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朔 劉露 郭晶晶

她是唯一在與欄目組記者聊天過程中直接表示“今年畢業后馬上就會回到臺灣工作”的臺生。初見,發現她個子不算高,而且身形稍有些單薄,似乎與我們此前在各種相關報道中獲得的“女漢子”的印象不太統一。可是,走在一起開始談話之后,我們從她的言語和行動中體會到了她滿腔的激情,感受到了她那小小的身體中蘊藏的超強能量的觸碰。
2007年的時候,她成為一名北大的心理學碩士研究生;2010年,她進入北大政府管理學院博士班;順利的話,2014年秋天的時候,她就要畢業離京了。在北京大學就讀的臺生,大都會親切地稱呼她“海蕓姐”,這里面有她在北大求學資歷的緣故,更由于她在學期間對于社團工作的熱心投入。
因為奧運 結緣北大
羅海蕓,家在臺灣臺北,祖籍在大陸浙江,由于受到父親的影響,現在還能聽懂一些上海方言。羅爸爸羅媽媽的工作都是在學校里面,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的羅海蕓,自小就有著良好的學習習慣。從臺灣輔仁大學社會學系本科畢業后,羅海蕓先是工作了3年,2006年前后就開始考慮進一步深造的事情了。恰巧,北京將要舉辦奧運會的消息在那時候傳到她生活的圈子里。北京,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連帶著“奧運”這個詞匯,一起進入羅海蕓選擇深造地的考量范圍之內。
“我其實是1995年就到過大陸了。”羅海蕓回憶說,家族中一位長輩是很早到上海工作的那批臺干之一,在上海生活得很好,也購置了房產。自己曾隨家人一起去看望這位長輩,但是由于缺乏對大陸的了解,所以當時除了那位長輩的居所、五星級賓館飯店以外的地方,她都不敢去,因為很害怕路上被搶啊,或者是被騙。1999年,羅海蕓又隨旅游團到過北京,因為是團進團出,也沒有太深入的了解。兩次短暫的大陸之行,留給她最突出的印象,就是大陸的“大”——地方大、人口數量大。
“覺得當時臺灣社會各方面都在接近一種飽和狀態,地域不大、人口也有限,機會并不會有更多,能夠做的事情很有限。”羅海蕓告訴我們,她那時是希望自己所從事的工作可以更多地服務社會,幫助更大范圍的人群,這不只需要自己處在一個更高的平臺,還需要面對一個更大的空間。這個空間的區域一定是比臺灣島更廣,容量一定是要比臺灣島更大。
“留在臺灣深造肯定談不上更高、更大;去歐美留學的話,各方面的成本相對會比較高。”羅海蕓在比較中,將眼光投向正在興起奧運熱的大陸。2005年,羅海蕓10年之后再到上海,發現這里已經大變樣,其繁華程度已經完全不輸于任何一座海外的國際化大都市。身邊的人也不像以往那么“含蓄”,而是更加直接。這種翻天覆地的改變,讓羅海蕓驚訝。回臺灣后,她就開始通過各種渠道認真地“閱讀”海峽對面的那片大陸了。
羅海蕓在“閱讀”中發現,“奧運熱之外,上海灘之外,中國大陸的其他各個地區、各項社會事務也都在興起之中”。再三權衡后,她最終決定把幾年深造的時間放在大陸,讓自己參與進而分享那片大陸的社會發展進程。其時,陳水扁還在臺灣執政,臺灣學生到大陸讀書的路徑還不像現在這樣普遍為大家所了解。羅海蕓是透過長輩的輾轉介紹,才了解并通過港澳臺聯招這一途徑,直接在北京報名、考試,得以進入北大。
關注兩岸青年交流互通
“我在大陸會感覺每天遇到的環境挑戰,都會比臺灣來的多,特別習慣了這種心理狀態。”談到在大陸的學習生活,羅海蕓表示,還沒有到大陸以前,自己會跟很多臺灣的年輕人一樣,生活是過得很安逸的,比較容易安于現狀。到了大陸這邊就發現,對北大的大陸學生而言,目標感強、有企圖心,很有上進的動力。
“學習對方的優點,才是到大陸留學的重點。”羅海蕓一直認為大陸同學是很重要的資源,多與大陸同學交流,就會多一些課業上的協助,而且便于臺生真正融入大陸的生活。她曾在接受媒體訪問時對后輩臺生發聲,建議大家要與陸生“打成一片”,習慣于大陸學生所習慣的集體生活,比如澡堂、寢室等等在臺灣會屬于比較隱私的那些,在大陸的學校里面都要花時間適應比較公開的形式,這樣才能最充分地用足在大陸校園中的時間和人脈資源,而其收獲會是雖無形卻巨大的,對于個人視野與格局的打開有很好的作用。
