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屏亰
(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24)
近年來有關宋代社會中的“消遣經濟”研究述評
常屏亰
(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河北石家莊 050024)
“消遣經濟”是費孝通先生提出的概念,指的是一種經濟態(tài)度,它根植于中國傳統(tǒng)社會之中,在各個時期都存在,只是表現(xiàn)形式不同。在宋代社會史、經濟史的研究領域中,有許多與之相關的內容,予以“挑選”式的梳理和歸納,有助于問題的進一步研究。
宋代;“消遣經濟”;社會史;經濟史
所謂“消遣經濟”,不是經濟制度或方式,而是一種經濟態(tài)度。這個概念最初是費孝通先生提出的,發(fā)表于1940年《戰(zhàn)國策》第九期《消遣經濟》一文,是指與“以生產為中心”“以消費為中心”所不同的第三種經濟態(tài)度——“消遣經濟”。在之后的《祿村農田》中,費先生把“消遣經濟”界定為一種“從欲望入手”來“避免痛苦”的中國傳統(tǒng)的經濟態(tài)度。這種經濟態(tài)度通常在生產力水平不高的條件下存在,認為“若是一考慮哪種痛苦比較容易忍受,我們就走上了這一類的經濟打算了”①費孝通、張之毅:《祿村農田》,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6年版,第111頁。,它是一個“基本的經濟打算,就是一個人愿意受多少苦,得到哪一種生活程度,才能以為滿足”②同上書,第112頁。,在這種經濟態(tài)度之下,“農民企望的是‘過日子’,不是‘enjoy life’”③同上書,第112頁。,對他們而言消耗的更多的是空閑的時間而非物質,因而是經濟生活中的主觀感覺。
“消遣經濟”是在傳統(tǒng)的自給自足的小農社會下形成的,為了避免勞動所帶來的痛苦而寧愿少得,僅以維系家庭基本生活為要求,擁有大量的閑暇以供消遣的一種經濟態(tài)度。雖然其概念原是針對中國現(xiàn)代社會中的農村而提出,但是它的適用范圍卻可以擴及到整個傳統(tǒng)中國的城市和鄉(xiāng)村,尤其是鄉(xiāng)村和城市社會中的中下層。
由于20世紀中期國內社會學研究的沉寂,“消遣經濟”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很少有人注意,改革開放以后才逐漸被重視。張敦福在《“消遣經濟”現(xiàn)代意義——重讀〈祿村農田〉》④張敦福:《“消遣經濟”現(xiàn)代意義——重讀〈祿村農田〉》,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中基于現(xiàn)代社會的社會學、經濟學角度來分析“消遣經濟”的概念與現(xiàn)實意義。認為“閑暇”不僅僅是簡單地用于休閑,而是參與公共生活的“儀式投資”的重要組成部分;“消遣經濟”是農民的自我開發(fā)程度與勞動者承受的來自于家庭消費需求的壓力是成正比的。并與同樣在農業(yè)社會普遍存在的“生計經濟”作比較,兩者在生產率低、人們欲望較少以及過著安于現(xiàn)狀而悠閑的生活幾個方面比較相似。
在《再讀云南三村》中,張宏明認為費孝通先生的“消遣經濟”觀點提出的基礎是祿村整體處于貧困,增加生產上的花費是以減少生產以外的消費為代價的。在論述“閑暇時間”的部分認為不僅僅是消磨時光所能涵蓋的,而是承載的滿足日常生活和社會性的公共活動的。作者也把“消遣經濟”與“生計經濟”做了一定的比較:兩者共同之處在于滿足個人、家庭乃至社會的自身需要而進行的生產和消費。張宏明的另一篇文章《祿村農田的經濟與象征》中,也是通過對費先生列舉的“閑暇”分析,認為“消暇經濟”同時包含了經濟領域與非經濟領域⑤張宏明:《祿村農田的經濟與象征》,潘乃谷、王銘銘編:《重歸“魁閣”》,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5年版,第242頁。。兩位作者都注意到了參與公共生活的部分,以及與“生計經濟”有著諸多相似之處。
楊清媚的《最后的紳士——以費孝通為個案的人類學史研究》對“消遣經濟”敘述是“對于生產的逃避和對于享樂消費的不熱衷”①楊清媚:《最后的紳士——以費孝通為個案的人類學史研究》,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10年版,第109頁。,是內地農村一種傳統(tǒng)鄉(xiāng)土倫理的表現(xiàn),是工業(yè)化的阻礙。
“消遣經濟”作為一種傳統(tǒng)的經濟態(tài)度,在宋代社會史、經濟史研究中雖沒有專門著述,但也有所涉及。
1.鄉(xiāng)村社會中的“消遣經濟”
“消遣經濟”主要產生在傳統(tǒng)農村,其主要表現(xiàn)為對農事生產的逃避、簡單生產積累以及空余大量閑暇。在宋代農村經濟史的研究著述中有很多可以借鑒的內容。
