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性格特點初探

Sametova Fauziya，桂 亮

（1．凱納爾大學，哈薩克斯坦阿拉木圖 050012；2．蘭州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甘肅蘭州 730000）

【學人論壇】

民族性格特點初探

Sametova Fauziya1，桂 亮2

（1．凱納爾大學，哈薩克斯坦阿拉木圖 050012；2．蘭州大學國際文化交流學院，甘肅蘭州 730000）

“民族”這一術語在社會學、生物學以及文化學等現代學科中使用非常廣泛。民族性格在歷史發展過程中會因適應現實條件的變化而發生改變，而且民族作為具有共同地域、文化、語言而形成的人們共同體深刻影響著在該民族每個成員身上都能得到反映的典型心理特征。

民族；性格；特點；哈薩克民族

一

俄語中этнос（漢語譯為“民族”）一詞作為社會學、生物學和社會文化概念在現代科學研究中廣泛使用。20世紀初期和中期，С．М．Широкогоров，Л．Н．Гумилев，Ю．В．Бромлей，А．Г．Здравомыслов等俄羅斯學者進行了大量民族問題的研究。在俄羅斯的民族學研究中，этнос一詞既可以表示少數民族，也可以表示人口數量眾多的大民族。發展到現代，этнос一詞與“世界民族”含義相當，可以作為народ和нация的同義詞。現今的民族學研究對этнос的含義理解有兩個流派：以Л．Н．Гумилев為代表的一派認為，этнос應該作為一個生物學的術語來理解；而以Ю．В．Бромлей為代表的另一派學者則傾向于把этнос作為一個社會文化現象來解釋。

目前，民族這一概念可以劃分為兩種：（1）具有共同起源、經歷、語言、文化和心理的人們的共同體，是人類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2）具有共同語言、文化、傳統和民族心理的社會共同體，但這些特性并不取決于生活的地域。

С．М．Широкогоров繼承了Л．Н．Гумилев的民族理論，他認為民族具有生物學與自然的共同性，即具有經歷史而改變的特定行為模式，是自然形成的、穩定的人們共同體，與其他群體存在差異。人們同自然環境的關系極為密切，自然環境促成人們的性格、行為以及社會組織、結構的形成。民族是社會生活與自然、社會互相關聯的結果，作為一種地域現象而存在，而文化是一種社會現象。學者們在民族的研究中還找到一種心理特性，因為人們共同體的形成是以“民族的靈魂”“先輩的召喚”為基礎的，這屬于人類的心理學范疇。民族存在的實質就是承認一個民族群體不同于其他人們共同體的差異而存在，從一個共同的社會分離，開始形成一個新的自我意識的過程。“民族內部結構可以看作集體與個人的關系標準，人們的行為模式從這里發源，并且成為民族這一概念的基礎。”

在俄羅斯的民族學研究中，學者們普遍接受Ю．В．Бромлей對民族一詞的理解。這種觀點認為，民族是在特定的地域中長期形成的人們的共同體，具有相同的文化特性、心理、民族意識和民族自稱。民族起源的共同性是形成一個民族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居住在一定地域并操同一種語言是民族形成的基本條件。把民族作為一種社會現象理解的學者認為，民族是一個完整的體系，它與社會經濟因素緊密相聯。文化、民族意識、語言是民族的特性，而共同的地域、經濟聯系和國家體制則作為民族形成的社會因素分離出來。在歷史的發展中，民族信息的傳承和與先輩的聯系也鞏固了民族的形成。

民族意識也是民族得以形成的重要因素。以Русь一詞為例，其產生來源有兩種推測。一種是這一族稱產生于斯拉夫人自古以來生活的地域。另一種認為是一個來源于其他語言的外來詞。持第一種觀點的學者Б．А．Рыбаков認為，Русь一詞來源于水體名稱，是第聶伯河的一條支流。對此，他列舉了從六世紀到十一世紀該詞的語音變化，說明Русь一詞來源于斯拉夫語。古時，Русь發音為рось，是一個生活在рось河沿岸斯拉夫部落的名稱。根據文字記載，六世紀的時候被稱作рось，九世紀的時候被稱為российскиеплемена，十一世紀名為 Правда Роськая。來源于不同斯拉夫部落的斯拉夫民族最終獲得一個共同的族稱племярось。從中可以看出，Русь一詞的產生與斯拉夫人部落體制的發展有著密切的關系。

