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關于中國當代藝術評論圈最大的話題之一便是朱朱的新書《灰色的狂歡節(2000年以來的中國當代藝術)》,這本經過他兩年時間反復錘煉的論著,以一個特殊的視角梳理并分析了中國當代藝術至關重要的十年。他從大量的一手資料入手,介紹了數百位當代藝術家,收錄了近三百張由藝術家本人提供的高清圖片,包括繪畫、雕塑、影像、行為等各種藝術門類。對此書,作者本人朱朱給予的看法則是:如果說詩歌寫作對于我來說是向情人說話,這本書對我來說則充滿了丈夫的責任感。憑借著這種類似對于愛人的責任感,朱朱以詩人的身份、講究的文字、有趣的切入當代藝術,他以獨立的方式,盡量客觀的還原了當代藝術這十年來的原貌,并融合自己的觀點,闡述了關于當代藝術的“灰色”與“狂歡”。如他講,當代藝術的狂歡,是市場化給予當代藝術圈的一場資本與形式的狂歡,這致使部分藝術家從地下的先鋒派、漂泊者轉變成為一個“明星”、“資本家”;但在這種形態下,當代藝術卻似乎褪不下精神貧血的灰色底調,很多藝術家走向了一種自我復制的道路,迷失了自我。可以肯定,中國的當代藝術的發展,受市場等外在環境的影響,致使了藝術家的內在表達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里之所以稱之為“微妙”,是因為部分藝術家,直接受到了市場的影響,迎合而上;而也有部分藝術家,堅決背離市場等因素,這種“我行我素”的態度,實則也是因為市場化趨勢導致。而朱朱正是圍繞著這個市場的外在環境與藝術家的自在表達之間進行了雙重變奏,而所沿的軌跡,正是被他稱之為”被撥快的鐘”的時間。
在朱朱看來,所有關于藝術史的寫作都是主觀的,即使在年鑒性質的編撰中也存在著選擇,而選擇就意味著主觀,因此沒有任何人能夠還原或代表歷史的真相。他認為,對于書寫者自身來講,理應保持一個獨立的立場,盡可能去接近客觀與真實。而他在寫作過程中,重讀了可以找到的、有價值的各種關于中國當代藝術的文獻,而且不僅關于這十年的,過去三十年的文字也包括在內,并且走訪了不少藝術家的工作室。在這種前提下,為了保證文獻的客觀,他依然孤立無助,這還是源于那句話“這本書對我來說則充滿了丈夫的責任感”,所以他在面對著如此切近的一段歷史時,需要作出有效而冷靜的思考與判斷,并將這種思維轉換為文字。
朱朱一直推動著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使那些具有審美創造力與人性關懷的真藝術得以張揚,同時,在面對著這種“狂歡”的形勢下,他又通過有效的評論與觀點,刺激著當代藝術這個需要警醒的一部分。而他的這種方式,并不是站在對立面的批判,而是發現并承認自身以及環境充滿了制度或環境烙印,進而以“慎獨”的態度修正。
朱朱在《灰色的狂歡節》中,個體勝過了流派,深度勝過了廣度,他所評論的藝術家,概括了當代藝術處在變遷之中的集體意識或潛意識。然而這場“狂歡”,在“被撥快的鐘”的節奏里面稍縱即逝,這使當代藝術圈感到非常突然,但是通過他書中的介紹,可能這種苗頭早以顯露,只是沒有適當的外在因素刺激一下這“灰色”的狀態。當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到來,藝術市場也如冰封瓦解一般迅速消退。當然,當代藝術的“狂歡”還會到來,那一時刻,一定與此時不同,因為中國當代藝術這十年時光里,已經足夠讓藝術家、策展人、藝術家機構熔鑄一種理性和耐心,從而促使著新的發現以及想象力的產生,在回歸了藝術本身的狀態下,想必觀念也不在只為了表達觀念,從而形成了表達情感。
這便是朱朱為中國當代藝術做出的貢獻,他不僅讓讀者領略到了中國當代藝術自新世紀以來的輪廓線,同時讓讀者看到了上世紀已經形成和固化的思維與表達定勢被逐漸打破,這都是新景象到來的暗示。在這之中,朱朱做為一名藝術評論者,同時也是記錄者,帶眾人穿越一座時間構架的精神迷宮。(撰文:王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