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
繼《地圖》之后,譚盾再一次從人類學角度出發,以多媒體的呈現形式,推出了歷時五年創作的微電影交響詩——《女書》。盡管從內容到形式,多少有些舊瓶裝新酒的意味,但就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所引發的各方對“女書”這一瀕臨絕跡的文化現象的關注這一層面而言,其所具有的積極意義是應當得到肯定的。
流傳于湖南江永一帶的“女書”是世界現存唯一的女性文字,其創作者及使用者均為女性。這種與甲骨文有幾分相像的文字常常被書寫或刺繡于手帕、密扇、腰帶等物品之上。因女書具有獨特的發音,以此種文字吟唱的歌曲亦隨之而生,并在女性之間代代相傳。一次偶然的閱讀經歷,引發了譚盾對女書的興趣,也促使其踏上了以音樂創作為動機的尋訪女書的旅程。譚盾曾把女書歌唱的音調形容為“都在鋼琴‘縫里”,或許是因為他感到了以純音樂形式表現女書的困難,又或許是像他所表述的那樣,覺得女書的“所有東西都離不開視覺”。總之,譚盾最終還是選擇了以音樂結合微電影的呈現形式,并在影像制作部分親自承擔了攝影與導演的工作。十三部微電影中的每一部都在三個呈現不同視角的屏幕上同步放映,以一種時空交錯的視覺方式展現出一個以女書為核心的女性世界。在音樂部分,視頻中的女書演唱是整部作品的基本素材,所有音樂上的模仿與展開均圍繞著這一素材進行。在獨奏方面,譚盾特別選擇了豎琴——這一具有女性化特質的樂器作為連接古老的女書音樂與現代交響樂的橋梁。在對豎琴的處理上,作曲家有意淡化其以往作為裝飾性樂器的音色特點,轉而賦予其主旋律樂器所具有的敘事性特征。譚盾曾表示,在創作《女書》的過程中,“我覺得我聽到了祖先的聲音。它會帶來一種靈氣,讓我改變我現實中的所有媒介……”或許這是一種過于玄妙的表達,但譚盾也著實應當感謝不斷給予他創作靈感的本土文化。無論這種對文化的汲取是源于自己心中的“靈氣”,還是出于他人眼中的“噱頭”,這里或可斷章取義地引用作曲家本人的一句話:“一切都是這個土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