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橋
(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政治學院 上海校區,上海200433)
“任何一個文化與另外任何一個文化接觸時,它不可能站在文化基線的零點上。”[1]這也是當前中國社會轉型、建設中出現種種問題進行文化反思的基礎。現代社會是從中國傳統文化的土壤中慢慢成長起來的,西方文化的巨大沖擊對其影響深刻,而對這一影響追根溯源,恰恰是尋求中國文化基線的問題。如何定位古老傳統的文化基線?必須從它的歷史背景與史實中去分析、挖掘與理清,這既是研究文化的科學態度,也是進行文化反思的基本精神。因此,我們需要對傳統文化進行揚棄,去粗取精、去偽存真,使其能夠適應當代社會的發展變化。康有為曾希望中國文化能在現代要求下“全變”、“速變”,但這有違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雖然新的社會制度與市場化的經濟運作方式已然建立,傳統秩序也隨舊制度的消逝而退出歷史舞臺,然而幾代人所追尋的新秩序卻遲遲未能露面。民主與科學始終難以在中國生根發芽,或許只有殘留在舊制度后的陳舊思想或保守觀念才是根源所在,它是支撐傳統文化生存的精神要素,更是在社會大變動中最后退出歷史舞臺的碎末殘渣。馬克思曾將歷史文化與現代社會的關系形容為“死人抓住活人”,死人終究要死去,但我們需要主動作為,才能將制約社會發展的無形“毒瘤”從我們的思想上徹底去除。
“家族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堡壘”,是個體經濟、教育及政治的中心,是社會結構的基本組成要素及政治基礎,而由盡孝形成的“祖先崇拜”或“家族認同”便成為支撐這一堡壘的精神屏障[1]。英時也認為,由于地理環境等因素的影響,中國文化的根來源于家庭。
中國傳統社會是以小農生產為經濟基礎,因此,這一觀念根源于中國社會濃濃的鄉土性,“從土里長出過光榮的歷史,自然也會受到土的束縛”[2],小農生產模式的長期存在,使得以血緣和姻緣關系為核心的家族觀念深入人心,而由此產生的家族制度則成為社會最基本的生產和生活單位,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家族中的血緣關系尤為重要,同一血緣可以構成一個強大的關系網絡,這一網絡具有極強的團結作用,正如費孝通所描繪的那樣:“我們的格局不是一捆一捆扎清楚的柴,而是好像把一塊石頭丟在水面上所發生的一圈圈推出去的波紋,每個人都是他社會影響所推出去的圈子的中心”[2],而形成了極具伸縮柔韌性的差序結構。
家庭是人類生活的基本單位,但并非中國人所特有。然而,相比西方,中國人的家族觀念卻根深蒂固。因為中國是一個倫理本位的社會,中國人對于家庭的倚重源于集團生活、團體生活的嚴重缺乏。西方人的“集團生活太嚴重太緊張,家庭關系遂為其所掩。松于此者,緊于彼;此處顯,則彼處隱。”[3]因此,在西方,團體與個人觀念比較重,家庭觀念則比較輕。而在中國,倫理文化將家族關系作為基底向四周發散開來,它使得社會中的每一個人對他人都承擔一種倫理義務,則全社會的人都會被這種無形的關系輾轉連鎖起來,以倫理文化組成的社會沒有實際邊界,它“消融了個人與團體這兩端”[3],形不成敵對抗衡,相反卻“泯忘彼此”,從而形成了“家天下”、“四海之內皆兄弟”等觀念。如父子關系引申到行政體系中,君臣關系、政府與庶民的關系等都成了父子關系的變型。中國早期的國家及家國同構理念就是在“家”的基礎上產生的,構成家國一體的制度格局,形成了“行政權利和宗法權利、政治關系和血緣關系融為一體的‘家天下’”[4]。中國家族文化、家族制度便在“家國一體”的社會存在基礎上運勢而生。它是當時一種重要的社會資本,它能建立起一種為社會普遍認同的價值規范與道德準則,具備一定的歷史合理性。然而,家族、社會與國家是三個不同的概念,家族是以血緣為基礎,社會是以公民意識和個人主體性作用的發揮為基石,而國家又是家族與社會的延伸,是以社會組織和行政機構為基礎。家族觀念的根深蒂固與家國同構的體制格局使得社會這一推動歷史發展的主體,淪落在中國歷史發展的間隙中。