邢鐵在《宋代家庭研究》②邢鐵:《宋代家庭研究》,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37-39頁。中專門對宋代普通的自耕農和佃戶家庭的田畝數量、家庭基本收入進行了推算。認為在宋代平均每個家庭耕種40—50畝土地,收獲的糧食正好能夠養(yǎng)活一家五口。除了維系家庭基本的生產、生活需求之外,他們很少再投入更多的財力和人力追求更高的收益。鄉(xiāng)村土地所有者,鮮少投資他業(yè),而是傾向于投資土地;在家庭經濟觀念的論述中也列舉了諸多宋代家訓,都鼓勵子孫購地以保持家產。谷更有等著《唐宋時期的鄉(xiāng)村控制與基層社會》③谷更有等著:《唐宋時期的鄉(xiāng)村控制與基層社會》,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279-281頁。中提到,鄉(xiāng)村社會中的富人多認為投資他業(yè)的經營和政治風險較大,因此對財產的分配十分保守,導致其資產更多地流回家鄉(xiāng),以賑濟貧苦。不僅在鄉(xiāng)村社會,城市中略有資產者,亦有把財產投向土地。陳國燦的《論南宋江南地區(qū)市民階層的社會形態(tài)》注意到,城市中的士人、商人等富裕階層,也有在鄉(xiāng)下購置田產,“從而兼具地主身份”④陳國燦:《論南宋江南地區(qū)市民階層的社會形態(tài)》,《史學月刊》,2008年第4期。的情況;劉樹友在《宋代城鎮(zhèn)雇工的特點與作用探析》⑤劉樹友:《宋代城鎮(zhèn)雇工的特點與作用探析》,《青海社會科學》,2007年第4期。中亦發(fā)現(xiàn)有此現(xiàn)象。田欣的《宋代商人家庭研究》⑥田欣:《宋代商人家庭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認為商人家庭普遍存在“浮財易失”的家庭經濟觀念,這就導致了他們寧愿把經營所得的利潤投向土地和教育,也不愿再擴大商業(yè)的經營規(guī)模。謝貴安在《從宋明時期家庭經濟的經營看中國文化的轉型》中,認為自宋代開始家庭經營向商業(yè)化轉向,但是卻未完全投入到商業(yè)中去,而是“以末致富,用本守之”⑦謝貴安:《從宋明時期家庭經濟的經營看中國文化的轉型》,《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8年第1期。;并贊同費正清等人觀點,認為古代的家庭經濟僅是“原始積累”⑧同上。。如此,農業(yè)資本很少能夠轉化成商業(yè)資本,對于眾多農民、土地所有者和中、小商人,家庭經濟生活的主題是“保本”而非“逐利”。
大量的閑暇是農民用以消遣的主要對象。刁培俊認同費孝通先生的理論⑨費孝通認為,傳統(tǒng)社會中的農民生活在他們所熟悉的社會之中,過著或近似于不受任何約束、隨心所欲的“自在生活”?!多l(xiāng)土中國 生育制度》,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0頁。,認為宋代農民生活在熟悉的社會環(huán)境之下,生活狀態(tài)十分自在⑩刁培?。骸豆僦?、民治規(guī)范下村民的“自在生活”——宋朝村民生活世界初探》,《文史哲》,2013年第4期。。這與“消遣經濟”中農民的閑適的生活狀態(tài)有相似之處。關于如何消遣大量的空余時間,李娟、查清蘭在《中國古代社會生活方式的再現(xiàn)——宋代農村詞闡析》中對此進行了一定的研究,認為在閑暇時的社會交往大致分為:“大型的集體交往”“尋常生活中的社會交往”“私人性的個人交往活動”??李娟、查清蘭:《中國古代社會生活方式的再現(xiàn)——宋代農村詞闡析》,《農業(yè)考古》,2007年第3期。?許惠民:《兩宋農村專業(yè)戶》,《歷史研究》,1987年第1期。?(美)彼得·J·戈拉斯:《宋代的中國農村》,《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1981年第5期。三類。顯然作者認為“社會交往”是閑暇的主題,三種類型本意都是為了參與社會生活,這與費孝通先生的理論相符合。
很多文章注意到農民在農業(yè)生產之余利用閑暇和自家剩余勞動力及剩余生活資料進行“兼業(yè)”。許惠民的《兩宋農村專業(yè)戶》對專業(yè)戶進行了比較細致的劃分,認為農民的專業(yè)化“猶如荒漠中的幾塊綠洲而已”??李娟、查清蘭:《中國古代社會生活方式的再現(xiàn)——宋代農村詞闡析》,《農業(yè)考古》,2007年第3期。?許惠民:《兩宋農村專業(yè)戶》,《歷史研究》,1987年第1期。?(美)彼得·J·戈拉斯:《宋代的中國農村》,《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1981年第5期。。(美)彼得·J·戈拉斯在《宋代的中國農村》??李娟、查清蘭:《中國古代社會生活方式的再現(xiàn)——宋代農村詞闡析》,《農業(yè)考古》,2007年第3期。?