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甫,張哲飛
(鄭州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在社會場景中,任何角色扮演者無不在尋找實現自我的有效方向,但總有部分弱勢群體難以通過自我發展達到自我實現.從2003年溫家寶在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作的《為推進農村小康建設而奮斗》的重要講話,到2013年習主席上任后中央第一號文件《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農業 進一步增強農村發展活力的若干意見》,一號文件已經連續十年聚焦“三農”.作為“三農”問題發展新方向和新難點的農民工市民化,成為了學術界和各種社會組織關注的焦點.在我國,農民工市民化是指借助農民工進城務工的契機,在城市化的大背景下使農民工離開土地和農業生產,融合農民工進入城市成為從事非農工作的社會結構變遷過程.而在農民工市民化的結構變遷中,住房對于這一群體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沒有住房就沒有穩定的家.在我國城鄉二元結構的模式下,由農民變為市民的經濟社會現象,必將影響整個社會的結構和我國經濟的發展,同時,住房保障問題則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作為城市發展建設者的農民工群體不僅是社會公共服務的提供者,而且應該是社會福利的享受者.俗話說,鳥自愛巢人愛家,住房是一個家庭穩定的根本.社會成員追求生活的穩定化及價值實現的可能性,但現今經濟快速發展伴隨城市房價上漲,住房問題已成為農民工市民化的首要問題.西方社會融入理論研究主要試圖從不同的層面與角度來描述和概括農民進入城市的社會適應及市民化問題,本文借鑒社會融入理論,分析得出農民工在城市中的住房現狀呈現出簡易性、不穩定性和艱苦性的特征.
從事低端產業的農民工離開居住地進城務工時缺少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工具,只能在工作期間重新置辦.在傳統樸素觀念的影響下,他們大多選擇能夠維持基本生活的居住條件,“單人間”、“集體宿舍”等成為農民工的首選居住地.這些集聚地往往成為城市的臟亂差區域,公共服務建設的缺失進一步加劇了農民工住房現狀的惡劣與簡陋.城市建設中公共服務多集中于“體面”位置,與之格格不入的農民工群體無力享受這些需要購買或免費但不廣泛的公共服務,只能充斥于“城中村”、城郊等地帶.
眾所周知,農民工在城市的工作很難穩定,這就使得農民工無法得到穩定的居住環境.農民工在城市消費多為維持基本生活開支的生存消費,且城市住房市場的房租水平大大超過農民工的經濟承受能力,短期住房與高房租支持間的矛盾促使大多數農民工選擇“租、借、搭”等(楊俊玲等,2012)流動性較強的住房形式.由此造成在很多情況下農民工居住區域成為人口流動頻繁的地區,農民工很難在城市擁有一個“家”.
農民工的“本地化”,即農民工在城市的社會融入問題已經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和研究.農民工為城市的社會發展注入了活力,卻只收獲了歧視對待;為城市的經濟騰飛貢獻了精力,卻只得到了少量收入.我們必須正視農民工市民化問題,首先要關注的就是實現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住房保障問題.
通過對實踐材料和相關文獻的概括和總結,我們可以發現,農民工的社會融入要受各方面主客觀條件的制約.有相關社會學家認為影響農民工市民化主要有五大障礙,分別是認識障礙、政策障礙、制度障礙、信息障礙和農民的素質障礙(姜作培,2002).同時,有學者從社會融合的理論分析中國城市化中的社會融入問題(李強,2011).也有學者通過心理層面和身份認同視角研究流動人口的社會融入(崔巖,2012).通過分析和總結,僅從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住房問題方面考慮,影響農民工市民化當中住房保障問題的制約因素主要有農民工與市民雙方觀念、戶籍制度、社會保障政策、農民工收入及房價四個方面:
有學者指出,社會融合和新市民化不僅是一個地域變遷和人口轉移問題,更是一個在思想觀念、行為方式、生活方式等維度以現代性為參照系、逐漸向城市范式變換的過程(江立華,2003).如何在社會認知方面實現去差異化即消除農民工與市民對立觀念是從總體上實現農民工市民化這一動態過程的首要考量因素.在我國,城鄉在長期二元結構體制下導致農民與市民的思想觀念對立.對于市民而言,他們認為農民工進城首先帶來的就是勞動市場競爭的激烈程度加劇,同時農民工素質相對較低所造成的犯罪與社會不穩定因素也是他們抵觸農民工市民化的重要因素.還有一部分市民認為,城市的高房價正是眾多農民工市民化導致的.還有部分官員擔心農民工市民化會帶來交通、治安和住房緊張,不利于城市的發展與穩定,他們只愿享受農民工為城市發展所做的貢獻而不愿為之付出相稱的社會福利與社會保障.而農民工群體受到較長時期封閉與傳統觀念的束縛以及在市民歧視下的自卑心理作祟,他們不會或不愿申訴,以求獲得平等的住房機會.農民工進入城市的社會融入問題不僅僅是“市民化”的動態過程,但“市民化”或者說市民的心理接受將是一種重要的內在制約.