因此,歷史悠久的家族制度既是中國社會發展的基本單元,也必然成為阻礙社會轉型的主要障礙。如家族文化中“內外有別、親親為大的人倫觀念”;家長制、等級制觀念等[4]。梁啟超在《論中國國民之品格》一文中說:“我國國民,習為奴隸于專制政體之下,視國家為帝王之私產,非吾儕所與有,故于國家之盛衰興敗,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漠然不少動于心,無智愚賢不孝,皆皇然為一家一身之計。”[5]張東蓀在其《理性與民主》一書中也曾講到,中國傳統的家族觀念從不承認個體獨立性的存在,中國的社會組織實質是一個“家庭的層系”,作為“依存者”的個人被編入這個層系之中,并課以那個角色或地位所應盡的職責。它成為約束個人自由最為重要的觀念,且仍在制約著當代人的發展進步。如在以男性為中心的特權主義的家族統治下,個體價值及自由等觀念無從談起,所有事情的決斷權、支配權都歸于一家最德高望重的人。如婚姻中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年歲小、輩分低手中的“私房錢”,都是“親上加親和親外有親的葛藤式的關系網”的必然結果[1]。所以,“中國一般人很會恭維人,也很會罵人,但卻沒有養成平等討論問題的習慣”,由此可見,中國傳統家庭在一定程度上是“雛形的權威主義之自然的養成所”[1]。此外,延續至今的家族觀念重在對“義務”的強調,而對于以個人為本位的“權利”觀念卻鞭長莫及。如古代下層社會與上層社會所能接觸的渠道一般只有三種:賦稅、徭役與兵役,而這些均為義務觀念的產物,對于個體權利,既無提及,更無保障。于是,“在中國彌天漫地是義務觀念者,在西洋世界上卻活躍著權力觀念了”[3]。根深蒂固的宗法家族觀念使個人權利長期處于一種被剝奪的狀態,并逐漸造成了國人心靈的扭曲,價值觀的迷茫,主體意識的淡化及自由個性的泯滅,從而扼殺了現代社會在中國的成長。
當代中國社會建設中出現的社會主體性缺失、權利庇護、謀取私利、家族械斗以及貪贓枉法等矛盾問題,都是家族觀念的當代延續和強化。歷史上“家國同構”的體制格局,使得作為家庭與國家之間非常重要行為體的社會,被歷史隱沒了或成為一種隱形的不起作用的虛體。發展至今,社會主體性缺失所帶來的問題比比皆是,如在社會當前的抗震救災、國際維和等行動中,存在著國家行為和個人的義舉善行,卻缺乏社會組織或社會實體的行為。由于缺乏社會主體性活動,中國人在團體生活中所應具備的公德意識,即梁漱溟先生所講的“公共觀念、紀律習慣、組織能力及法治精神”便無從培養。《南方周末》曾撰文以信用卡在中國的發展為例,談論儒家文化與中國金融發展滯后的關聯性。其中肯定了傳統文化中的家族依賴性改善了兩千多年中國農業社會的生產能力,但同時指出:“到了現代經濟社會,這種對非血緣關系商人和公司的不信任,過分依賴家庭家族實現經濟交易的后果,也讓現代金融、市場難以迅速發展。”[6]此外,家族觀念在一些偏遠的鄉村及企業的領導機構中還較為普遍,這種價值觀是建立在血緣關系的基礎上,而并非國家的法律法規的原則上,由此落后觀念所導致的宗族斗爭、小家族利益紛爭等等社會問題將進一步惡化,如家族式的煤礦為爭奪利益而發生的械斗等等。
日本稻葉君山指出,家族制度或家族觀念是保護中華民族的唯一障壁,這種支持力的堅固程度,可與萬里長城相媲美。而曾摧毀古羅馬家族制度的基督教以及后來從印度傳入中國的本身也是反家族的佛教,卻都被此家族制度或家族觀念所降服。因此,中國式的家族觀念在一定程度上對于中國社會經濟發展乃至中國文化的命運都產生了重要作用。[3]