許惠民:《兩宋農村專業(yè)戶》,《歷史研究》,1987年第1期。?(美)彼得·J·戈拉斯:《宋代的中國農村》,《中國史研究動態(tài)》,1981年第5期。中,也講到農民專業(yè)化是少數,即使“兼業(yè)”也只是為了打發(fā)余暇時間,有了“消遣”的意味。盧云輝在《唐宋時期農民經營的多樣化與農村市場的興起》①盧云輝:《唐宋時期農民經營的多樣化與農村市場的興起》,《安徽農業(yè)科學》,2012年第27期。中則認為,農民盡量利用區(qū)域優(yōu)勢最大化地擴大收入是“兼業(yè)”產生的重要原因,著眼于提高收入。陳國燦、陳劍峰在《南宋兩浙地區(qū)農村家庭經濟探究》中,認為農民“或開展多種經營并將產品投放市場,或出賣勞動力以換取傭錢,或兼營商業(yè)以謀取小利”②陳國燦、陳劍峰:《南宋兩浙地區(qū)農村家庭經濟探究》,《浙江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4期。,兼業(yè)的原因之一是為了獲取貨幣,而獲取貨幣的目的則是在市場中換取自己需要的生活、生產物品,亦是為了生計。
陳國燦的另一篇文章《南宋時期鄉(xiāng)村集市的演變及其對農村經濟的影響》指出,南宋農村集市開放的表現(xiàn)之一便是兼業(yè)農民從事的貨擔貿易的活躍,這些農民農余時在市集上或出售自家產貨,或販賣、轉賣其他物品,他們并不是妄圖從中牟取暴利以達到發(fā)家的目的,而僅僅是“從中獲取蠅頭小利”③陳國燦:《南宋時期鄉(xiāng)村集市的演變及其對農村經濟的影響》,《浙江社會科學》,2010年第4期。,補充家用。龍登高《宋代的小農家庭與農村市場》詳細研究了小農家庭“兼業(yè)”,認為是個體生產率提高與人多地少兩個因素促成的勞動力閑置所帶來的經營方式的變化。這些閑置的勞動力或“從事與農耕生產緊密相關與互為補充、彼此促進的副業(yè)生產”④龍登高:《宋代的小農家庭與農村市場》,《思想戰(zhàn)線》,1991年第6期。,或向家庭以外的資源開發(fā),亦或進入城鄉(xiāng)市場,后兩者多是在農余時從事。農民與諸多市場發(fā)生聯(lián)系的原因“僅僅是為了養(yǎng)家糊口”⑤同上。。《論個體小農與傳統(tǒng)市場——以宋代為中心》⑥龍登高:《論個體小農與傳統(tǒng)市場——以宋代為中心》,《中國經濟史研究》,1992年第2期。注意到農村季節(jié)性剩余勞動力進入城市和農民在農隙之時小本經營,同樣都是在農閑時才有的,并非主業(yè)。
以上所講到的農民多樣化經營,在農閑時節(jié)“兼業(yè)”都是對自家收入的一種補充形式,這樣做的目的是維系基本的生產生活,并無太多更高的物質奢求。同時還需注意,農民從事農務以外的勞作所占據的精力和時間都很少,且多是與農事生產相配合:或充分出售農業(yè)生產的剩余產品,或在耕作之余生產農副產品,或是販售與農務有關、與農業(yè)生活相關的小產品,或是充分利用閑置的勞動力。這些活動鮮少是農民專門拋開農務刻意為之,多是隨手之勞。因此,“兼業(yè)”在農民的閑暇生活中并不占據主要的地位。
2.城市經濟生活中的“消遣”
古代包括宋代的城市經濟并不是“消遣經濟”所考察的重點,但是在有關著述中,卻涉及了與其相類似的生活狀況。
關于城市居民的家庭經營,曾雄生在《宋代的城市與農業(yè)》中描述為“市民的庭園經濟”⑦曾雄生:《宋代的城市與農業(yè)》,姜錫東、李華瑞主編:《宋史研究論叢.第六輯》,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233頁。,即在住所的房前屋后進行種植和養(yǎng)殖,甚至在《清明上河圖》中可以看到當地住戶喂豬的情形;周寶珠《宋代東京研究》⑧周寶珠:《宋代東京研究》,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也提到了在《清明上河圖》背街處有豬在其中跑動。在城市中小規(guī)模地豢養(yǎng)家禽、種植作物,可以充分利用自家庭院的空間,部分自給,減少家庭對外的花費。這樣做的目的不僅是對家用的補充,還有濃濃的自給意味。
在關于城市娛樂的研究中,有很多與“消遣經濟”有關的內容,主要側重于城市各階層的對于閑暇的消遣。
余江寧在《論宋代京城的娛樂生活與城市消費》中介紹了兩京的娛樂活動,分為勾欄瓦舍娛樂、出游活動和節(jié)假日的娛樂幾類。因為有專門針對市民的消費檔次,所以耗費的財物很少,都是在個人以及家庭力所能及范圍之內。這些娛樂活動對于市民來說并非簡單的消耗財物,更多的是對空閑時間的消遣:因為如果只是有錢,沒有空閑亦是沒用。同時,作者還注意到了一個特殊的人群:專門陪伴富人玩樂的閑人。關于這類人群的研究還有杜斐的《淺析宋代城市生活中的“閑人”》,認為這些人的“主要活動就是陪富貴人家吃喝玩樂”⑨杜斐:《淺析宋代城市生活中的“閑人”》,《絲綢之路》,2012年第20期。,他們大多有一技之長,例如養(yǎng)殖花卉、侍弄蟲鳥。阮軍鵬、任仲書在《宋代城市游民的構成與謀生方式》也提到了這類群體,他們謀生手段主要是幫閑湊趣。