李強教授首先提出了“制度性排斥”這一概念,給予因戶籍制度的差別待遇導致的農民工在住房保障、子女教育、社會保險等領域的待遇鴻溝是影響農民工市民化的重要因素.解讀于建嶸教授在《底層立場》里的一句話:“我們在痛苦中回憶,我們歡笑中期待.”農民工的身份確實是漂移的,而五千年的中華文化所造就的重根思想讓農民工陷入戶籍制度的制約中難以脫身.雖然現階段的戶籍制度改革正在進行,但就住房保障言,農民工還無法享受同城市本地人相等的權利.農民工本就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弱勢群體,收入、工作性質、個人素質已經飽受批評,但就考慮他們為城市化所做的貢獻而言,政府應該出臺一定的福利和權利政策保護城市的維修工們.此外,戶籍制度直接影響著住房保障問題,沒有本地戶口就無從享有城市住房(包括購買商品房、經適房和公租房等)的優惠政策.近年來廣大農民工呼聲很高,學術界與社會團體參與政策建議與制度改良,政府也對此進行一定程度改革,戶籍管理在一定程度上松動了城鄉二元格局的架構,但力度仍顯不足,與農民市民化要求仍然很不適合.戶籍制度需要改革,而且改革步子要加快.
一般來說,社會保障由社會保險、社會救濟、社會福利、優撫安置等組成.較之制度性排斥(如戶籍制度),狹義上的社會排斥更多指的是建立在社會主導群體達成的社會偏見和社會歧視之上的不平等的社會資源分配過程或狀態(崔巖,2012).新中國成立至今,城市社會保障制度已經建立和完善,但農民社會保障制度只架構出了體系.二元結構的社會保障差別阻礙著農民轉化為市民,為何在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住房問題方面考量社會保障政策,是因為房屋是農村戶口轉成城市戶口的敲門磚,沒有住房就沒有戶口,也就沒有同等的社保待遇.我們可以從社會保障政策的調適作用方面理解農民工住房問題,社會保障應該是針對全體公民的政策,差序地享有本就是一種歧視和不平等.而且,我國的社會保障政策的決策在中央,執行在地方.地方政府在社會保障政策的執行過程中處于代表市民利益集團的考慮,對農民工市民化中的住房問題鼓勵和支持的政策少,排斥和壓制的政策多.
農民工自身收入與城市房價之間的矛盾大大制約了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住房需求問題.眾所周知,農民工放棄農業收入進城務工,所有的收入來源都集中在工資上,且受制于這一群體素質普遍不高和相對缺乏職業勞動技能,他們從事的多是些底層體力勞動工作,這勢必造成農民工收入較低的局面.人力資本與社會特征因素左右農民工收入的高低,擁有勞動技能的高低和所屬勞動行業的不同決定著農民工收入的多少.同時,城市房價隨著經濟發展和房地產行業的繁榮一步步高漲,農民工想要在城市擁有一套住房通常需要不吃不喝十幾年才能完成.經濟因素上的差異不僅指收入水平,還包括更多意義上的家族繼承與社會資源占有的多寡,這就造成了即使在同等經濟條件下農民工也無法實現購房安家.收入與房價的矛盾命題的不斷加劇成為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住房問題的癥結所在.
要揭示社會融入的本質特征,就要尋找社會融入這一社會互動過程是由哪些方面組合而形成的.社會融入實質上是一種社會行動,是一個動態的行為過程,是主體與周圍環境不斷的持續性性互動(陳成文,2012).因此,想要尋找實現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住房問題就要分析農民工這一主體及社會環境的影響與制約,并在此基礎上結合現實政策,提出切實可行的實現建議.