為了推動兩岸學生的交流,帶動兩岸間的文化交流與往來,羅海蕓在學習之余,加入北京大學兩岸文化交流協會。家庭教育以及所學專業的熏陶,羅海蕓有著一顆善解人意的心靈和一股超級強大的親和力,她常會以自己的專業特長為周圍的一些朋友解除思想上的困惑,其樂于助人的精神早已贏得了周圍同學們的信任,羅海蕓因此被選為協會的主席,任職三年。
北京大學兩岸文化交流協會是由兩岸四地學生自行發起、由北京大學支持并正式登記的學生社團,會員中既有臺籍的本科生,也有臺籍的碩士生、博士生。成立以來,協會成功組織了多次兩岸青年文化交流以及社會公益活動,成績斐然。羅海蕓回憶自己在2010年牽頭組織的大學生與玉樹地震災區孤兒聯誼活動時表示,“每次活動都不只是一次付出之旅,都同時是體驗之旅。就以與玉樹災區孤兒聯誼活動為例,參與活動的這些大學生們不單單照顧了孩子,更從這些孩子身上收獲一些感悟和感動。希望未來兩岸青年在致力公益事業、服務社會發展中付出更多共同的努力。”
“我畢業后會回臺灣,到學校教書,同時會投入到一個協會的工作中去。這個在臺灣舉辦的協會,名為‘中華兩岸交流促進會,我主要的心力會投入進去,繼續為兩岸交流作貢獻”。羅海蕓表示,從讀心理學到學習社會管理專業,自己的研究對象從針對個體變化到了針對人群,這讓她聯想到,為他人提供幫助,也要從面向個體上升到面向社會。為此,就要擁有一個平臺,向更多人提供服務,而這需要一個團隊。畢業后,希望繼續推動兩岸交流,在臺灣成立一個機構,自己做兩邊溝通交流方面的事務就更方便,“中華兩岸交流促進會”便由此而生。
慧語評說“反服貿”
“在大陸感受很深刻,大陸是那么積極地投入資源在做很多工作,臺灣人應該看到更多東西,我覺得兩岸各類型的群體從青年交流到文化交流,都需要更專業的對口交流。”羅海蕓表示,兩岸的未來在青年人手中,因此希望兩岸更多青年人能夠了解彼此。
聊天中,羅海蕓對于兩岸關系發展的關注之情溢于言表。她特別針對不久前發生在臺灣的大學生“反服貿”事件,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向我們談起心中很深的感觸。她說,除去事件中政治人物的表現以及作用不談,就學生這一群體自身而言,學生們參與“反服貿”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出于對現狀的不滿和對未來的彷徨,二是由于島內“反中”意識形態的影響。
關于第一點,羅海蕓表示,臺灣的政治運動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功能,就是排解大家對社會的不滿情緒,大家生活的壓力大、煩惱多,可是不一定都有排解抒發的管道。碰到了一個集體爆發的機會,部分年輕人先沒有進行法律或者政治層面的考量,就參與到集體事件中去,參加一個集體療愈。“這次反服貿,也有這方面的因素。”羅海蕓認為,事實上,由于臺灣近年來發展瓶頸帶來的經濟低迷,尤其臺灣年輕人對臺灣的未來就會感覺很彷徨,對自己畢業以后馬上可能就要面臨工作薪水相對較低、出路不好尋找的一種焦慮。而這些不良情緒,在被用一種比較激烈的行為在一個契機中呈現出來。
羅海蕓解釋說,從以前的“反共教育”到陳水扁、李登輝的去中國化教育,讓許多臺灣年輕人一直對共產黨治理下的大陸有誤解。前些年,很多人以為大陸人很窮,餓殍滿地,甚至都沒有干凈的衛生間可用,他們覺得自己本來的生活很舒適,一旦有了“服貿”,兩岸間的經貿往來就會越來越密切,到有一天兩岸已經不可分割的時候,自己本來的優越生活就有可能會被影響。這正是缺乏理解甚至了解所帶來的思維邏輯。
羅海蕓認為,這些人的錯誤邏輯,源于對大陸的不了解,而從這個角度上說,覺得還是要讓更多的年輕人親自過來大陸走走看看,甚至真的有在這里居住生活過,讓他們了解到大陸里面原來不是像某些人、某些媒體宣傳的那個樣子,他們才會有新的感受。
“所以我才會決定回臺灣去。”羅海蕓告訴我們,她回臺灣后會繼續在學校教書,她會告訴學生們自己了解到的大陸。同時,她要運營好“中華兩岸交流促進會”,因為自己覺得促進兩岸青年的交流溝通對于臺灣太重要了。“只有推動兩岸更加了解、理解對方,彼此間才能越走越近,兩岸的經濟社會才能共同發展,兩岸民眾才能都過上更好的日子。”