人是社會的構成主體。傳統社會是人治理念,現代公民社會的構建需要堅持以人為本的理念,實行民本位、人本位的理念,而傳統的“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已經成為束縛現代社會構建的無形羈絆,如官民對立現象,其實質就是官與社會之間的尖銳矛盾。人作為現代經濟、政治、文化發展的主體性力量,“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自然就成為阻礙社會發展的瓶頸。
中國是以小農經濟為基礎的傳統社會,這種經濟獨立性的缺乏就決定了其政治文化上強烈的依附性,子民心理定勢與依附性人格便直接導致了“民眾獨立主體地位意識和獨立人格精神的萎縮”,即子民文化而非現代公民文化在當代中國公民身上的影響更深[7]。“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以各種方式滲透進我們的社會生活中,并逐漸形成了“泛政治化”的取向。中國社會典型的政治全能型特征進一步強化了傳統的崇圣意識與子民心態,傳統依附性的政治人格與強烈泛政治化的國民心態逐漸導向了對于權力與權威的無限崇拜與追求。這種影響的直接后果便是“權威性人格”的出現。西摩·馬丁·李普塞特曾在其《政治人—政治的社會基礎》一書中對產生權威主義傾向的各類因素進行了匯總,主要包括:經濟形勢的起伏,文化水平的低層次,平日閱讀量的減少以及難以相互溝通的隔離性職業等等。
隨著現代社會的轉型發展,國家與社會有可能呈現出二元分立與漸進整合的雙重態勢。然而在傳統政治文化中,政治對于社會其他領域的壓制束縛仍然客觀地存在于現實社會中,“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依然在中國人的意識結構中占據主導地位。這種政治價值觀使得人們對于權力的追逐,由拜物教式崇拜發展到了人格化崇拜,并突出表現為崇圣意識和子民心理。例如,“由于傳統政治文化重倫理與道德而忽視制度的作用”[7],導致了建國后對領導人的個人崇拜,嚴重阻礙了社會經濟的發展與文化的進步。
中國自古就是一個權力本位意識極為濃厚的傳統社會,延續至今并對現代社會的構建產生了無形的枷鎖。“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帶來了近代科學技術的衰落。隋唐之后的科舉制度拓寬了人才選拔的渠道,但同時也使大部分知識分子將精力放在對儒家經典思想的詮釋理解和對文學藝術的鉆研上,而對于科學技術的發展卻形成了人才上的制約,這種思想影響延續至今。當代社會選擇公務員作為未來職業的知識分子逐漸增多,而對于需要付出長時期艱辛努力和不懈奮斗的自然科學領域,卻少人主動作為。據最新網絡調查,當前中國社會中近半數的年輕人對于未來的職業選擇都傾向于從政為官,將權力視為工作的第一需求,“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繼續影響并造就當代社會的“官迷”。同時,“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阻礙了商品經濟的有序健康發展。自古至今一直存在的官商經濟現象,使得政治權力與商品經濟相結合,從而使“政治上的特權代替了經濟上的經營,使經濟活動政治化”[8],從而破壞了市場經濟的價值規律,諸如腐敗、尋租等現象便時常發生。此外,當前社會上的民間組織,即NGO 的建設,政治權力的干預已成為阻礙其發展的重要障礙。而這一現象也并非新近產生,如宋代的“社倉”[9]等民間結社便可作為前車之鑒。這項原本“由士紳發起于民間,并且在士紳主持下運作良好的社會組織”[9],為何中途夭折?官府的強勢介入難辭其咎。正如朱熹的再傳弟子王柏所講:“朱子社倉的放貸還貸,由地方的士紳耆老‘公共措置’,州縣官不須干預抑勒。這項原則,應為社倉推行者‘所當共守也’。”
