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寫意人物小品畫

黃碧波

(湖北科技學院 藝術學院，湖北 咸寧 437005)

提到小品畫，很多人并不感到陌生，在一些開放的文化場所或慶典上，經常可以目睹許多畫家當場揮毫潑墨，即興表演一些畫幅不大的創作，那么這樣的創作就叫做小品畫。它的特點是畫幅相對較小，所用時間較短，多為寫意畫的表現形式。小品畫畫面內容不算太多，但是畫面氣氛比較輕松活潑，用色用墨干脆利落，有一定的主題性。

由于寫意小品畫具有以上所說的特點，所以它比較適合畫家在公眾場合的即興表演，對調節特定場合的文化藝術氛圍、推廣中國畫的知名度、提高公眾的審美意識等都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而對于一個畫家來說，能夠在公眾面前即興創作繪畫作品也是一個畫家專業能力的體現。寫意小品畫中多半以山水、花鳥為題材的居多，以人物為主的題材相對要少一些，這一方面與中國畫藝術以“借物以言志”的情懷有關，總習慣借山水、花鳥等自然界的萬物來寄托人的思想;另一方面在于人物畫相對山水、花鳥畫難度要高一些。特別是寫意人物畫，能夠在短時間之內畫好寫意小品畫就更難了。這是創作寫意人物小品畫的人少的原因。但是就創作小品畫來說，特別是對寫意人物小品畫的練習并不只是為了在人前表演，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大品畫”，即寫意人物畫的創作。所以從創作的思路來看，寫意人物小品畫是通往寫意人物畫創作的一條必經之路。

眾所周知，中國畫作品的創作是一個艱辛的歷程，寫意人物畫的創作自然也不例外，它需要創作者在臨摹和寫生的過程中不斷完善自己的專業知識和技能，使自身藝術素質和審美能力得到提高，從而創作出反映時代特色的人物畫作品。而寫生就是包括速寫和小品畫在內的一個部分。作為一個寫意人物畫家，除了要經常畫速寫，還要有畫小品畫的習慣。可以說小品畫是一個人物畫家在創作過程中聯系寫生到創作的紐帶。畫速寫的目的不僅是熟悉不同人物的各種動態和場景，還要本著“藝術來源于生活”的宗旨，讓將來的創作富有生活氣息，使觀者能從創作作品中得到共識。而速寫畢竟是在實地寫生，受很多外力作用，如天氣、時間等環境因素的影響，不可能畫得很完整和充實，這種情況下如能參照之前的速寫，畫一張寫意人物小品畫猶如“趁熱打鐵”，讓創作者腦海中對寫生的印象更加明晰，去掉速寫時一些不必要的繁雜細節，經過適當的調整，就成了一張富有生活氣息的寫意人物小品畫。這樣的練習寫意人物小品畫的方式對創作的幫助是很大的。這是因為寫意人物小品畫的制作相當于一個小型的創作過程，由于畫幅小，創作者在畫小品畫的時候更容易把握畫面中各種人物與場景的關系，且沒有創作大幅作品的嚴謹，反而更加輕松活潑，更能激發創作者的創作潛能而把畫面效果發揮到極致。而大幅寫意人物畫的創作過程基本上是和小品畫一樣的，只是在構圖和人物的造型刻畫上更加嚴謹一些。有了畫寫意人物小品畫的經驗，畫大幅的寫意人物畫創作當然也能應付自如了。可見畫寫意人物小品畫不但是對寫生的整理和概括，更是寫意人物畫創作的前奏。

之所以寫意人物小品畫的制作要以寫生為依據，一來是因為前文所提到的為了讓創作更富于生活氣息，不至于讓人產生不食人間煙火般滯澀的感覺。當代著名藝術家蘇百鈞在他的《創作篇》里說:“常言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不僅是為開闊眼界、增長知識，同時也意味著不斷獲得新鮮的藝術感受。新鮮的感受，在美術創作上至關重要。明清以來，……能流芳于世的名篇佳作寥寥無幾，說明了生活的貧乏是任何高超的技藝和精妙的構思無法彌補的。”［1］二來是為了避免創作中極易出現的程式化。有的人畫寫意人物小品如李白的《靜夜思》，一出手便畫一人拿著酒杯抬頭望明月;畫陶淵明的《飲酒》便畫一老者拿著一朵菊花，畫多少年多少幅都不變，沒有一點新意。如果他們能到生活中去寫生，肯定能發現一些之前所忽略的東西，再把古詩句和新鮮的人物動態結合起來進行創作，就不會像以前一樣走入一條沒有創新的路了。正如當代美國導演大衛·林奇所說:“創意就像魚。如果你想捉小魚，留在淺水即可。但若想捉大魚，就得潛入深淵。”［2］而這里所指的“深淵”，當然就是深入生活了。