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落榜的科舉考生,無以謀食只得依附于富人,根據文化素質的高低從事不同的幫閑工作。龍登高在《南宋臨安的娛樂市場》中也提到了越來越多的讀書人在科舉中失敗之后,“或開學堂,或入市作文賣字,或參加書會編寫文藝作品,或浪蕩于茶坊妓院”①龍登高:《南宋臨安的娛樂市場》,《歷史研究》,2002年第5期。。他們不僅為文化的普及起到了作用,更多的是由于無法從事與讀書人身份相符的工作,同時又不能或者不愿回歸到農業(yè)生產中去,因此出于維持生計的考慮去服務于大眾和富人的消遣事業(yè)。張邦煒《宋代文化的相對普及》②張邦煒:《宋代文化的相對普及》,《國際宋代文化研討會論文集》,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也提到了有人勸落魄讀書人去茶館去討生活,還提到了“合生”這種以在宴飲聚會上為富人提供娛樂的專門職業(yè)。服務于富人,陪伴他們消暇,閑人所奉獻的更多的是時間和精力。
陳國燦在《論南宋江南地區(qū)市民階層的社會形態(tài)》③陳國燦:《論南宋江南地區(qū)市民階層的社會形態(tài)》,《史學月刊》,2008年第4期。中提到,城市的娛樂趨向大眾化、世俗化,這使得中下層市民可以更廣泛地參與到娛樂活動中,以消磨自身多余的時間。在《轉型期的唐宋都城:城市經濟社會空間之拓展》中,寧欣提到城市內提供服務業(yè)的居民增加,還有一批城市無賴群體產生,他們無所事事,“靠‘吃’城市生活”④寧欣:《轉型期的唐宋都城:城市經濟社會空間之拓展》,《學術月刊》,2006年第5期。,這些人的行為亦可以看做是市民消遣閑暇的一種個別的表現(xiàn)。
茶館是普通市民休閑的重要聚居地之一。游彪的《宋代商業(yè)民俗論綱——以城市餐飲業(yè)為中心的透視》⑤游彪:《宋代商業(yè)民俗論綱——以城市餐飲業(yè)為中心的透視》,《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1期。提出中小型飲食店是普通市民所青睞而富貴之人所不光顧的,很多士大夫認為茶肆是“小人”聚集的地方而不屑;茶館還是重要的集散消息、議事的公共場所之一,市民在此消磨大量的時間不僅僅是為了喝茶、吃飯,更多的是交流小道消息、打發(fā)閑暇。楊永兵在《試論宋代茶館的功能》⑥楊永兵:《試論宋代茶館的功能》,《農業(yè)考古》,2004年第2期。中亦認為茶館具有休閑娛樂和傳播消息的功能,尤其是老人和閑人純粹就是為了消磨時光。在《宋代茶館述論》⑦劉清榮:《宋代茶館述論》,《中州學刊》,2006年第3期。中,劉清榮提到宋代茶館定位不同而吸引不同類型的客戶,尤其是低檔的茶肆吸引了大量的普通市民。幾位作者都認為那些中低檔次的茶肆是市井集中之地,注意到了茶館所具備的休閑功能,市民到茶館并非簡單地吃喝,消遣閑暇的意味更大一些。而沈冬梅的《茶與宋代社會生活》⑧沈冬梅:《茶與宋代社會生活》,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7年版。,作者以宋代墓葬中家庭成員對飲茶湯和以茶水待客的壁畫為據,提出了宋人居家亦有飲茶習慣。可以看出,不僅在茶館里,在居家生活中,飲茶確實是宋人消磨時光的最常見方法之一。
劉樹友、吳玉玲的《宋代城鎮(zhèn)雇工分布的主要行業(yè)述略》⑨劉樹友、吳玉玲:《宋代城鎮(zhèn)雇工分布的主要行業(yè)述略》,《歷史教學(下半月刊)》,2011年第5期。中描述在酒樓中雇工業(yè)務精湛,甚至有絕活,從側面反映出娛樂業(yè)的發(fā)達。韓田鹿《宋代文人與文化娛樂市場》⑩韓田鹿:《宋代文人與文化娛樂市場》,《河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2期。,邱紅與黃桃紅的《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邱紅、黃桃紅:《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江西社會科學》,2007年第6期。?姚偉鈞:《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4期。?楊文秀:《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唐都學刊》,1997年第2期。?鐘金雁:《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98年第4期。?吳濤:《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史學月刊》,1994年第2期。?錢薇伽:《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碩士學位論文,四川大學,2006年。