此外,社會一切事物幾乎都臣服于以權力為本位的政治價值觀,這里就包括推動社會發展進步的學術,最為慘烈的便是古時的焚書坑儒與后來的文化大革命“破四舊”,學術的發展研究始終未能超出政治的范疇。此外,傳統政治文化中對于權力的無限索取也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中庸”思想,而且它已經成為當代中國社會產生“道德失范”和“競爭力失調”現象的主要原因。改革開放三十多年,我們的鄉村建設為何遲遲難以舊貌換新顏?從“沈浩事件”中我們也可以略見一斑。作為下派到小崗村的省級干部,他因為工作業績突出,被村民聯名上書予以挽留,最終累死在工作崗位上。這便是當前鄉村建設發展的固定模式,如若沒有這樣一位集權力與道德于一身的模范,那苦難鄉村的出路在何方?權力已經被人們看做是謀求發展進步所必不可少的關鍵性因素之一了。
中國有悠久的民主傳統,然而這種民主意識卻是建立在“官本位”主導下的政治價值觀基礎之上,是“替民做主”“為民做主”,而非人民做主,“是清官、好皇帝去‘貴民’,而不是民本身自貴”[10]。無論官還是民,都受到這種根深蒂固的政治價值觀的制約,阻礙了人民當家做主,積極投身社會建設,推動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
思想觀念的變革是社會變革的前提,而思維方式的變革又是思想觀念變革的前奏。楚漁曾在《中國人的思維批判》中直言不諱:“中國落后的根本原因是落后的傳統思維方式。而縱觀古今王朝更替與現代社會發展進程,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并未發生質的變化。思維方式形成于特殊的文化與社會環境,一旦思維方式定型,它便反過來影響文化與社會的發展。中國傳統思維方式屬感性,重經驗直覺,而最大弱點是“模糊、混亂、僵化。”[11]這種傳統的思維方式使我們不善于獨立思考與學習,缺乏探索及創新能力,它如同思想中的隱形殺手,阻礙了我們對于現實世界及某些問題的認識。
中國社會長期的封閉性使民眾逐漸形成一種單調、固定的思維運作模式,這種固定的思維反應一經形成,便會進一步助長社會的隔離與民眾的心性凝滯。由此,文化也像被釘在十字架上一樣,固定下來,社會發展、人類進步所需的世界觀、道德觀依次被固守。如果沒有外界的干預,這種由傳統思維方式帶來的文化的呆滯就取得了永恒優勢的控制力。中國社會近百年的滄桑巨變詮釋了這一理念。
儒家思想自確立正統地位以來,其在社會政治生活領域所產生的傳統經學式的思維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民族文化和社會發展的方向進程。這種思維方式突出表現為經驗性、實用性和保守性的特點。由于經驗思維與個人視野始終封閉于傳統,因此,它“難以避免個人感知的局限性和歷史循環的保守性與膚淺表面性”,通過扼殺新思想新觀念的產生,進一步阻礙社會經濟的進步。在新民主主義革命與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我們因照搬蘇聯模式,所產生的“唯書”“唯蘇”的“左”傾主義錯誤,使中國的革命建設事業蒙受了巨大的挫折[7]。鄧小平同志也曾坦言:“現在,有右的東西影響我們,也有‘左’的東西影響我們,但根深蒂固的還是‘左’的東西。”[12]
傳統思維方式的經驗性直接導致了實用主義的盛行。它集中表現為“重道不重器”,即只偏重于治國方略的研究,缺乏對“政治知識的系統構建和政治規律的理論求索”[7]。此外,濃厚的保守性使得這種思維方式僅僅致力于對已有秩序的修飾和維護,追求低層次、無發展的和諧狀態,反對社會經濟變革,社會轉型建設自然難以有任何突破性進展。如中日對于西方文明的學習借鑒,成績在甲午戰爭中就已然彰顯。