俄羅斯歷史學家В．О．Ключевский認為，Русь一詞經歷了先是地域名稱，隨后是居住在同一地域的民族名稱這一發展階段。首先，它是一個地理因素，即斯拉夫人居住的特定地域。后來，它又獲得了一個帶有政治含義的名稱。因為這時候Русь已經是擁有自己的統治者和領土的人們共同體了。隨后，該詞又包含了民族的含義，是對已形成民族的斯拉夫人生活的這片土地的稱呼。

Ю．С．Степанов在自己的研究中也贊同В．О．Ключевский關于Русь一詞的解釋，并堅信自己的研究成果。Русь一詞作為俄羅斯國家的名稱在民族學范疇是一個部落，在社會學領域是一個階層，地理學上是國家特定的一部分，政治學上則是一個國家。他認為，Русь一詞是從芬蘭語引入的外來詞，有“從斯堪的納維亞來的移民”之意。此后，學者們在俄語中還發現了Русь一詞與друг，дружина等幾個詞的聯系。

二

Х．Аргынбаев，Д．Кшибеков，А．Н．Нысанбаев，Н．Э．Масанов，М．Козыбаев，Н．А．Алимбай，М．С．Муканов，А．Сейдимбек，А．Кодар，Н．Байтенова等一些哈薩克斯坦學者長期以來一直在致力于研究этнос，即“民族共同體”一詞，但直到現在，研究者們對該詞的解釋仍然存在分歧。

Д．Кшибекова把этнос一詞解釋為一種集體存在。它是自然形成的，通過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加以鞏固，并將本集團的語言、傳統傳給下一代，建立家庭并繁衍后代。自給自足的生產方式能夠得以順利進行的保障就是共同的語言和地域。этнос即“民族共同體”具有宗教、傳統、風俗及藝術等方面的共同特性，民族自覺性是這一集團的重要特征。“民族共同體”不只是一個人們客觀構成的整體，而且是一個意識到自己同其他集團特征不同的人們的共同體。

Н．Байтенова認為，“民族共同體”是一個動態的系統，具有共同起源的傳說和特定的行為方式、自我意識和民族自稱。этнос含義的復雜性在于，這個概念將社會學、生物學、地理學和心理學的因素交織在一起，而且每個民族都是在不斷地發生動態變化的。能夠將“自我”與“他人”區分開、具有共同祖先起源的傳說、成員特定的行為方式和民族自覺是民族共同體的特征。

О．Х．Айтмагамбетова認為，этнос“民族共同體”這一概念，既不是單純的生物學概念，也不是單一的社會學概念，而是一個處于生物學范疇和社會學范疇之間的交叉概念。在民族心理學中，這一概念應該考慮到民族共同體的心理特點加以理解。

А．Сейдимбека則認為，哈薩克斯坦的民族學研究領域已經將этнос的含義固定下來，即它是生活在某一特定區域的人們共同體，并將該地域視為自己的故鄉。他們具有共同的語言、文化、心理，意識到自我的統一與民族自稱。我們知道，不是每一個人們共同體都能轉變為民族共同體，民族共同體的形成還應考慮到生活方式和生產的經濟——文化類型。正是以上的這些因素將民族區分開來。因此，“民族化就是根據政治、經濟、文化等某種特定的特征將人們共同體同其他群體劃分開”，將人們共同體固有的民族特征吸收、內化促進了民族化的形成，這也是形成“我們”和“他們”對立的主要因素。

面對國際上和哈薩克斯坦學術界對этнос定義的多樣性，我們認為，民族共同體是歷史上自然形成的穩定的群體。共同的語言、地域、歷史、經濟、文化、民族意識、心理、宗教等條件是民族形成的重要條件。民族共同體的結構可以分為核心、中層和外圍三個部分，這種理解也符合對現代民族學的闡釋。казахскийэтнос與казахскийнарод的含義相近，具有兩個意思：民族體和社會民族體。例如，居住在哈薩克斯坦境外的哈薩克人同樣屬于哈薩克民族，而哈薩克斯坦境內的哈薩克族則具有社會民族性。М．Абсаттаров對此做了全面的闡述，“哈薩克民族是歷史上主要在哈薩克斯坦境內形成的穩定的人們的群體，具有共同的文化和心理特征，并能意識到民族形成、民族完整性和與其他民族的差別。”