、姚偉鈞的《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邱紅、黃桃紅:《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江西社會科學》,2007年第6期。?姚偉鈞:《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4期。?楊文秀:《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唐都學刊》,1997年第2期。?鐘金雁:《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98年第4期。?吳濤:《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史學月刊》,1994年第2期。?錢薇伽:《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碩士學位論文,四川大學,2006年。、楊文秀的《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邱紅、黃桃紅:《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江西社會科學》,2007年第6期。?姚偉鈞:《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4期。?楊文秀:《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唐都學刊》,1997年第2期。?鐘金雁:《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98年第4期。?吳濤:《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史學月刊》,1994年第2期。?錢薇伽:《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碩士學位論文,四川大學,2006年。、鐘金雁的《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邱紅、黃桃紅:《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江西社會科學》,2007年第6期。?姚偉鈞:《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4期。?楊文秀:《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唐都學刊》,1997年第2期。?鐘金雁:《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98年第4期。?吳濤:《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史學月刊》,1994年第2期。?錢薇伽:《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碩士學位論文,四川大學,2006年。以及吳濤的《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邱紅、黃桃紅:《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江西社會科學》,2007年第6期。?姚偉鈞:《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4期。?楊文秀:《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唐都學刊》,1997年第2期。?鐘金雁:《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98年第4期。?吳濤:《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史學月刊》,1994年第2期。?錢薇伽:《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碩士學位論文,四川大學,2006年。都對宋代城市娛樂以及飲食業(yè)進行了詳細的介紹、研究。從中可以看出城市中的娛樂和飲食業(yè)十分發(fā)達,分工細致、技術精巧,尤其是供達官富人所用的飲食和娛樂設施十分奢華,例如奇異多樣的蔬果、造型精美的菜肴、富麗堂皇的酒樓以及高級的藝伎,無論是享受者還是提供這些服務和物品的人,他們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這不僅是貨幣的投資,更是時間的投資;對于達官貴人來說,他們不用費時間去討生活,這樣就空出大量的閑暇,而這種奢侈的娛樂正可以打發(fā)多余的精力,與其說他們投入的金錢更多,不如說這亦是他們消耗空閑時間的方式之一。
