觀事物溶解在一起,通過典型的事件和典型的人物,真實的感受,真實的表現,自然而然在作品里會得到真實正確的結論。”何其芳表達了不同的看法:

“我認為今天的現實主義要向前發展,并不是簡單地強調現實主義就夠了,必須提出新的明確的方向,必須提出新的具體的內容。而這方向與內容也并不是簡單地強調什么 ‘主觀精神緊緊地和客觀事物溶解在一起’,而是必須強調藝術應該與人民群眾結合,首先是在內容上更廣闊、更深入地反映人民的要求,并盡可能合乎人民的觀點,科學的觀點,其次是在形式上更中國化,更豐富,從高級到低級,從新的到舊的,都一律加以適當的承認,改造或提高,把藝術的群眾圈子十倍地以至百倍地擴大開來。”[4]

王戎后來也寫了長文 《一個文藝上的問題》與何其芳商榷。至此,這還屬于正常的文藝批評。然而,1949年,在一本文集的序中,何其芳卻把王戎的文學觀上綱上線為 “對于毛澤東的文藝方向的反對”了:

“……。等到后來,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到達了國民黨統治區,并不久也就成為那個區域的革命文藝工作的指南,而這種明確的無產階級的文藝路線必然要破壞各種資產階級的文藝理論,從此以后,對于這種理論傾向的堅持就成為一種對于毛澤東的文藝方向的反對了。這種反對的公開化是從一九四五年年底發表在重慶新華日報副刊上的王戎的兩篇文章開始的。”[5]

在這篇文章中,何其芳還把王戎和胡風 “捆綁”在一起,通過批評王戎來打擊所謂的 “胡風派”:

“總之,這種抽象地強調主觀精神,實質上是提倡資產階級的主觀精神的理論傾向,認為當時,國民黨統治區的進步文藝界的中心問題不是在于和廣大人民群眾結合得比較差或甚至很差,不是在于革命實踐不足和革命理論水平不高,而僅僅是在于缺乏一種所謂主觀精神,這是和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提出的文學藝術群眾化的正確方針,和毛澤東同志對革命作家所作的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學習社會的迫切號召在根本上相違反的。

對于上面所說的那種錯誤的理論傾向,后來在香港出版的大眾文藝叢刊上有更多的并更正面的批評。但在被批評者方面,就我所見到的他們所發表的文章看來,他們還不曾表現出一種批判自己的態度……。”[6]

我們知道,當時 《大眾文藝叢刊》集中批判的正是胡風文藝思想。至此,王戎與胡風被綁在了一起,當年,王戎和邵荃麟的論爭也就成了 “胡風派”和邵的論戰。王戎在后來的文章中說:

“想不到當時對我如此熱情的何其芳,幾個月后竟通過編書、寫序,把我和胡風硬捆在一起,公開指責我是國民黨統治區 ‘公開抗拒’毛澤東文藝方向的始作俑者,卻又向讀者隱瞞掉是他親手發稿才使我 ‘公開抗拒’能夠成為事實的事。

解放前,何其芳發表我的文章,解放后,卻又以此為據打我的棍子,對他來說,雖然是鴻門舞劍,意不在我,可是他這短短數千字卻成了我1955年被捕、1958年勞改的反革命證據!”[7]

為更有力地打擊所謂的 “胡風派”,何其芳在論爭中還動了一點心思,玩了一點花樣。恩格斯曾把自己論戰文章結集出版,在序中,恩格斯說: “本書是部論戰性的著作,我覺得,既然對方不能修改什么,那我這方面也理應不作任何修改。”而何其芳就缺少恩格斯所具備的這種嚴肅認真、光明磊落的態度了。

他的長文 《關于現實主義》在1946年發表時,有這樣兩段話:

“……我知道王戎先生所指的并不是一般的搏斗和沖擊,并不是一般的主觀精神與客觀事物結合,而是一種特定的,革命作家的主觀精神與客觀事物結合。……”

“……我也知道大后方的朋友們所說的現實主義并不是一般的現實主義 (或者說資產階級的現實主義),而是一種特定的、對于一般進步作家要求著人民大眾立場,對于馬克思主義作家則還要求著無產階級立場的現實主義。……”

何其芳這篇文章再版時,卻把這兩段文字刪去了,為什么?因為不刪,就說明他 “知道”王戎說的“主觀精神與客觀事物結合”是 “革命作家”的,是和毛澤東 《講話》的有關作家和人民大眾打成一片的精神相一致的。如果不刪,他就無法證明王戎及所謂的“胡風派”在國統區 “公開抗拒”毛澤東的文藝方向。