三

казах一詞有著悠久而又豐富的歷史，直到現在對它的解釋也沒有一種令人滿意的說法。根據В．А．Никонов的分類研究，它有部落圖騰、首領的名字、民族所屬的地域、地形等多種含義。他認為，民族共同體是附屬于語言規則的，歷史表現在以語言規律為直接手段的民族共同體中。現代民族學中，民族是有自覺認識的一定人們共同體的外在表現。學者Р．С．Амренова也持相同的觀點，她認為，этнонимы是民族的核心，閃爍著表現語言和民族自覺意識的光環。

在俄羅斯的歷史文獻中，哈薩克民族有киргиз，кайсак，киргиз－кайсак，туземцы，инородцы等多個自稱。作為哈薩克民族自稱的казах與俄羅斯的軍事階層哥薩克казак應區分開來，казак一詞是一個從突厥語引入俄語的外來詞。

казах在В．Радлов的詞典里有“獨立的人”“遷徙者”的意思。學者Г．Ф．Благова認為，казах一詞在И．И．Срезневский的詞典里是“雇傭的長工”之意，后來被稱之為“無家可歸的草原流浪者”，直到十七世紀才被稱為“俄國邊區的自由人”。казак一詞是“武裝的自由騎士”之意，因此，也把那些配備輕型武裝的人們叫做казак。在這里要把俄羅斯的哥薩克民族與哈薩克民族、哈薩克民族與吉爾吉斯民族錯誤地混為一談區分開，因為很多沙皇政府的官員都將吉爾吉斯人和哈薩克人視為同一部落民族，從1925年開始才正式把哈薩克人稱為казах。“阿拉伯語、蒙古語、突厥語、波斯語和斯拉夫語等諸多語言資料是解開哈薩克民族起源之謎的寶貴財富”，但語言資料的復雜也為確認工作設置了諸多障礙。

在民族發展的過程中，人們的價值觀念、生活方式、思維方式也是隨之變化的，但民族的性格特點在發展過程中卻是獨一無二的，可以根據這一點幫助判斷人們共同體的屬性。

民族性格是在民族社會群體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形成的。М．О．Мнацакян就認為，民族性格是該民族群體多數人在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中所具有的心理特質，而且，民族性格可以是有意識的，也可以是無意識的；既可以是文化方面的，也可以是心理方面的。民族性格與民族心理在包括的內容上是不同的，民族性格包含意識的成分和文化與精神的開端。“民族性格與歷史、文化緊密相關，同時也包含著歷史成分。”

根據С．В．Лурье的觀點，民族性格在民族心理學領域被看作一個動態的發展過程，因為只有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才能發現民族性格是否發生了改變。在文化形成的過程中，“人們是通過文化——多層次和多因素的行為計劃結合成共同體的”。學者們把“民族常量”作為判斷民族性格的標準。根據這一概念，他們對俄羅斯民族做出了以下的描述：自認為是善良的化身；其周圍的地域都應作為殖民地而被占領，生活在那兒的人們都應受到保護；自認為是正義的力量；他們的行為是為完成崇高的道德義務。

多數學者認為，東正教、自然環境、文化交流及相互影響是俄羅斯民族性格形成的重要因素。與西方思維方式不同，俄羅斯人對任何事情都喜歡辯論，不愿妥協，善于尋找人類內心深處的道德品質，“這是屬于俄羅斯民族的特殊道路，它既不屬于歐洲，也不屬于亞洲”。道德品質被看作俄羅斯民族意識的一部分，宗教對其形成產生了重要影響。因此，教堂是宣揚國家利益的場所，實質上已經成為國家機構。З．В．Сикевич認為，自由權利和自由意志是不同的兩個概念。自由權利在現代俄羅斯不是合作與對話之意，而是“為自我的自由權利打破束縛的力量”。俄羅斯民族的性格是二元的，可以說既有亞洲式的消極保守，同時也有著歐洲式的為自我權利而斗爭反抗。

К．Касьянова認為，民族性格是民族共同體和民族自我意識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她這樣描述俄羅斯民族的性格：固執、不妥協；急躁，但有時比較有耐心；做事緩慢，有時會耽擱；喜歡按照自己的計劃和節奏辦事；很難從一種形式轉換到另外一種形式等。

哈薩克民族的性格在學者們的研究中也有論述，Н．Еликбаев就是其中一位最有名的民族心理學家。他認為，民族性格是民族生活和其周圍生活環境的一個標志。影響人類性格的既不是氣候條件，也不是遺傳性，而是人們性格特點的融合。人們的行為方式以及對事物的理解方式都是其在民族性格上的反映，而且，這種特性在民族共同體的各成員身上都能找到這種反映。作為一種力量的自由意識不僅在意識上，而且在行為和心理上影響著民族性格。