此外,中國人與日本人對于儒家之忠、孝、仁等道德內容的內在思維與外在表現也是截然不同的。日本人習慣于將各項道德內容分而畫之,“就像在地圖上劃分不同的行政區域一樣”[13],且各自成為一個獨立的評判人的標準,互不影響。而在中國,各種品行都是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的,且對于人的評判指標都近乎唯一。如古代中國對于官員的選拔,無論是遠古時期的“禪讓制”、封建貴族的“世襲制”、兩漢的“察舉制”及魏晉南北朝的“九品中正制”、隋唐明清的“科舉制”[14],其對各類崗位官吏的選拔標準卻是頗為相同的,即個人的言語品行與道德操守,而這種思維方式在明清時代的表現更為極端,直接將八股文的優劣作為評價官員是否勝任的重要且唯一標準,這也成為中國社會問題迭出的誘因之一。
思維方式的不同也造就了中西方哲學價值追求上的差異。中國哲學注重知識分子內心的修養與人格,以達到人性的崇高為目標,而對于俗世的權力和知識卻從未關注過,而西方哲學則偏重于對自然和未知世界的探索與征服。正如馮友蘭在《中國為什么沒有科學》一文中所談,近代科學之所以沒有在中國生根發芽,并非知識分子愚笨所至,“非不能也,是不為也”。而此種“不為”恰是傳統思維方式所直接導致,并最終造成了中國近代無科學的窘困局面,影響了現代社會在中國的發展。
當代社會,中國傳統思維方式仍然保持其穿越歷史的持續生命力,在社會轉型建設中“結合新的形式仍在相當大范圍和程度上以日常生活化的形式彌散著影響力”[7]。如部分地方政府通過壓制正當合理的上訪來實現暫時性的社會和諧穩定。這種掩耳盜鈴,將矛盾問題束之高閣的短視行徑和功利心理由來已久。早在“五四”新文化運動時,其對傳統文化的全面反擊及其之后對于西方文化學習借鑒的偏激片面性,也是由傳統思維方式的束縛所致。這種偏重經驗式、功利性的思維方式使得中國人難以深入了解西方文化,對傳入國內的相關知識也只能說是一知半解,如以科學和民主兩大觀念為例,人人都想用這兩者來改變舊中國的落后面貌,但卻“完全忽略了深一層的或超越于民主與科學以外的問題”,將其視為西方文化中的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了。認為只要有科學的精神,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這里面缺乏的就是“為科學而科學”“為知識而知識”“為真理而真理”的文化探究。恰如曾大力倡導無政府主義的中國近代資產階級思想家吳稚暉揚言,要將所有與傳統文化有關的線裝書丟到茅坑去,對于帝國主義的侵略,要用機關槍對機關槍,活脫脫一副“立竿見影”的功利心態。
因此,我們需要對傳統的思維方式進行時代性的變革。1978年關于真理問題的大討論及思想解放吹響了改革開放的號角,使中國開始逐步改變過去那種僵化的、急功近利般的社會發展道路,恰如當年小崗村村民嘗試打破“大鍋飯”和平均主義,尋求生產增長的出路以及今時今日我們所大力倡導經濟發展方式的改革一樣,都是在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探索經濟發展的新路,其實這一切改革的嘗試,歸根結底都是在進行著思想觀念、思維方式的變革。然而,中國社會經歷了無數次的暴力革命與思想變革,歷代知識分子階層也都在試圖通過謀求思想觀念及思維方式的變革來實現國家富強與民族復興。但是,暴力革命所取得的只是對個人獨裁和強權政治的勝利,而思想變革所得到的也只是新舊偏見的互換與束縛人們僵化麻木頭腦繩索的又一次升級。思維方式的變革建立在文化發展進步的基礎之上,因此,前者的變化是要慢于后者的。
由此可見,思想觀念及思維方式的變革并非一蹴而就,更不可能一步到位,它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這就要求我們在實踐中一步步地摸索前進,徹底拋棄傳統僵化的思維模式,隨著社會和文化的發展,使我們的思維方式能夠健康、可持續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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