寫意人物小品畫從寫生中來，在保留寫生的現場感的同時也要對畫面進行提煉和修飾，宣紙形成的空白畫面就如一個大舞臺，而所要表現的人物就是一個個演員，怎么組織協調畫面上的人物，安排他們各自的位置，就看編導——創作者的意圖。包括構圖、墨色和顏色的處理、人物的刻畫等都要經過精心的設計。在構圖上要精心布置，即謝赫“六法”里的“經營位置”，如果構圖有新意，一下子就抓住了觀者的視線，讓人有產生繼續看下去的欲望。傳統的“之”字形、“S”形、“L”形構圖都是不錯的選擇，因為這些構圖模式有一種變化中的平衡感，雖然動蕩卻又很穩，讓畫面有一種運動的感覺，隨即產生“六法”里“氣韻生動”［3］的效果，而“氣韻生動”是中國畫里評價標準的最高法則，要做到“氣韻生動”不僅要通過構圖的醞釀，畫面上墨色的處理也是關鍵的因素。具體說來，如在近處的人或物，可以大面積的用重墨，緊相鄰的墨色可以稍微淡一些，然后在遠處用一些銜接的淡墨與之呼應就行。這樣畫面就產生墨色由濃到淡的轉換，形成一種節奏美，而“氣”就在這種墨色所形成的節奏中產生。至于顏色的處理，對于寫意人物小品畫來說主要避免一個“花”字，意即顏色不要用過多種類，使畫面形成眼花繚亂的感覺。寫意人物小品畫畫幅相對較小，顏色最好能統一在一個色調里，切忌顏色繁多。如果由于創作的需要確實要畫多種顏色，也盡量使用同類色，或小面積使用多種顏色，畫面才不至于“花”。墨色的使用和顏色的使用要遵循“色不礙墨、墨不礙色”的原則，即在淡墨的地方不要上色，也不要再上淡墨，淡顏色的地方不要上淡墨，也不要上淡顏色。這些都是畫界前輩傳下來的創作規則，包含了幾代人的心血與實踐經驗。如此這般，畫面上的墨與色一定是清爽透亮的。而有些寫意人物小品畫顯得墨色臟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遵循墨與色的使用規律。在人物的刻畫上，寫意人物小品畫雖然不必像寫意人物畫創作那樣對人物刻畫細致，但在主要人物，即畫面中近處的人物關鍵部分的刻畫必須到位。人物所處的位置盡量不要太居中，否則給人以呆板的感覺，如果是表現一群人，則應有幾個重點表現的人物形象，即在刻畫他們的皮膚和衣著時要相對細致一些，遠處的人物可以大膽地概括，但并不等于粗制濫造，人物結構造型必須準確，只是在墨色的分配上可以淡一些，濕一些。不得不提的是，畫面中除人以外的任何其他物像的處理，一切也要依人物所處的位置而定，如就算是很大的動物，在寫意人物小品畫上也只是配角，在刻畫上以概括表現為主，不能喧賓奪主取代人物的主導地位。

寫意人物小品畫之所以被稱做“小品”，猶如電視類的小品表演一樣，篇幅不長但內容生動，且具備一切創作因素，和大幅寫意人物畫創作一樣能起到令觀者感化的效果。但它形式活潑，用筆用墨隨性自然，沒有大幅創作的嚴謹，卻同樣能給觀者以賞心悅目的感受，這便是它獨特的魅力。

［1］蘇百鈞.當代名家藝術觀蘇百鈞創作篇［M］.鄭州:河南教育出版社，2004.

［2］大衛·林奇.釣大魚［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

［3］阮璞.畫學十講［M］.香港:香港天馬出版有限公司，2005.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