К．Жукеш在描述哈薩克民族性格時，認為哈薩克民族有下列性格特征：英勇善戰、對藝術有天賦、熱情好客、愛孩子、喜歡模仿。首先，居住在現今哈薩克斯坦境內的哈薩克先輩們具有火焰般的性格——英勇善戰。哈薩克俗語“系好馬鞍，箭在弦上”表明人們時刻準備保衛自己的家園。其次，哈薩克民族還具有追求藝術的特質。“生活和自然環境幫助人們了解藝術，那么在風俗習慣上就要求有藝術”。再次，哈薩克人有熱情好客的民族特點。每個民族，毫無疑問地都具有熱情好客的特點，但這一特點對哈薩克人來說有著特別的意義。由于游牧的生活方式，人們相互之間住得比較遙遠，缺乏信息溝通。因此，出現在他們氈房里的任何人都是他們了解外部世界信息的來源。同時，還有對孩子特殊的愛。哈薩克民族在歷史發展的過程中經歷了諸多磨難，深知在惡劣的游牧條件下撫養孩子的艱辛，因此，父母們都希望能有很多孩子，并且讓他們幸福生活。“即使是草，也要讓他們長得多一些”，這句哈薩克俗語就是對哈薩克民族這一特點的反映。再有就是易于接受新事物的開放性。哈薩克人能夠非常快地效仿其他民族的特質和想法。這一點可以從正反兩方面來看待，效仿既能對本民族的生活產生積極影響，又能使本民族失去自己的特點。

著名歷史學家А．Гали認為哈薩克民族具有以下性格特點：（1）保存了自己的國家體制。我們知道，哈薩克民族的歷史就是為贏得獨立的斗爭史。（2）有自己的民族精英，在國際政治舞臺上贏得了自己的位置。（3）愛好和平。（4）英勇善戰，手握武器保衛家園。（5）喜歡口頭約定，任何話語都比書面約定更有力。（6）政權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但并不是絕對的力量。（7）哈薩克的國家體制具有開放性和民主性。（8）具有舍己精神。（9）民族統一過程中表現出民族的互補性。

С．Каскабасов認為，堅決果斷、熱情好客、不苛刻、寬容待人是哈薩克民族的性格特點。他在研究哈薩克民間口頭文學創作中發現，民族英雄的形象都匯聚了這些民族性格特點。“寧愿失去頭顱，也不要失去說話的權利”這句哈薩克俗語正好符合了學者А．Гали之前所表述的其民主與開放的民族性格。“對現有的一切感到滿足”是哈薩克民族性格的優點。

綜上所述，哈薩克民族的性格有自己的發展過程。民族性格在歷史發展過程中不斷發生改變以適應環境。現代哈薩克民族的性格是發展獨立自主國家的體現，要想在市場條件下得以立足與發展，就必須學習其他民族的優點，只有這樣才能在當今富于變化的現代世界立于不敗之地。民族與民族性格是相互關聯的，作為歷史形成的人們共同體，民族形成的條件是具有共同的地域、文化、語言和能夠顯示出這一群體的典型心理特征。

［1］ГумилевЛ．Н．Этносфера：историялюдейиисторияприроды［M］．СПб：Кристалл，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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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КшибековД．Ментальнаяприродаказахов［M］．Алматы：НИЦылым，2005．

［5］НысанбаевН．Философиявзаимопонимания［M］．Алматы：азаэнциклопедиясы，2001．

［6］АбсаттаровМ．Казахскийэтнос：наперекресткеистории［J］．Евразийскоесообщество，1995，（11）．

Discussion on the Traits of Ethnic Character

SAMETOVA Fauziya1，GUI Liang2

（1．Kainar University，Almaty 050012，Kazakhstan；2．School of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Lanzhou University，Lanzhou，Gansu 730000，China）

The term“ethnos”is widely used in a modern science and considered as social，biological and sociocultural notion．The nature of ethnicity in the course of historical development is subject to changes，while adapting to existing conditions is transformed．The conditions of formation of ethnicity as a historical community of people united by the territory，culture and language determine its specific psychological traits that are showed up as typical for a given community in its individual representative．

ethnos；character；traits；the Kazak nationality

D751．2

A

1008－469X（2014）03－0083－04

2014－03－11

Sametova Fauziya（1973－），女，哈薩克斯坦人，語言學博士，副教授，主要從事俄語語言理論、俄語教學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