有些段落,何其芳直接刪了;有些段落,何其芳則作了精心的修改。比如,《關于現實主義》在1946年發表時,有這樣一段:

“……我也曾反復地想過,是不是王戎先生通過那一套文學的字眼,‘燃燒’‘擁抱’‘搏斗’等等所要表達的意思不過是強調我們普通所說理論與實踐結合的重要,尤其是實踐的重要呢?假如是,那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在后來的版本中,這段文字被何其芳修改如下:

“……王戎也許會這樣辯解,他所用的那一套文學字眼,‘燃燒’‘擁抱’‘搏斗’等等所要表達的意思不過是強調我們普通所說理論與實踐結合的重要,尤其是實踐的重要。但是這樣的辯解是徒勞的。”

對于何其芳心懷叵測的修改,王戎作了這樣的反問:

“我至今不得其解的是,被何其芳名之為 ‘那一套文學字眼’的 ‘燃燒’‘擁抱’‘搏斗’等,當它們是何其芳代我 ‘反復地想過’的時候,‘是沒有問題的’,它們一旦被何其芳變成 ‘王戎的辯解’之后,就都成了 ‘是徒勞的’呢?”[8]

王戎感慨:“這真是,人嘴兩塊皮,咋說咋有理。何其芳就是如此這般地把我和胡風捆在一起的。”

當年,鼓動王戎寫文章,是出于活躍文壇的需要;后來把王戎和胡風捆在一起,是出于批判 “胡風派”的需要;那么,說胡風是 “宗派主義”,對抗毛澤東的 《講話》,當然也不會是什么實事求是的批評,而是出于 “我們必須戰斗”的需要。

當文學批評演變成意氣之爭,當 “扣帽子”“打棍子”取代了爭鳴與探討,那就不僅會浪費許多寶貴的精力,帶壞文壇的風氣,妨礙正當的理論之爭,最終還會釀成政治悲劇。

胡風主編 《七月》《希望》時,他的一個宗旨就是從生活的海洋中尋找作者,從青年中發掘作者。這樣,他就很少或根本不發表一些老作家的作品,為此他得罪了不少作家。有人據此指責胡風有派性,只發表圈子內作者的作品。這當然是誤會。

胡風多次強調,作為一個編輯,要心安,要心誠。也就是說,他只按作品本身的質量來選稿,根本不去考慮作者的地位、名望。即使是胡風一手培植出來的作家,或者是他的好朋友,只要作品本身不合標準,胡風照樣退稿。

胡風并不諱言他主編的雜志帶有 “同人”性質。對于雜志的 “同人性”,胡風有這樣的明確要求:

一、應該廣泛地吸收周圍愛好文學的分子,在擴大團體基礎的同時,擴大接觸人生觀感人生的機會。

二、團體成員要深入到周圍的生活環境中。

三、團體成員對于彼此的作品要相互傳觀、朗誦、批判,“養成批判的精神和健康的自信”。

四、要相互影響,經常討論,“把好的文學影響擴大開去”。

五、通過請名家指導的方式,加強和文壇的聯系,但不作虛偽的社交。[9]

胡風認為,一個理想的同人團體 “應該是把自己的主要活動放在自己的生活環境里面,從那里養成活的文學欲求,真的好惡,在那里擴大進步的文學影響,防范消滅一切文學上的阻礙生活前進的意識”。

“應該盡量地反映這樣有特性的團體活動和它所能關聯到的生活環境的色調,動態,反映那些環境的生活也推動那些環境的生活,反映那個團體的活動也推動那個團體的活動”。[10]

胡風強調,只有做到這一點,雜志才能使生活走進文學,使文學走進生活。

如果說以 《七月》《希望》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文學流派,那倒是實情。但這個文學流派只表明有一些志同道合者共同追求著文學事業,但他們絕不是獨立封閉的小圈子,更沒有黨同伐異的獨斷與專橫。

唯我獨尊,黨同伐異,是胡風深惡痛絕的。他在文章中對此作了嚴厲的批評和指責:

“在所謂文壇上,我們常常聽到和這想象的故事:寫了幾篇文章就想抹殺一切,取得 ‘獨尊’的榮譽,辦了一個刊物就希望同樣性質的刊物死絕,做了一篇小說就 ‘化名’批評那是 ‘無限地深刻’,等等,等等。競爭的能力不夠,于是外交手腕來了,造謠政策來了,借刀殺人的本領來了……”[11]

妒賢嫉能、鏟除異己的做法在胡風眼中,就是“動物的個人主義”:

“今天革命,就覺得有用革命之名槍殺異己的權利;明天為了做孝子或別的什么不革命了,就覺得有用不革命之名槍殺異己的權利;后天忽然要造謠,又覺得有用謠言槍殺異己的權利。高爾基說這種動物的個人主義是從 ‘農民’的本能來的,但在我們這里應該是從 ‘地主’的本能來的罷。所以它的戰法在我們這里特別兇狠。平心靜氣地說,在結果上,這種動物的個人主義是直接間接地幫助那壓絞人民大眾的魔手的。”[12]

對黨同伐異、鏟除異己的危害性有如此深刻的認識,胡風主編雜志時當然也會力避這種做法。

在劃定誰是胡風派時,人們的標準往往是籠統而草率的。比如耿庸,不過是在 《希望》中發過幾篇雜文,就被人認定為 “胡風派”,而他本人卻根本不知道文壇上還存在這一派。

不過,當人們把 “胡風派”當做一個文學流派時,他們對這一派及這一派的成員都充滿好感和敬意,正如耿庸的朋友居仁說的那樣:“人家說到胡風派時,表情和口氣都透出敬重的情感,說以前的 《七月》和現在的 《希望》都升騰著一股非凡的灼熱的勃勃生氣,思想在藝術里,藝術在思想里,使人感受到它的真誠和親切,同時接受它——無論詩、小說、理論甚至雜文。”[13]

而更多的時候、更多的人,總習慣性把胡風派當做宗派團體,給予這一派乃至其中的成員以批評和指責。

耿庸在新中國成立后不久曾在 《文匯報·筆會》發表一篇批評波德萊爾的文章,有人認定耿庸隸屬胡風小宗派,便斷言:“耿庸那篇文章看起來是攻擊波德萊爾,其實是攻擊編 《筆會》的唐弢的。”同時還自作聰明地認為,耿庸寫這篇文章是胡風指使的。唐弢本人就持這種看法,于是他在 《筆會》刊出帶有侮辱性的 《編者告白》。耿庸不能不撰文回應,一則表明此文和胡風毫無關系;二則回擊唐弢的侮辱。

耿庸將此文投給 《文匯報·新文藝》。編者楊晦決定刊發此文。文章發表前,楊晦約見耿庸,告訴他此文發表后可能會引起麻煩,要他做好心理準備。期間他們還談到胡風,楊晦說:“有不少人背后說胡風搞宗派,我覺得胡風在工作作風上是有些宗派。但是,要說搞宗派,搞宗派的就只有一個胡風嗎?不見得,大不見得!”

楊晦這番話并未給胡風辯白,但卻給了我們一個提醒,那就是,當人們義正辭嚴地指責胡風搞宗派時,他們有沒有反躬自問,自己的做法是否也帶有宗派色彩?為什么指責他人時那么隨意,審視自身卻那么艱難?

耿庸后來還當面問胡風,是否存在一個 “胡風派”,是否在 《七月》《希望》上發表文章的人都屬于這個派?

耿庸的問題引發了胡風的感慨。他告訴耿庸,早在左聯時期,這種說法就存在了。當然,這說法隱含著一種偏見和歧視。善意的人們把 “胡風派”當作一種文學流派,但那些不懷好意者卻借這個稱號來攻擊胡風和他的友人。對于 “流派”和 “宗派”,胡風發表了這樣的看法:

“文學上本來就免不了有各樣的派別,中國新文學的童年時期就有為人生的藝術和為藝術而藝術的兩個派別,或者說是現實主義派和浪漫主義派。這當然只是大體上說的,事實上一方面在這兩派之外還有別的派別,另一方面在兩派內部也各有色調互有差異的派別。這些派別本來應當認作是文學流派。但是由于長時期封建思想的滲透甚至達到反封建的人們的頭腦,文學流派如果沒有對封建思想的充分自覺的警惕和排斥,就不免淪為宗派。宗派性、宗派、宗派主義,本質上都是封建主義。具體情況可就復雜了,甲派中的張三李四在某個問題上會同情、支持或是利用乙派中的趙大錢二反對他們由于某種原因正要反對的丙派的周五吳六,等到出現另一個原因,就跟著變化出另一幅臉孔。封建主義也實行實用主義的。”

胡風還指出,在市儈和政客身上都有宗派主義,他們 “已經不是做什么文學藝術工作了,然而仍然舒舒服服當他們的文學家,在他們派里成了出色的人物,在文壇上又好像他們是無派別性的主持公道的君子”[14]。

看來,胡風對 “宗派主義”有很深的思考。他的這番話告訴我們,宗派問題非常復雜,倘若我們隨意指責別人搞宗派主義,很可能冤枉好人,傷及無辜。其實,那些貌似公正,經常給別人扣上 “宗派主義”大帽子的人,往往才是真正的宗派主義者。

