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藝術的黃金期

1912至1925年，1947年至1970年，這兩段時期，是抽象藝術發展的黃金期。以目前的藝術環境來看，抽象藝術的復興程度不亞于此前的盛況。馬列維奇、蒙德里安和波洛克的形象不再像以前那般高大，因為當代抽象藝術為我們呈現了更多的優秀作品，其中不乏如前代大師的經典之作。當今時代正是抽象藝術的黃金期。

近來，許多博物館和藝術中心都對抽象藝術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2012年12月23日至2013年4月15日， 現代藝術博物館，舉辦了名為“創造抽象，1910至1925”的展覽。古根海姆美術館也舉辦了“另一種藝術”展覽來比較20世紀50年代的美國與歐洲的抽象藝術。亨特學院（Hunter College）和泰晤士廣場畫廊發起了一場以“概念上的抽象藝術”為主題的調查，主要研究了20世紀80年代，在紐約較為杰出的20位抽象畫家。

從這些頻繁舉辦的抽象藝術活動中，我們不禁要思考該如何評價一件抽象藝術作品？一件抽象藝術作品所體現出來的價值，不僅僅只是作品本身，還有其所要表達的情景。藝術家的創作，以現代社會中的潛意識因素為藍本，將它們進行恢復和轉化。在當代抽象藝術的元素中到底恢復了多少當代藝術的傳統呢？它們又是如何被改造的？藝術家又是如何運用這些元素來表達我們這個時代的社會，政治和精神歷程的？

在某種層面上，當代抽象藝術可以分為六個基本類別。其中三類意象可歸類于自然：宇宙哲學，風景和解剖學。剩下的三種意象則歸因于文化：紡織品、建筑學和標志符號。這些分類并不互相排斥，而且，它們還會在一件作品中交織出現。例如，在表達宇宙哲學的圖像里，包含著解剖學的圖像或者該圖受到土壤學中的壘結型式的啟發，充滿了繪畫和寫作符號。

宇宙哲學意象中大致包含三類常見元素：球狀物、軌道和星座。藝術家通常運用這些元素來表達他們的先鋒派觀點。如蘇俄攝影家亞歷山大·羅欽可（Alexander Rodchenko）和畫家柳博芙·帕波娃（Lyubov Popova）就十分癡迷于將宇宙旅行比喻為革命——宇航員留下腐化墮落的舊世界，在其他的空間開創新世界。以星座和星圖為表現元素的藝術家則以波洛克為代表。

1961年2月，羅伯特·羅森布魯姆（Robert Rosenblum）創造出“抽象頂點”（abstract sublime）這一術語來描述克萊夫德·斯蒂爾（Clyfford Still）， 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和巴奈特·紐曼（Barnett Newman）的繪畫風格。這些藝術家的畫作讓人們將自然力量的廣博和風景畫中的自然力量相比較。但是，在抽象藝術中提及風景在當時還不太流行。其后，阿尼什·卡普爾（ Anish Kapoor）的雕塑作品《云門》（Cloud Gate）使得抽象藝術中風景意象逐漸被人們所重視。

當代藝術家在作品中運用抽象解剖學時，很少讓畫面完全符合整個人類軀體。相反，他們的作品通常暗示的是人類的部分軀干、內臟和排泄物。雕塑家蒂姆·霍金斯（Tim Hawkinson）的名作就是一個連接著腸子的巨大膀胱形裝置，被恰當地命名為《Uberorgan》。畫家中，休·威廉姆斯（Sue Williams）以性器官為主題創作了一系列印花布作品。將身體意象運用到作品中的藝術家還有很多。

在抽象藝術中，從自然意象轉變到人造模式，紡織品已被描繪為靈感的來源。貫穿整個二十世紀，男性抽象藝術家都十分反感將自己的作品和裝飾性紡織品來比較。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諸如米里亞姆·夏皮洛（Miriam Schapiro）、喬伊斯·茲洛夫（ Joyce Kozloff）之類的女藝術家對裝飾織物再開拓，并使其成為新的創作點，成為了抽象主義中的女權象征。

建筑結構元素在許多畫家的作品中都有體現。彼得·哈雷（Peter Halley）的繪畫中以矩形為主，讓人們聯想到房間、監獄、電腦碎片和機械零件。畫面通常是像狹窄的管道從地面穿過，或是直通天際，像是連接到了一個看不見的城市網絡。細胞成為后現代的自我象征，它并不意味著是一個避難所：孤立的、固定化的、在監視之下的。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現代主義的純視覺趨勢給了哈雷一種靈感，幻彩熒光漆和汽車旅館的風格是他作品的特色：過分鮮艷、充滿恐嚇意味的、古怪但是又不失性感。另外的一些藝術家，例如薩拉·莫里斯（Sarah Morris），使用傾斜的網格和跳動的顏色，來暗示現代社會反映出的令人頭暈目眩的混亂。

從1911年開始，標志符號就是現代藝術中的重要元素。畢加索和布拉克就將用模板印刷出的字母和報紙碎片放在立體主義的畫作里。賈斯培·瓊斯（Jasper Johns）的旗幟、地圖和數字圖片在符號繪畫領域引起了革命性的轉變。他畫作中的模板印刷字母和規則網格不再承載任何實質性意義，不表達任何情感。在同一時期，弗蘭克·斯特拉（Frank Stella）和布萊斯·馬登（Brice Marden）的單色畫；羅伯特·莫里斯（ Robert Morris）和唐納德·賈德（Donald Judd）的極簡主義作品也很著名。文字作為創作內容在中外藝術家中都很普遍。

抽象藝術的發展正如現代藝術的廣泛演變一樣，是對于二十世紀至二十一世紀生活經驗的一系列反應。二戰前的抽象藝術被當時的烏托邦思想所廣泛影響，藝術家們想創造更美好的世界。這些想法轉變為了畫中的符號，尤其是幾何抽象藝術。在經歷了二戰的洗禮后，幾何抽象藝術不再關注社會制度層面的問題，轉而變得更為理性。當代藝術描繪的世界是個人無力表達的世界，這個世界由政府機關，巨型企業和喧囂的大眾文化所主導。當代藝術中的消極因素正是由它的浪漫模式引起的，而容易忽略后現代社會積極的一方面。經濟全球化帶動了城市化的進程，大量的勞動力從鄉村涌向了城市。有些抽象藝術家，如雕塑家埃爾·安納祖（El Anatsui）和朱莉·馬赫瑞圖（Julie Mehretu ）響應這種趨勢，通過創作變革社會的視覺寓言，將傳統藝術重新改造得更加適應全球藝術世界。從1913年到2013年，抽象藝術一直被我們用來思考未來。（編譯：呂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