解決農民工城市化房主問題就必須增加農民工收入.當前經濟結構下農民工從事的多為體力勞動,在收入格局上處在最底層,形成了城鄉居民收入差距擴大化趨勢.經濟的平等才有地位的平等,據此,政府和相關工作部門應當制定統一的收入政策,保障農民工在勞動力市場和收入環節的平等地位.政府應當建立無障礙的城鄉一體化勞動市場(城鄉通用且無身份限制)保障農民工在城市勞動力市場的市民待遇,讓農民工與市民在勞動力市場進行三公前提下(公平、公正、公開)的就業競爭.這必將有利于增加農民工的就業待遇和收入水平,有利于實現農民工城市化中的住房問題.同時,對于農民工渴望提高自身勞動技能的訴求,政府也應給予支持.多數農民工不滿足于從事底層勞動,他們渴望通過學習得到更好的工作.如何搭建農民工技能培訓和學習的平臺是政府進一步的工作方向.農民工的收入與他們在市民化過程中的住房問題緊密相連,收入的提高意味著購房能力的提高,因此,提高農民工的收入才可以實現這一群體的購房安家.
社會中個體與社會變遷存在著復雜的相生相克關系,一方面,個體通過自我認同與自我發展實現對社會變遷的反思性發展;另一方面社會變遷條件下需要有多樣化的政策方法幫助個體適應變遷.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涉及戶籍制度、社會保障和社會福利制度、教育制度等方方面面,同時它不僅有利于實現農民工市民化的住房保障問題,而且有助于農民工在子女教育、就業待遇、社會福利、合法權益保障等問題的改善,是實現農民工市民化總體系的有效支撐.考慮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住房問題,農民工應該同市民同等享有保障性住房的優惠政策,享有同等的購房政策和租房待遇;在就業待遇方面應該同城市工作人員同樣享有住房公積金待遇和單位住房政策.保障性住房供給平等化將有利于農民工進城購房安居,實現自身的市民化.如何做到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需要三方面的努力:首先,地方政府對于中央關于同等享有基本公共服務的規章政策應嚴格執行,對為城市建設作出重要貢獻的農民工群體給予平等的的對待.在針對農民工市民化過程中的住房保障問題應變“堵”為“疏”.其次,市民應在與農民工平等享有基本公共服務的問題上持理解和支持的態度.市民的日常生活離不開農民工的辛勤付出,對于農民工不應以差別化的心態對待,因為所有人都是城市發展的“螺絲釘”,所有人都應平等地享受城市發展帶來的社會福利與社會保障政策.最后,農民工群體對于自己應享受的權利應該積極爭取.作為城市的建設者和維護者,農民工本就該享受城市的基本公共服務,農民工群體應放棄自卑心理,積極融入城市環境,勇敢爭取自身權利.
政府宏觀調控和市場調節是遏制房價過快上漲的根本途徑,目前城市房價處在高于居民承受能力的狀態,農民工無力購房安居.這就需要政府出臺調控和限購政策,嚴厲打擊炒房行為,加大住房持有環節成本,遏制投機需求.對于農民工購房,政府應給予政策支持和資金補貼,幫助農民工實現購房愿望.同時加強保障性住房建設特別是經濟社用房建設是幫助農民工實現購房安居的有效途徑.基于2012年筆者在鄭州市內進行的保障性住房現狀的調查問卷顯示(發放問卷380份,收回380份),有93%居民普遍感覺經濟適用房的比例不高,且近81%的回答者認為經適房多供給當地市民,89%的人認為農民工購買經濟適用房的限制條件過多.受限于問卷規模與調查范圍,這些數據的準確性存在浮動,但不能否認問卷調查的反饋結果從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城市保障性住房的缺失.因此,政府應當加大保障性住房特別是經濟適用房建設,同時取消針對農民工的購房門檻,幫助農民工實現購房.
實現農民工市民化任重而道遠,唯有全社會多方面努力的有效結合才能真正解決農民工市民化當中障礙.借用于建嶸教授的一句話:“農民工‘市民化’是根本出路”.筆者認為農民工社會融入中的住房問題是整個農民工市民化的關鍵環節,如果加以解決,將造福近三億農民工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