很多學者特別注意到了士大夫階層的休閑活動。錢薇伽的《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邱紅、黃桃紅:《宋代文化娛樂與社會經濟的互動影響》,《江西社會科學》,2007年第6期。?姚偉鈞:《宋代開封飲食生活的歷史考察》,《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年第4期。?楊文秀:《北宋東京市民的夜生活》,《唐都學刊》,1997年第2期。?鐘金雁:《宋代兩京飲食業(yè)析論》,《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98年第4期。?吳濤:《北宋東京的飲食生活》,《史學月刊》,1994年第2期。?錢薇伽:《宋代士大夫休閑生活考述》,碩士學位論文,四川大學,2006年。提出宋代官員有大量的公假和私假,充足的閑暇時間不必用來從事農事生產,加上城市良好的休閑環(huán)境,他們可以盡情休閑而不必擔心生計。在《論唐宋詞中的“閑情”》①劉尊明:《論唐宋詞中的“閑情”》,《文學評論》,2007年第4期。中,劉尊明提到唐宋詞人把大量的閑暇花在了娛樂休閑上。王樂全在《宋代官定節(jié)日研究》②王樂全:《宋代官定節(jié)日研究》,碩士學位論文,上海師范大學,2007年。中認為節(jié)日假期是士大夫追求精神生活和享受悠閑的重要時間,可以看出士大夫們對閑暇時間的處理方式。
在宋史研究領域專門論述“消遣經濟”還是空缺,原因很有可能是在理論上并沒有把“消遣經濟”這個社會學概念放到歷史研究中來思考。即使是與“消遣經濟”有關的研究內容,也多偏向城市上流階層,尤其是文人、士大夫階層的休閑,鮮少涉及農村,關于普通農民平常生活的更是少之又少。這可能與相關著述所參考的原始資料有關,因為在大多數可以引用的有關社會生活、經濟的史料中,文人筆記、家訓、小說占多數,這些內容所指向的對象以及作者多是士人和城市市民;且記述的多是一些異于日常生活的事件和人物,不能當做當時社會狀況的常態(tài)來看;涉及到農村和農民生活的文字資料,尤其是日常起居生活的,例如農書和地方志,內容比較籠統(tǒng)且類似,所以可參考的史料不是很多;而墓志銘則幾乎不會記載這些日?,嵤?。
作為“消遣經濟”產生之地的農村社會,尤其是普通農民的生活狀態(tài),是可以進一步研究的。古代農民如何消磨大量的空閑時間,需要從文人筆記,尤其是那些向往鄉(xiāng)村生活的士大夫的詩句和文集中獲取,他們會關注并效仿農家平日的生活。此外,關于宋代百姓此種生活心態(tài)和經濟態(tài)度的探究的著述也比較少,且多側重“休閑心態(tài)”方面,因此農戶的家庭經濟觀念中追求閑適生活的態(tài)度,亦是可延伸研究的一個部分。
Review of Recent Research of“Pastime Economy”in the Society of the Song Dynasty
CHANG Pingyuan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ebei Normal University,Shijiazhuang,Hebei 050024,China)
“Pastime economy”is a concept proposed by Mr.Fei Xiaotong,which refers to an economic attitude as well.Rooted in traditional Chinese society,it exists in all historical periods in many different manifestations.On the research field of social and economic history of the Song Dynasty,there are a number of relevant contents.By a“pick and select”way of carding and induction,it will help for a further study of the issue.
Song Dynasty;“pastime economy”;social history;economic history
F329.44
A
1008-469X(2014)03-0101-05
2014-03-25
常屏亰(1988-),女,河北張家口人,河北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中國古代史專業(yè)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宋代社會經濟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