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個人的，才會是人類的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這個口號我們喊了不知多少年，在繪畫領域也同樣。將繪畫與民族聯系起來談，這應該是政治家和理論家的事，畫家沒有必要過多關心這個糾纏不清的話題。講到民族就必然與傳統聯系在一起，這里面包含了許多權利，至少話語權的問題。在經歷過幾次大型藝術研討會后，我得到的印象是，如果不談民族和傳統，我便沒有機會發言，而所有發言又都終結在空泛的民族傳統侃侃而談之上。

事實上，畫家沒有必要，也沒有可能過多的去思考這個問題，除非畫家是在為別人作畫，想走一條捷徑，來討好那些無論國外的還是國內的自認為有思想的藝術愛好者。我也曾試圖追隨趙無極、朱德群，像他們那樣選擇富有中國精神的抒情抽象繪畫，但時機只給了東、西方的第一次接觸，今天藝術已經不會再有捷徑可循，事實上藝術根本就沒有捷徑，時間很無情。

藝術與愛本無疆界，我記得當年遠行歐洲求學，在我的行李箱中裝滿了有關中國傳統文化方面的書籍，讀的機會并不多，反成了每次搬家的累贅，直到有一天，我的德國同學將他每天帶在身上，看舊了的德文版《老子》給我看，稱老子也是他們德國人的，我開始不解，后來欣慰，原來東、西方本是一體，真理屬于人類共同擁有，那之后我也嘗試著用自己那點蹩腳的德語來讀一些同樣值得閱讀的德文書籍，有時想想，衣袋里裝一本老子的書，每天讀一讀，即使國人也并不多！每當我看到那些用功畫畫的歐洲同學，就會想到，在他們的心中從來沒有去思考過自己是在嘗試西方風格，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地域以外的東、西兩極，當一方否定了自己，其實也就同時否定了對方。直到今天我那滿滿的書箱還靜靜地躺在朋友家的閣樓里，原本帶去歐洲，為了使自己成為與眾不同，為了使自己引人注目，今天想來實在荒誕。

借助傳統，的確讓很多藝術家嘗到了甜頭，也滿足了很多藝術愛好者的虛榮心。

我們的確有著獨一無二的傳統，但我們也經歷了對傳統的殘酷洗禮的歲月，除了少數理論家在認真地咬文嚼字的研究傳統，我相信大多數人還都是僅僅停留在對傳統最表面的理解之上，這讓傳統變得更玄妙，更容易被利用，當傳統被利用，就會成為謊言，謊言說多了也會被以為是真理了。

我們談論傳統的方式常常習慣了以古擬今，似是而非，從來沒有以今論古，讓傳統變得更真切，更具有個人的說服力。

翻看某雜志，里面刊登了很多知名理論家的文章，從唐到宋，甚至更為久遠，看得滿頭霧水，然而讓我更感興趣的是那篇《解讀博伊斯作品中的生死意向》沒有什么比生命的體驗更有意義了，藝術是和生命有關，是和自己的存在，存在的環境，以及存在的狀態有關，而藝術家是整個人類的一部分，你正在創造我們人類未來的傳統，今天我們本該思考的是：只有個人的，才會是人類的。（撰文：馬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