至于在 “兩個口號”論爭中,為何有人選用了“胡風派”這個名稱,胡風也有清醒的認識:“不過是理論交鋒的對方選擇了他們看來抗力最小、最可以放心打擊的胡風來給他們視為他們的反對派的一方命名罷了。”

當時,周揚、徐懋庸等不便指責馮雪峰,因為馮是延安來的黨員;也不敢責怪魯迅這個文壇領袖,就只能從胡風身上尋找突破口了。沒有馮雪峰的倡議,沒有魯迅的首肯,胡風是不會寫文章提出 “民族革命戰爭的大眾文學”這個口號,而 “國防文學”派懾于馮的身份、魯的地位,就把矛頭指向了胡風。胡風從此背上 “宗派主義”惡名,一背就背了大半輩子,并為此飽受詬病和打擊,直至身陷囹圄。

如果真有所謂的 “胡風派”,如果在 《七月》《希望》發表過文章就算是 “胡風派”,那么,舒蕪應該是 “胡風派”重要成員之一。

1949年后,胡風和他的朋友們,當然也包括舒蕪,受到越來越密集、越來越頻繁的批判。舒蕪沉不住氣了,他決定以深刻檢討的方式完成自我救贖。

承認有個胡風宗派團體,承認自己是這個團體的成員之一,便是舒蕪繳械投降、邀寵立功的重要開端。在他發表的 《致路翎的公開信》等文章中,舒蕪以刮骨療毒的勇氣解剖自己和胡風小集團的 “宗派主義”:

“過去我們既如上文的分析,根深蒂固的資產階級文藝思想,使我們對于黨的文藝政策領導,完全采取對抗的態度。這樣,我們必然的要形成一個文藝上的小集團,與廣大群眾完全脫離,與進步文藝隊伍完全脫離,打擊一切,排斥一切,互相標榜,自吹自擂,‘文章總是咱們的好’,‘你們算得什么東西’。這樣地發展著極其惡劣的宗派主義。當時,以胡風為核心,常在 ‘希望’雜志上發表作品的我們這幾個人,確實形成了這么樣的一個文藝小集團。”[15]

“我們當時的宗派主義,使我們對于進步文藝工作者的隊伍,采取不合作的態度,避之唯恐不及。……。那時我們常常以 ‘不上文壇’作為自己并非宗派主義的證明,其實這正是宗派主義的最典型的表現。……當時我們自己明明是像以上所說的那樣進行小集團活動,發展著那樣惡劣的宗派主義,我們卻反過來咬定,除了我們之外,別人都是宗派主義。”[16]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來自朋友背后的襲擊,對胡風來說,當然是最為致命的。

后來,舒蕪還把胡風給他的私人信件上交。同時上交的還有一段對胡風充滿憎恨,對昔日充滿悔悟的話:

“整理胡風給我的信中這許多材料之后,不禁觸目驚心。這些材料,現在擺在面前,反共反馬克思主義的氣息,卑鄙的個人野心的氣味,是這樣地強烈。可是當時,卻把這些信當作經常指導自己整個生活、工作和思想的寶貴文獻,從來沒有看出什么不對的地方。這就是一個鏡子,可以照見自己當時面貌是何等的丑惡。”[17]

這些信件被掐頭去尾,隨意編排后,發表在 《人民日報》上,它的標題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關于胡風反黨集團的一些材料》。至此,“胡風派”小集團,由反馬克思主義升級為反黨反人民再升級為反革命,一樁橫跨數十年、涉及數百人的大冤案,徐徐拉開了帷幕……

“宗派主義”,這個輕飄飄的字眼,終于演變為冰冷的手銬,沉重的枷鎖,陰暗的囚室。

[1][2]吳永平.隔膜與猜忌——胡風與姚雪垠的世紀紛爭[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6:71、197.

[3][7][8]曉風.我與胡風(上)(增補本)[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3:427、435、437.

[4][5][6]何其芳.關于現實主義[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59:102、6、9.

[9][10][11][12]胡風.胡風全集[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1999:404、405、415、416.

[13][14]耿庸.未完成的人生大雜文[M].廣州:花城出版社,2009:166、172.

[15][16]舒蕪.致路翎的公開信[M]//胡風文藝思想批判論文匯集.北京:作家出版社,1955:135、137.

[17]李輝.胡風集團冤案始末[M].武漢:湖北人民出版社,2003:186.

[責任編輯:黃志洪]

I206.6

A

1674-3652(2014)06-0076-07

2014-09-10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規劃基金項目“胡風辦刊實踐與思想研究”(13YJA751050)。

魏邦良,男,安徽和縣人,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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